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卖萌指南(83)

　　不过正如白起所说, 他所表露出的态度更多的只是给别人看的, 至少平日里与肖涯独处的时候白起对范雎并没有表露出过太过明显的喜恶，更多的是一种面对陌生人的漠然，白起看不上范雎, 这一点肖涯是知道的，因为就算白起再怎么好他也不是完人, 自古文武相轻，白起就算不是那种完全不把文人当回事的人，他也并不喜欢搬弄口舌的人，若不是范雎确实有真本事，恐怕白起的这份漠然就要变成厌恶了。
　　平日里几乎不被提及的人此时却突然被白起提了起来，肖涯自然是感到十分奇怪的，毕竟白起之死与范雎脱不了干系，肖涯自然对于范雎的事情多上了两分心。
　　听到肖涯的疑问白起也没打算瞒着他，当即告诉他道：“那张禄原名范雎，乃魏国须贾的门客。却被怀疑通齐叛魏这才逃来了秦国，他早对须贾怀恨在心，此次须贾为魏国使臣出使，不知范雎便是张禄，他刻意乔装引须贾至相府拜会，又专门冷落于其，羞辱于他，还当众数落了须贾的三个罪过。啧，当年之事恐怕也不是须贾一力可改的，张禄此为着实有些过了。更何况那须贾如今是魏使，象征的是一国的脸面，他这么做也实在是不计后果，倒也难得王上愿意陪着他胡闹。”
　　肖涯闻言不由失笑，他说着不屑跟范雎计较实际上还是在意的吧，要不然这种小事他平时可是从来不理的，不过肖涯也知道就算白起不知为何就是看范雎不顺眼但是在大事上他是绝对不会糊涂的，于是他也没多在意，反是调笑道：“怎么？我们大名鼎鼎的武安君还害怕一个小小的魏国不成？不过是个魏使罢了，得罪了就得罪了呗。”
　　“哼，我自然不在乎。”白起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白了肖涯一眼：“不过什么叫小小的魏国？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轻敌？”
　　肖涯微微一笑没有搭话，眨了眨眼，轻声道：“张禄近日来有为王上举荐人吧？还有那个郑安平，军中少有与你不熟的将领，他这么弄，不怕你刁难他的人吗？”
　　白起睨了他一眼，不满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小人？”
　　“自然不是。”肖涯不假思索地答道。
　　白起这才满意地转过头来，解释道：“秦国与其他国家不同，别的国家会看人情家世，而我们秦国只看军功，那郑安平若是没有一点本事，一旦起了战事他自然第一个死，哪里用得到我去动手？而且谁也看得出来那张禄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只是为了报恩罢了……至少王上相信了。”
　　肖涯闻言不由挑眉，这最后一句可有点耐人寻味啊，不过也是他想得太多，在这里待得久了肖涯也渐渐发现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单纯的可以，至少比起后来动不动就造反的臣子，现在的这些人大多都没有造反这根筋。就算惹了王上顾忌也大多只是顾忌臣子分薄了自己的权力罢了。
　　但是不等肖涯继续八卦便被白起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你小子问那么多做什么？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我可不像你整个一夜猫子，我要去睡了，你赶快把功课写完也早点睡。还有，别再日夜颠倒了，我们大概也快动了。”
　　肖涯本还在抱着自己突然挨打的头委屈，但听到白起那么一说不由一愣，随即便皱起了眉来：“又要打仗？”肖涯不由开始回想最近一段时间会发生那些战役，毕竟若只是寻常去边关溜达一圈白起是不会特意叮嘱他的。白起既然这么说那么证明很可能又要有大动作了。
　　肖涯苦思许久，却不等他想明白便听到白起的声音远远传来：“别想了，六国人士都汇聚在赵国会谈合纵之事，估计王上很快也要有大动作了。快点写功课！写不完别回来。”
　　肖涯本来听到合纵还吓了一跳，但是听到后面肖涯差点气得怒摔竹简，呵呵，成天就知道功课，白起，你绝对是填鸭教育的创始人！辣鸡战争推演，他一点都不想写！什么合纵，什么连横，见鬼去吧！他真是昏了头才回去操心这种事情，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既然白起不打算让他管那他也懒得管！小爷不伺候了！虽然肖涯觉得自己一腔好意被当成了驴肝肺，气得肝疼，但是摔完竹简之后，他还是要乖乖地把竹简捡回来，把功课做完……TAT说多了都是泪，他不敢怼白起啊！！！
　　肖涯一边在白起的压迫之下疯狂补课，一边还是口是心非地暗中关注着合纵之事。但很快他就收回了心，开始沉迷学习了。一来他虽然兵法上不差，但是在运用上毕竟差了白起一着，在不断的做功课交给白起批改的过程中他也在不断进步，因此就算课业沉重了些他还是自得其乐的。二来，肖涯发现……这合纵他还真合不起来。
　　因为连白起都得到了消息，那么距离范雎知道也就不远了。范雎虽然嫌弃白起，但是他们两个人至少在一点上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他们都是忠于秦国的。所以范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便直接无视了白起的臭脸色，直接用他的口舌手段说服昭襄王接手了合纵的事。
　　结果就是……范雎派出了唐雎，想起那日在咸阳城门看到的一辆接一辆载满了金子的马车，就连肖涯都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眼红，讲道理，合纵破裂真的不是六国的锅，那么多金子，搁他他也能跟那些貌合神离的人闹掰，暂时的盟友算什么？有金子实在吗？
　　对于范雎的大手笔，就连肖涯也不由拜服，同时心里也不由感慨，秦国，真是有钱啊！虽然……这些财富只聚集在少数人手里。
　　不过就算肖涯有所感慨，那也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毕竟白起不是嬴政，他想想怎么打仗少死人还算靠谱，至于贫富差异的问题……啧，不提也罢。
　　原本让白起严阵以待的合纵之事便被范雎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白起虽然仍旧还是不赞同范雎的手段，但是他还是渐渐开始正视起范雎的手段来，毕竟，能够兵不血刃的化解六国同盟，范雎的手段已经不仅仅是口舌争利那么简单的了。
　　时间在合纵危机消弭之后一天天过去，突然，一日。
　　“甲！走了！”本还在家中补觉的肖涯突然被白起喊醒。只见白起已经穿好了一身甲胄，抱着头盔，望着他吐出了两个字：“攻韩。”
　　肖涯的睡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开什么玩笑！攻韩？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但是不容肖涯多想，军命如救火，即使肖涯肚子里塞了一肚子的疑惑，但是他还是只能立刻爬了起来，跟着白起直奔军营而去，整军完毕之后便即刻开拔。
　　虽然白起一直没有说对韩国用兵是因何而起，但是其中必然少不了范雎的影子，因此看着白起面色不善，肖涯也就没有多问，但他没想到，这一打就是两年……
　　陉城、南阳、野王……两年间肖涯借由瞬息万变的战场，肖涯对白起的战争思想理解的愈加深刻，对战事的理解也愈加深沉。而战场之中自然免不了杀戮，虽然两年间，无论是韩国还是秦国都死了许多人，但是至少屠杀却没有再发生过，肖涯的心也不由渐渐放了下来。不过，每次收拾战场时，看着满地横亘的尸首，肖涯就不由会想……大概嬴政是真的很宠他吧，要知道当初横扫六国之时，一战毕，死的人甚至还不如如今一次对冲死的人多，他甚至看到无数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伤员，在战斗结束之后直接被补了一刀。
　　当年……嬴政可是应他的请求加设了伤病营的。此时的战事毕竟不比后世的体制完全。不过索性，出来两年之后，他们终于接到了回返的命令，虽然只是一部分人回返，但是又可以回到咸阳肖涯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要知道……就算是苍云军也不是每天都在战场上泡着的，他还没住过那么久的营帐呢，一想到咸阳舒适的床榻和充足的热水，肖涯就恨不得生出翅膀来一下子飞回咸阳。
　　不过……看到身边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的白起，肖涯还是没忍住偷偷刻了一块竹简塞给白起，问道：“怎么了？”
　　白起默默地抬头望向上党的方向，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我们很快会回来？”
　　“嗷？”肖涯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肖涯回过神来的时候白起的身影已经远去，肖涯连忙追了上去，嗷呜的轻吼着，等等我啊！你把话说明白再走啊！！！


第80章 百战玄甲狮 十
　　丹河蜿蜒，两岸草木郁郁葱葱, 如果没有此时大军开过扬起的纷纷尘土的话, 肖涯一定很开心可以在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来上一场野餐, 然而，此时他眼中只能看到大军行过之后留下的草屑。土地中仿佛还没有散尽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他来这里不是踏青的, 提醒着他，这里是战场啊！
　　肖涯深吸了一口气，遥遥望向对面对于这支悄悄进驻的秦军毫无所知的赵军, 心情难以言喻。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白起的判断的准确性过, 因为, 在军事上，白起的判断一向精准到可怕。但他没想到, 白起说他们会回来, 他们便真的回来的那么快！只不过, 这次他们的敌人不是韩国, 而是赵国罢了。
　　而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肖涯也终于明白, 当初离开韩国时, 白起的回首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在看上党啊, 上党守将为了抵御秦军竟然投靠了赵国！而赵国竟然还接受了！对于这一连串让他目瞪口呆的变故肖涯真的是理解不能，他就不明白，秦国和赵国对于韩国而言都是别国, 所以，上党的守将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宁愿投靠赵国也不投降秦国的呢？
　　还有赵国, 心里就没点逼数吗？自己什么水平就敢跟秦国怼正面，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自信让他们觉得他们接收了上党就能守得住上党？这也太只顾眼前之利了吧！他们当白起不存在的吗？
　　而这次也让肖涯再次认识到了他与白起之间的差距，白起在攻下野王切断韩国对上党的掌控之后就想到了这一天，而他在不知道这段历史的情况下就完全没有猜到事情的走向，肖涯不得不再次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一旦失去了历史的先知性，他本身的能力根本无法与这些名流千古的人杰相提并论！这也使肖涯这段时间来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他不相信自己就真的比他们差那么多！他可是活了好几辈子的人！他坚信他一定有能力靠自己的努力达到他们的高度。
　　突然发奋的肖涯连白起都吓了一跳，不过白起一向将肖涯当成自家的小辈教导，肖涯愿意学他自然感到高兴，虽然他不知道肖涯是怎么受了刺激，但是，至少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就算是发奋努力肖涯的能力也很难在一朝一夕之间突然暴涨，战场其实有些时候打得就是一个经验，打得是将领们对军队的、局势的掌控力、统治力。这些，都是要靠时间来积累的。肖涯他虽然领过兵，但毕竟是野路子，有白起这种名师言传身教，肖涯的进步虽然并不显著，但是还是进步稳定，进度还是十分喜人的。
　　不过比起这些，肖涯更在意的并不是他们自己这边平实无奇的驻地，而是对面在夜色之下依然隐约可见的犬牙交错的一道道低矮的垒墙。
　　用土夯成的矮墙显得十分简陋，但是以肖涯的眼力自然可以看清层层掩映的矮墙上一道叠着一道的刀剑刃痕，战火的痕迹昭示着这些矮墙固然看起来简陋，但是却是经得起战争的考验的坚固。肖涯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从繁多的剑痕上就看得出战争的激烈，也无怪乎昭襄王不想再拖下去了。也不知道赵军到底花了多少功夫才构筑起这道坚实的屏障的，而布置了这道防线的人自然也是肖涯所尊崇人——廉颇。
　　不过，肖涯却知道，他虽然到了这里，但是他却是恐怕没有机会与廉颇打照面的。因为在他们来之前他便听到白起鄙夷范雎的做法了——范雎派出了使臣去赵国离间赵王与廉颇。不过虽然他本人不敢苟同，但是白起却是足够冷静，他虽然不喜，但还是不至于去阻碍范雎的行动的。谁让范雎的做法对秦国有利呢？白起一向是一个功利主义者，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从来不在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