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邻居们先着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帮他答应。
“这么好的亲事,还犹豫什么啊!”
“老卫头!你不用说话,你点头!”
“你不知道情况,跟你说费劲!你让你家泽哥儿自己做主!”
卫泽的父亲老卫头,在屋里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也着急。
但他要先问问男方的条件。
他想好了,卫泽过了年纪没嫁出去,越往后说亲越难,这次有个条件好的,就是不让卫泽常回家,他也认了。
他们现在能做果干了,两个小的跟着其他叔伯去摘果子,他在家里蒸、晒,一家子也能过活。
但江致微没嫌弃他们,照常下聘礼,礼金都有四十两!
门外齐齐一声“嚯”,都没想到看起来穷唧唧的江致微,还能拿出这么多礼金。
卫泽就希望能常回家看看,帮着家里做点事。别的要求没有。
江致微懂礼数,事事有分寸,照顾着卫泽的面子。这事情不一会儿就定下来了。
黎文君跟他们说:“他给老家写了信,年底或开春的日子,等他大伯一家到了津口县,你们再选吉日,现在先定下,择日聘礼过门。”
津口县的百姓都制作了果干,也就明白,江致微跟老家的大伯亲近,跟津口县的三叔疏远。
能叫大伯一家来主婚,是真的重视。
卫家哪能不应?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媒,又要先下聘定下,像是怕卫泽跑了一样,亲事稳稳当当的。
送走黎文君,卫家还热闹了好久。
住这里的人都姓卫,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
他们都来沾沾喜气,知道卫家穷,苦芽茶却要喝一杯的。
他们各家还都留了些晚熟的果子制作的果干,也能泡茶喝。
卫泽家不留果干,都给卖了。有叔叔还回家拿果干来泡茶,招呼邻里亲戚。
他这里的热闹,可把他大哥急坏了。也想着来攀亲。
家里出事时,他大哥撇清关系,宁愿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都不管一家老小。现在弟弟要嫁人了,他想来沾光,当举人老爷的大哥,却是不能了。
卫泽原想把他骂走,被一群人拉着,拦到了身后。
“傻孩子,你跟他骂什么?你才说的好亲事,哪有对着自家大哥骂的?骂太难听了,传到江举人耳朵里,他怎么想?我们帮你骂!”
卫家老大不管一家老小,非要分家,分也没分多远,就在卫家屯边上住着。屯里谁不骂?至今还有人在他家门口吐口水。
骂他是家常便饭,正常人都看不下去。
今天赶上好事,他还来凑合,不要脸。
乡亲们骂人,还很讲究,骂着骂着往外赶,把人赶出卫家屯再骂,生怕坏了卫泽的名声。
卫泽在门口看着,眼热抹泪,回屋后又笑又哭的。
他弟弟妹妹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他们在很多闲言碎语和难听话里,早早知道好亲事和坏亲事的区别。也知道他们不能把哥哥拖在家里耗到老。
两个半大孩子,心里不舍得,眼睛泪汪汪的,偏还要扬着笑脸说:“恭喜二哥!”
定亲之事沸沸扬扬,这事闹得县里很多大家族不满意。
黎文君让他们去果酱厂转转,也让他们去沼泽地转转。
别以为有了果干制作之法,就能过河拆迁,以后独享富贵,作威作福当土皇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丰州县不产水果,人家一来,就知道水果怎么做,才能挣大钱。
要是看不起商人,那也看看江家的赘婿是在跟什么人合作,在做什么生意。都冷静冷静。
“不要穷的时候想发展,刚有起色就想揽权,要事事称心如意。江致微在我们县里,再怎么落魄,人家也是个举人,是你们能随意指派的?他还有亲长,他不是孤家寡人。亲事轮不上你们插手。”
黎家的族长,也就是黎文君的父亲说:“你是翅膀硬了,连家里的事都不管了。”
黎文君说:“爹,您忘了,黎家是我做主。黎家能有现在,是我在管。你在外面不给我面子,我就卸了你的族长之职。”
她爹在其他族长的低声嘲笑里,面色赤红的闭上了嘴巴。
她这里热闹,江致微那里同样热闹。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先是周边邻居,再是些读书人,然后是夏元仪。她叫小厮,抬了两抬礼过来,给江致微做添头,让他下聘时好看些。
她是长辈,这两年患难见真情,江致微没推脱,都接了。
过后是谢星珩跟徐诚结伴来,两人一个代表江家,一个代表徐家,都给他准备了两抬礼。
徐家跟江家亲厚,江致微以前养在大房,是大少爷,这头关系能连上。
照理来说,轮不到徐诚这个外嫁小哥儿来添礼,他是考虑到江知与的心情。出门在外,互相都帮一帮。
江致微面上好看,好友得知消息,心里也好受一些。
以徐家的名义来,江致微稍作思索,也接了。
谢星珩的礼,他不作考虑,直接收了。
他们都是自家人,送完礼能在院里坐着喝茶,聊一聊天。
谢星珩问:“定下日子了吗?我这一路走着,听说我岳父他们都要来?什么时候啊?”
江致微眼露疑惑:“不确定日子,说是一家都来,怕小孩不适应,他们路上走得慢些,让我别急。”
谢星珩:???
一家都来?
孩子也来??
怎么没人跟他说!
他这反应……
江致微立刻接话:“你从嘉源省来的,家书应该寄到那头了。”
谢星珩缓缓点头,“应该是这样。”
徐诚就帮着问:“小鱼来吗?他们都来,小鱼要留下来看家吗?”
江致微点头:“来,一家人五口人都来。舅爷一家到了丰州县,老家那摊子事有人照看,小鱼出来走走没关系。”
谢星珩一听就笑了,心里喜滋滋的。才听完话,就着急见到人。
忙追问:“大概多久?”
他一看就是不在状态。
江致微感到好笑,也理解他心情,重复道:“不确定,要照顾小孩子,会走得慢一些。我算着日子,最迟十二月半也该到了。”
再往后,天冷积雪,路难走。小孩在路上要遭罪,万一着凉了,连个医馆都没有。
谢星珩听见这个,当即皱眉,从他随身的小包里,摸出津口县周边的地图,他研究一番后,回过身问徐诚:“你借我几个人、几匹马,我去接一接。”
徐诚都惊了。
“这还去接啊?”
谢星珩卷吧卷吧地图,重新叠好收起来——这玩意儿仅此一份。
他说:“他们都走几百里路了,我就门口几步路的功夫,要接接。”
他想老婆,想孩子,也想家人。
说起来是来喝喜酒,但怎么可能没有担忧他的成分?
年底入冬,在这个时代,是最艰难的季节。青壮年在外押镖都凶险,一家老小上路,其中之难可想而知。
谢星珩心里暖暖胀胀的,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从江致微家离开,就带着徐诚指派来的几个兵,快马加鞭出城去。
第120章 一家团聚
南下到津口县,有两个入口。
一地是天堑,要翻山越岭。
一处是环山小路,进入这里,需要加快脚程,尽快走到开阔地界。因为周边很窄,无法歇脚过夜,万一有贼人堵路,他们进退两难。
谢星珩就怕他们进了环山小路。
这次一家人出行,江承海还来过津口县,知道地理环境,肯定有主意。但两个孩子不懂事,难受了会哭,大人会心疼。
他出城后,一路扬尘狂奔。
环山小路的另一头,江知与正跟江承海商量。
这条路正常脚程,要走两天。慢一些,两天半也能走出来。
经过津口县,还能往更南边的地方去。环山小路里,就根据脚程,另外开出了数块空旷地,以供行人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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