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油渣,他们就懂了!
沾了油的东西,哪有不好的!
不要钱的,全白给的。
从江家领了鸡鸭猪崽去养的人,都能免费领取!
县内定点,乡村定点。不让他们走冤枉路。
天呐。
良心商家!
他们都忍不住问了:“你们家不亏本吗?”
谢星珩笑道:“我初入行,我夫郎跟岳家都支持我,他们说了,做生意,不亏就是赚!”
意思是,东边赔了西边赚,整体账面好看,那就是挣钱的!
百姓们心里摇头叹气:真是不会做生意。
嘴上又满口好话,说他做得好,有天分。想要用夸夸战术,让谢星珩迷失自我,继续将“白送”进行到底。
谢星珩能让他们失望吗?必然不能!
江家两场活动,办得有声有色。
全新的经营形式,广受好评,百姓无一不夸,无一不赞。
作为县官,还是新上任的县官,又得了上令,孙知县终于耐不住性子,出衙门私访来了。
他公证了一份对赌协议,最先去的是李屠户家。
李屠户家的肉摊还开着,三天的活动结束,他跟徒弟们也松口气,可以轮休缓缓。
百姓们买了三天的肉,今天的生意恰好淡去,有空闲聊。
孙知县来买肉,问了价位,嫌贵,说别人买的都便宜。
李屠户做事实在,轮休先休小徒弟,还能抗的人,先撑着档口。
他往外瞧一眼,只见来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方脸阔口,眼大眉深,身形威武,长相也威武,偏留了一条垂到胸口的长须,打理得油光水亮的。
是个读过书的武生?
李屠户回话客气,他说:“前几天是配合东家搞活动,这活动结束了,自然就恢复常价了。”
他指着地上的一桶猪下水说:“您今天买多少肉?够二十文,我送点下水给你。”
孙知县有意聊,先买了二斤肉,再好搭话。
“那别人都买便宜了,我买这么贵?我岂不是亏了?”
李屠户笑了。
他受过专业的培训,被逼着背的台词里,有这么一句。
可惜啊。
这么多天里,只有面前这为儒雅武生来问。
他有了机会展现,开口顺溜:“诶!这是我们不好,没有通知到位!这样吧,你留个地址,下回搞活动,我去喊你,准让你也买上便宜肉!这回实在不好说,我给你便宜了,前几天赶场子来的客人岂不是白挤了?”
他后头还有话。
要是你赶活动买了便宜肉,别人平平常常就能买到,岂不气死?
这一串的话术,是需要话赶话的随机应变,一句一句的顺着捧,客人说什么,都有应答余地。
要哄着人开心,要作出承诺,然后将心比心,把顾客拉到同一阵营,一起保护规则,再给出优惠,让人满意。
李屠户这辈子没干过销售,他卖猪肉,也不用销售!
早没机会给他表现,拉着个人,他开了话头,自己把台词背得一溜溜的。
这样说,一般人也能听。
可孙知县是一般人吗?他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别人教的。
他给听笑了。
又问:“你刚才说东家,我记得这铺面是你开的啊?你卖了?”
说起这个,李屠户就更带劲儿了。
他挺挺腰,常年杀猪割肉的凶恶面相,在傻兮兮的笑意里,竟有几分反差萌。
他可自豪。
“没有卖,是合作,我现在是李场长!猪场场长!全县最大的猪场,是我做主!”
全县的生猪,都要从他手里过!
马屁谁都爱听。
生意谈成,对赌协议之期没到,彩虹屁先安排上。
李屠户早就飘了。
他看江家的养殖场好顺眼。
又大又干净,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猪圈里一点臭气没有,种猪母猪小猪都分栏养,又给它们晒太阳,又给它们看病喂饲料。
这场子,气派!有面儿!
孙知县:“……”
什么迷魂汤,把人迷成这样。
私访才刚刚开始,等他下乡,巡过乡村,看着百姓们干农活时,都笑容满脸的精神面貌,不由更加惊奇。
这一奇,他才知道,江家提供了肥料。
第一年,同样不收费。根据各家取用量,到收成之后,他们可以以粮抵价。
费用和鸡鸭猪崽一样,很低很低,绝对在承担范围之内。
用肥料是件大事,种地的人都知道用肥。少了不顶用,多了容易烂根烧根,得不偿失。
江家的肥料是豆肥、蚯蚓肥。
豆肥是一代产品。
蚯蚓肥是二代新品。
蚯蚓肥,说粗俗一点,就是蚯蚓拉的屎。
种地的人熟悉蚯蚓,知道这小虫子的好处,对蚯蚓肥的接受度更高。
各村都有驴车、骡子车来接人,接上老庄嫁汉,会种地,现在又种不动的人,去江家农庄看实际用肥情况。
农庄上,他们跟农户聊一聊,便知真假。
也看了发酵肥料的场地,知道确实是江家生产的,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铲一堆土、泼点粪,就来糊弄他们。
正值农忙,农田耕种,他们还看见别人在地里下肥料。
这也要看看。到时还得知道用量呢!
等他们回村,多的不说,只讲所见所闻。
江家农庄都在用的肥料,庄上的农户,用了都说好。
多数人保守,暂时拿了两大包回来,凑两百斤,用在菜地、边缘旱田,少量良田上,第一年,试产用。
少数人才追肥到良田里,也没全加上,最多一半一半。
只这样,在孙知县看来,也足够大胆。
他看得透,这是因为江家的预养殖计划给了百姓信心。
养死了鸡鸭猪崽不用赔钱,养活了就是白挣的。
比着丰收时节来,他们用肥也就有了抗风险的能力,愿意赌一把,也是愿意相信江家。
孙知县逛完村里,再回县衙,就对县城的大小商户进行暗访。
比方说,江家这般招摇,对他们生意可有影响?
又比如,江家杂货铺,连活物都卖,迟早把他们生意抢光,可有对策?
县里除了李家,其他商户,都被谢星珩找过,提供了两种合作方式,任他们选。
只有黄、王两家是供货商,其他都是进货的买卖关系。
他们不敢冒险,起初怕谢星珩不靠谱,后来怕江家胃口大,把他们都吞了。
江家搞这么一出白给活动,反让他们有了信心。
满县百姓作证,江家但凡不厚道,县里都容不下他们!
所以再问影响与对策,这些老板们,都是乐呵呵一句话:“打不过就加入嘛!饼子大了能挣更多!”
孙知县:“……”
好的。
江家果然有奇才。
他当即回府,提笔写信,把丰州的变化,写在了信里,送往府城的广平王府。
同时附带了李家的生意现状。
百姓只知道,李家生意受挫,门店里客人稀拉。
他作为一县之主,江家的小动作,却瞒不住他。
明面上是那个赘婿当家主事,四处出风头,实际上的管事,应是江家小少爷江知与。
县里热闹,他声名不显,低调行事,暗里把李家油坊的人,挖了个遍!
连李家的族亲都没放过!
这是要把李家油坊,逼到绝路,轻松易主。
商业之争,孙知县不管。
只要不影响县内经济,是合规经营,他支持有能者上。
但王爷重点提了江家,他就不能漏给消息。
这封信寄出时,江知与正在加强挖人力度。
先动摇的,带动后动摇的。
假真情的族亲,带动真重情的族亲。
从内部打散,逐步向核心扩散。
是亲戚没错,是受了李家多年照拂没错,可李家倒了,他们难道要跟着饿死不成?
不养家糊口了,不过日子了,跟着上街当乞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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