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秦青灼越发认真的看书写字起来。
……
京城
纪凌这几日一直在做梦。他的梦中反复出现一道模糊的影子,每当他想要抓住的时候,那道影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常常在半夜惊醒,旁边的夫侍身上有些红印子睡得正香,他心里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后院里的夫侍虽多,但来来回回就是那些面孔,每个人的心思他也能猜到。有的是他从土匪里救出来的小家碧玉,有的是别人为了讨好他,送来的美人。还有的是他自己动心后追求来的。
纪凌年少成名,战功是从战场上打拼下来的。他看上去漫不经心,实则骨子里高傲矜贵。
他晚上睡不好觉,跟着傅澜走在街上,心不在焉的。
“纪哥哥,你跟我出来不高兴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傅澜气鼓鼓的说。
他明艳夺目,纪凌看着他,眼前突然闪过梦里的森*晚*整*理那道影子。
“我最近有些累。”纪凌说。
状元楼里传来书生们谈论朝政大事的声音。
纪凌听了几耳朵只觉得可笑。
这些书生一天到晚只知道空谈朝政,半分作用也没有,一点也不务实。
文官看不上武官,纪凌同样看不上朝中的大臣。
大楚就应该继续重视武官。
纪凌神色漠然的走过状元楼。
……
明南知从镇上回来,把钱放进荷包里有几分满足。他抓紧时间去把要送给秦青灼的衣服绣好。
过了几日,从平县来的官吏到清泉村来收取赋税来了。
里正带着村子里的人组织起来收粮食。
大楚的赋税并不重,但底下的官吏手上不干净,往往要多出一些格外的费用,还有收取粮食所用的称重也是由他们说了算。老百姓不敢同他们作对,自然只能暗暗的吃苦。
里正拿了好酒来招待这小吏。
小吏一脸高傲:“这酒还是差了一些。”
“不能和县城里头的相比,我们这村子里也没什么稀罕的东西。”里正一边赔笑,一边把一个荷包塞进小吏的手心里。
小吏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荷包,面上露出一丝满意。
“好了,我又不是下来喝酒的,是来做正事的。”小吏起身:“对了,县太爷明年三月初要征召一些民夫去修房子,你们村子里每户出一个壮丁。”
这便是徭役了,县令可以征召整个县里的人来干活。
“是大人,我知晓了。”
小吏听见这一声大人,心中很舒服。他在县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吏,在县衙里赔笑,卑躬屈膝。现下来了这小村子里也能呈呈威风。
再者,在小山村里虽没多少油水可捞,但总比在县衙里没有油水好。
等官吏把清泉村的粮食称完了,他就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他离开的次日早上,里正就召集了村子里的村老。
“三月初县太爷要征召民夫修房子,规定每户出一个壮丁。”
刚交完赋税还没有回过神的百姓一听这话,顿时如丧考妣。
青壮年在家里都是劳动力,更何况还是三月初,这可是春耕的日子,底下的百姓窃窃私语。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会一家一户的看人。”里正说完就离开了。
里正一走,底下的百姓顿时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让我们家里春耕怎么办,而且去徭役太辛苦了。”朱燕大声嚷道。
“我们家有三个儿子,这倒是不怕。”刘大娘笑呵呵的说。只是三个儿子又要闹一场了,一个儿子去一次,这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我们家也有三个儿子。”石夫郎笑道。
白婉和秦父回到家里,气氛有些沉重。
“明年我去徭役,你把家看好。”秦父过了半晌说道。
以前的徭役都是秦父去的,每去一次,整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个皮包骨头了。
“你这身体受得住啊。”白婉红着眼睛。
“青灼要读书,我总不能让他去。”秦父说道:“我是他老子,一家之主,这是我该做的。”
明南知和秦青灼从外边进来,两个人去后山上割草去了。
白婉连忙擦了擦眼睛,但还是看出眼睛很红。
“娘,你怎么了?”秦青灼问道。
“没怎么,被风迷了眼睛。”白婉去接明南知的背篓:“今天我们做包谷饭吃。”
白婉在灶房忙的时候,秦青灼偷偷的溜进了灶房,明南知看见他,低着头抿唇笑。
秦青灼故意这么说:“娘,我听说今天交了粮食,你是为了交粮食的事不高兴吗?”
“你这话真讨打。每年都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白婉低头切菜:“只是县太爷要在三月初征召民夫,我怕你爹的身体撑不住。”
秦青灼若有所思。
县试是在二月初,县试考后,再通过府试和院试就能成为秀才。成为秀才有五十亩地不需要交赋税,也不会服徭役。
同一时刻,秦正谊对上家中父母期待的眼神,他信心满满的说:“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能成为秀才,我和秦青灼又不一样!他常年是倒数第一,上次只是侥幸考得好。”
第25章 文质彬彬
秦青灼在家里读书,天气越发的冷了。他的屋子里放着一盆炭火,这煤炭是家里用柴自己烧出来的。
他在里屋里烤的炭火,白婉,秦父还有明南知在外面烤的是柴火,火星子吐出来,赤红色的火焰暖呼呼的。
“等雪小些了,还要去捡些柴火。”白婉一边刺绣一边说道。
秦父抽了一根旱烟,吞云吐雾。柴火上还烧着热水,那水壶的嘴巴冒出白气。
“娘,我等会跟你一起去。”明南知把最后的一针绣好了,他终于把给秦青灼的新衣裳做好。
“绣好了?”白婉见明南知没有再绣花,反而打量着衣裳的纹路。冬日在农家无事就一直待在家里,他们家的田地不多,种的粮食交完税给自己留好良种,再留下来给自己吃,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去卖。
平素里卖卖菜倒是能赚几个铜钱。
这时待在家里的女子和哥儿便会围绕在火炉旁一边绣花一边说八卦,这是难得的闲暇日子。
白婉老早就看见明南知在制这件衣裳了,墨蓝色的,衣料那般长,一看就是给她家小子做的。
“已经做好了,不知道合不合相公的尺寸。”明南知被白婉这么一问,脸上还有些红。
在长辈面前他不擅长说谎,但这话说出来,明南知的面容还是火辣辣的。
“你拿去给青灼试一试。”白婉促狭的说。
她乐得看见小夫夫两个人亲近。
秦父沉默不语,把自己当一个透明人。
“啊。”明南知闻言更加羞赧起来,雪白的脖颈都爬上了一丝粉红。他穿着一件青色的棉衣,头发用木簪子固定,容貌夭桃秾李,雾鬓风鬟。
他拿着墨蓝色的衣裳,藏在头发下的耳尖已经红透了。
对上白婉的眼神,他的脚步有些发软。
“……那我去给相公试一试。”他站起身来,整个脸上都在发烫。
……
秦青灼读了一个时辰的书,然后开始默写,写完了就趴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他面容呆滞的躺在床上,这真不是人该过的日子。
秦青灼把《大学》盖在自己脸上。
盖着盖着……他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他没有完成陆夫子给他布置的课业,然后陆夫子怒发冲冠,让他把三缸水全喝完。
“相公,我可以进来吗?”
噩梦太可怕了,秦青灼醒过来打了一个寒颤。他听见明南知的声音,朗声道:“可以。”
以前他都没做这样的噩梦,一定是这本《大学》盖在脸上害的,秦青灼想到这里面容不善。
趁着在明南知进来之前,他把《大学》愤怒的捶了几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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