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南知把自己遇见的这件事告诉给了秦青灼。
秦青灼给他舀了一碗大骨头汤,搁在他旁边。
“你先喝汤。这样吧,南知,你把一些可以防止病痛的方法说着我听,我听着好,找个机会写奏折给陛下,让陛下下旨,百姓们知道一些预防病痛的方法,又是陛下说的,他们定能信。”
不能治疗根本,但能好一点是一点。
明南知的眼睛亮起来:“相公,这个法子好。”
“你先把饭吃好了,我们一起去书房。”
秦青灼瞧见明南知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显得十分的亲昵。
用了饭,两个人就携着一路到了书房。
段言和郑哥儿收拾好了,他们就去厨房里头吃饭。
“大人和夫郎真是一个好人。”段言吃了一会儿想到两个人的话,心中很感动。
他们这些奴仆大多是从乡里来的,从前有个什么小毛病也不肯去看大夫,怕花钱。不去看病自己硬生生的扛过去,抗不过去才火急火燎的送到医馆。
小时候有一次他发烧烧得厉害,用了村里的偏方没好,急急忙忙送到医馆,大夫说要是晚了半刻钟,他就救不回来了。
“大人和夫郎这样的好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们这样的人都是依靠着大人和夫郎,要是大人和夫郎出了一点事,我们也不好过。”马长坐在板凳上说的话倒是很清醒。
他对秦青灼和明南知尊敬着,盼着秦青灼和明南知好,小公子也平平安安的。这样的宽厚的主家已经不多了。
征宁郡的事,朝廷已经在想办法了。他却是不想回去的,征宁郡什么样子,他还知道朝廷官员的尿性,不知道会怎么搞。还是在秦府的日子好过。
有些同乡的人在一间酒楼干活也没回征宁郡。回去干嘛,可能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在这里只要有力气,就有人庇护着,每个月都有工钱拿。回去做了农民,还要被人欺压。
他们这些百姓对这些官早就失望透顶了。
偶尔有几个好官,就是青天大老爷。这样不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还要遭了奸人诬陷,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此时在书房,明南知坐在椅子上,拿着毛笔写字,秦青灼做了一回红袖添香,帮着老婆研墨。
等明南知写完了,先是放在一旁等墨迹干了,秦青灼拿着看,点点头。他坐下来又添了几笔现代防止病痛的方法。
特意写了一句多喝热水。
“大功告成了,这法子我不能立刻呈上去,等这段日子过后,我再写奏折。”
明南知点点头,他终日在回春堂,也是听见了一点风声。说是陛下的身子不好。
出了书房,明南知去看了一回秦小鱼这才回了屋子里。
“忘记跟你说了,许兄来信了。这里还有兰哥儿给你写的信。”秦青灼从书房里走出来,明南知已经洗漱完躺在被褥里了。
明南知高兴的接过信件,秦青灼去洗漱了。
他拆开信封细细的读起来。兰哥儿前面说的尽是到了康山府如何安置的,说这里的百姓很少,许青阳一日忙得很,都没有时间陪他。他也要担起责任和康山府的乡绅、官僚夫人们打交道。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还有一桩喜事,许年年已经会喊爹了。
明南知看得心头欢喜,看见兰哥儿的信里并没有抱怨之词,应当是在康山府过得不错。
这般也好,在康山府许青阳就是一把手,估计没人敢欺负他。
秦青灼出来后,明南知把信件看完已经放在桌上了。
许青阳给秦青灼写的信就没兰哥儿这样美了。
许青阳写的信先是说了康山府的基本情况,一个字是难,两个字就是太难。
……
秦青灼去户部当值,这次在户部竟碰到了顾煦在。顾煦从征宁郡回来后就被太子带在身边教导,已是很久没有来户部了。
“殿下安好。”
顾煦看见秦青灼面色和缓了一下,他颔首点头。
两个人年龄相仿,在众人眼中并无交际,看不出亲近的模样。实则这两个人早就暗度陈仓,顾煦有几回计谋都是秦青灼出的主意。
薛尚书见了顾煦也是行礼。
到了下值,顾煦离开了,户部的官僚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匆就出了皇宫。
东宫内,太子的病好了不少,身体还是虚弱的。崔正君和陈庶君轮流来侍疾,这次是陈庶君来侍疾。
太子瞧见陈庶君美妍的样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愈发恼怒起来。
父皇生病后,他已是多日不见男色。从被立为太子后,终日也是战战兢兢,惶恐被人害了,怕父皇对他失望。今儿临到头了,他的身子又出了毛病,他平生最恨的就是生病,因为生了病就跟一个废人一样。
他的心里咆哮着一只野兽,而他又是储君。现在还有人在上面压着,若是没人在上面压着,这头野兽就会释放出来。
“殿下吃药。”陈庶君拿着药碗喂太子喝药。
太子一口一口的喝,想到崔正君来侍疾时,端来的只有药碗,药碗里面没有勺子,太子又不好意思让人找了勺子来喂,显得太寡弱了。
所以崔正君来侍疾,太子就是端着药碗一口就喝尽了。
十月晚上,天气渐冷。
有一天晚上,万籁俱静,风吹动树叶,皇城中响起了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的突兀。
一声。
两声。
……
六声。
众人屏住呼吸。
钟声又响了一次。
京城灯光通明。
在守夜的小厮们纷纷脚步踉跄,急急忙忙去寻自家老爷。
“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爷!!!”
周首辅推开了房门,神色静默。
“陛下!!!”
钟声响了九声,龙驭宾天。
文次辅披着外衫,他急忙换上官袍。
秦青灼也被这九声钟声惊醒了。他想到建康帝,心里也不禁难过起来。他穿上官袍,说道:“南知,你先睡,我先进宫了。”
皇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了这件事,五品及以上的官员要进宫,其余的小官明早进宫。
太子在东宫也听见了这钟声,他的心里不禁涌现出一股寒意和伤心,他有些茫然,以后没有父皇在上面给他顶着,他就要直面整个大楚的责任了,他要成为千万兆百姓的君父了,他将是整个大楚的皇帝。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曹公公伺候他穿衣,崔正君在一侧陪着他。顾煦跟在崔正君身边,神色静默,手指刺进了掌心。
皇爷爷……
太子走出东宫,脚步匆匆,不知是为了建康帝伤心想要去见自己的父皇,而是为了继承大位而形色匆匆。
陈庶君和顾英也忙不迭跟了上去。
顾煦必须跟在太子身后,哪怕他心急如焚。
到了中和殿,宫人和太监跪了一地,他们身上都穿着白色的丧服,顾煦本来对建康帝离开没什么实地落下,在看见中和殿这一地的宫人和太监,他才觉得有了实感。
他差点一个踉跄栽倒下去,眼眶瞬间就红了。
白公公哭红了眼睛,他忍着悲痛说:“陛下还未来得及宣太子和周首辅他们就驾崩了。”
崔正君想到父皇一个孤零零的走了,什么人也没叫,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请太子殿下和周首辅、文次辅、六部尚书进来!”
太子和各部尚书,以及周首辅和文次辅进去了。
白公公从正大光明的牌匾里拿出来建康帝写下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观太子德才兼备,宜承大统。朕决意传位于太子,以安社稷,保民安宁。钦此。”
太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见传位给自己后,后背都湿透了。
顾命大臣是周首辅、文次辅、礼部尚书连留和户部尚书薛游。
白公公宣完旨后,顾命大臣都跪在地上,薛游强忍着悲痛,直接晕厥过去了。
他是建康帝一手提拔起来了,被流放八千里也没有丝毫怨言。你看,陛下还是记得他的,还记得把他从偏远地方召回来,重用他。陛下还记得薛游,把户部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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