沈泽兰心中一跳,忙将头颅丢进乾坤袋,背起血淋淋的手,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少主,好巧,你也来这里。”
谢阳曜见到做贼心虚的沈泽兰,便又庆幸又好笑,好笑到最后,变成了好气。
他默念静心诀,压住火气,静静看着沈泽兰,道:“解决了?”
沈泽兰:“……”
沈泽兰扯动嘴角,看向腹部,心道谢毓这小子方才闹腾,不会是想提醒他,谢阳曜在附近吧?
据说血脉相连者,在还没被九州负面能量影响时,在一定范围内,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这个想法刚落,谢毓的灵力在他腹部游走了一圈,明晃晃告诉他,自己就是想提醒他来着。
沈泽兰:“……”
沈泽兰用传音术对谢毓道:“你不会说话提醒我?”这句话方出,想到谢毓还没出生,确实不会说话,他又补了句,“说错了,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要这样提醒我,我知道你是最乖的孩子,一定会帮爹的,对不对?”
事实证明,人都爱听夸奖的话,即便是谢毓这种非常有主见的孩子。
谢毓高高兴兴地运转自己那点微弱的灵力,在他腹部又走了一圈,表示自己一定会帮他。
沈泽兰哄到谢毓,总算放心了,他抬起头,观察谢阳曜。一侧的金悦见他这种反应,当即道:“沈公子,你认识?”
“认识,很熟,都收了灵器吧。”沈泽兰道。
金悦等人这才收起灵器。沈泽兰认真观察谢阳曜,观察来观察去,不见对方有丝毫恼意,偷偷掐诀除去脏污,伸出双臂,抱住对方,欢欢喜喜回道:“解决了。”
谢阳曜低低笑了两声,反抱住了他,道:“既然解决了,我们便回去吧。”
沈泽兰道:“等等,承诺给他们的灵器还未给他们。”说罢,脱离了谢阳曜的怀抱,将承诺的灵器交给金悦几人。交罢,正欲同谢阳曜登上云船,返回浮云仙山,忽然察觉一道刺人的目光,遁着目光看去,他看到了一个锦衣青年。
那锦衣青年在他看过去的刹那,收起目光,随着他们登船了。
沈泽兰默默记住他的模样,同谢阳曜来到云船主室。主室放着他爱吃的水果和点心,又煮着他爱喝的花茶。
沈泽兰在少主府都是这个待遇,习惯之余,格外喜欢被谢阳曜放在心上的感觉。他随手捻起一块指拇大小的圆点心,放入嘴里,细细品尝后,询问谢阳曜,他大师兄呢?
谢阳曜道:“赢城之事是个幌子,他自然也回浮云仙山了。”
沈泽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前来寻仇的?大师兄说的?”
“并非堂叔说的,我自有办法知道你在做什么。”谢阳曜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戒尺。
“你拿戒尺做什么?”沈泽兰盯着戒尺看了几息,意识到什么,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谢阳曜,“你……要打我?”
谢阳曜握住戒尺,走到沈泽兰面前,面无表情道:“伸手。食言而肥,该打;不将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该打;有事不与我商量,害我担心,该打。”
沈泽兰梗着脖子,直直盯着他。
“快些,否则打屁股了。”
沈泽兰怒从心里,他侧身坐于一侧摇椅上,道:“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打我。”
谢阳曜撩起前摆,半蹲下身,定定看着沈泽兰,“我怎么不是你的谁?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
沈泽兰睨他一眼,淡淡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手了。”
谢阳曜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想合就合,想分就分。”
“这次分了就不合了……谢阳曜!”
谢阳曜站起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做什么!”沈泽兰怒道。
谢阳曜抱着他坐到床边,迫使他趴在自己腿上,而后撩开衣摆,握住戒尺,轻轻往他的臀部拍了一下。
“你错没错?”
沈泽兰知道自己有错,但他不接受对方打他,又怒又难受之下,他脑子都不会转动了,气急败坏,道:“没错。”
谢阳曜火气蹭蹭往上涨,他又轻轻拍了沈泽兰臀部一下,道:“知错了吗?”
“没错!”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沈泽兰不回话,趴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谢阳曜把人抱起一看,竟是哭了。谢阳曜有些手足无措,收了戒尺,道:“我都没用力打你,你哭什么?”
沈泽兰咬牙切齿地擦去眼泪,朝谢阳曜看了一眼,拨开对方的手,起身就走。
谢阳曜又心疼又后悔,他只是想小小惩戒一下对方,根本没想弄哭对方,他伸臂抱住前者的腰,将人揽了回来。
“别哭了。”他将声音放柔了,低头去亲对方泛红眼眶,“嗯?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
第90章
“休要胡说,我错了,全是我的错。”
沈泽兰偏头躲开青年的亲吻,起身还是要走,谢阳曜手臂用力,抱住前者,死活不让走。
“放开。”
谢阳曜道:“不放。”
沈泽兰带着水雾似的灰蓝眼眸不带丝毫情绪,他直直看着对方,重复道:“放开。”
谢阳曜咬紧后槽牙,下颌线硬朗几分,一字一字,铿锵有力,“不放。”
沈泽兰道:“你再不放开,我便一辈子不见你。”
谢阳曜与沈泽兰对视片刻,到底不想惹得对方不快,手指一松,放开对方。
沈泽兰风风火火就出了主室。
云船四周皆是厚如棉花的云层,云船飞于云间,宛如行走在地面一般平稳。
踩在甲板之上,经云船的避风阵放入的一点微凉的风一吹,沈泽兰冷静下来。其实方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哭了,大概是被对方宠坏了,受不得一点委屈。
在家中时,他娘虽时时刻刻袒护他,但有他爹那个严厉的人在,他是万万不会被宠坏,受不得半点委屈。
沈泽兰回头看向主室。
主室房门敞开,谢阳曜坐在里间,倒是看不到对方如今的模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没有追上来。
他的冷静瞬间被埋没,更加生气和难受了,一面打定主意,不理对方,也不许谢毓理会对方,一面进了隔壁舱室。
见不到对方,不过片刻,气也过了,难受也过了。
沈泽兰恢复冷静,却格外想念谢阳曜,他挨着两房之间的墙壁而坐,胡乱猜测对方为何不能找自己,莫非是被自己伤到了?
我都没被他打得伤到,他被我几句话说得就伤到了?
沈泽兰很是郁闷,他接着想,倘若谢阳曜来寻自己,自己便向对方认错,乖乖挨打,但如果对方不来寻自己,待回了浮云仙山,他便不同对方见面,专心习剑。
重重压在心的恶人死了,他可以专心习剑了。师父大约是旁观他习剑时,发觉他剑中藏着浓郁的杀气,所以即便自己将基础剑法、心法练到极致,也没有亲自来教导他。
至于……订亲的事,便先搁置在一旁,以后有心情了,或者长辈们发话了,再行商定。
沈泽兰骨头有些硬,不愿第一个低头,要他第一个低头,除非天空此刻就下雨。
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合,这个念头方才闪过脑海,外头风云骤变,飘起小雨。
沈泽兰察觉此等变故,颇为烦心地抬起眼睛,看着细如发丝的雨水,低低骂了一句。
由于下雨,天光逐渐没有之前明亮,宽阔房间黯然了几分,随后,房内的知光油灯自发亮了起来,将沈泽兰投入地板的影子拉得长长。
沈泽兰撑着扶手起身,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咬了咬唇,推门而出,朝主室快步走去。他这并不是因为太想念对方,所以第一个低头,他这是为了履行自己方才所说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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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室出去就是主甲板,宽阔的主甲板滴水未沾,温和的珠光铺了立在船舷旁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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