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长,个子也高,站在那里就很招人。
他抽烟不像李猷那样熟练自然,也不会吞云吐雾,抽起烟来也安安静静,手里小小的烟灰缸都透着精致。
濮喻从初中就学会了抽烟,但频率很低,一个月一次,或者两三个月一次,一次只一根,略等于无,与其说是抽烟,不如说是一种独属于他个人怪癖的一种仪式,一种释放途径,譬如拿了个很喜欢的奖的时候,或者他们忙了很久的游戏终于上线的时候。
今天或许是因为又被【不吃腥的猫】给调戏了。
暌违一个月解决了一下生理需要,出来抽了根事后烟。
他看到宁颂就把烟按进了烟灰缸里,倒不是怕他看见,大概是觉得宁颂太乖太小,当着他的面抽烟不太好。
宁颂也没有说什么,倒是濮喻开口,声音和缓清淡:“吃了晚饭准备回学校了。”
“嗯,好。”
他回到保姆间,刘芬给他端了一份吃的,和宁威一起坐在旁边看他吃。
他有点不太习惯,
以前学编程的时候,刘老师经常夸他。他那时候还有一点对家庭的向往,也曾想过,如果他有一样是拿的出手的,会不会有收养人多看他一眼。
毕竟刘老师有时候推荐他,都说他是个小天才。
虽然他们都知道他年纪太大,被领养的概率已经很小了。
现在他有了父母,鲜活而真实,慈爱而温暖,像是他做的一场美梦。
吃完饭他和濮喻就打算回学校了。
濮太太打包了一堆营养品让刘芬给宁颂带着。
刘芬看那些都是濮太太她们自己会吃的东西,都是天价,被吓到了:“这太贵重了,他一个小孩子……”
濮太太笑着说:“我刚问了营养师了,这些都是适合他吃的,这孩子太瘦了,我看着都心疼。都是为了孩子好,你就别客气了。”
濮太太又说:“这是一周的量,吃完了下周还让他跟着濮喻回来。”
说着看向濮喻:“记住了没?”
濮喻“嗯”了一声。
“嗯”完就看到宁颂背着书包出来了,他就从刘芬手里接过那些补品,先上了车,坐在车里看濮太太他们和宁颂说话。
宁颂看起来有两幅面孔,在长辈们跟前乖且柔顺,但是他在濮英跟前很狡黠,话也多。大概是察觉了他的视线,宁颂忽然扭头看过来,眼睛弯弯的,唇角笑纹很深,在水雾弥漫的庭院里站着。
宁颂要先回家一趟拿点衣服。
车子在当初校车接他的附近停了下来。
那是一条非常长的台阶,从这上去,不用绕太远,且路上不会有污黑的积水。
“你别下车了,在这等我。”
濮喻点了一下头。
结果他才刚走了十几级台阶,脚下一滑,就摔下来了。
还好他只是跌倒了,脚卡在了台阶和墙壁之间做了个缓冲,没滚下去,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台阶很脏,他弄了一身黑泥。
他从台阶爬起来,忙伸手将雨伞捡起来,就看到司机和濮喻都从车上下来了。
“我没事,滑了一下。”宁颂喊,“你们回车上等着吧。”
但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手被磕破了皮,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濮喻对司机说:“张叔,你回车上吧。”
说着就撑开雨伞,走上来抓住了宁颂的胳膊。
宁颂说:“很滑的。”
濮喻“嗯”了一声,把自己的伞收了,交给宁颂,然后把宁颂的雨伞拿过来往前走。
“我小心一点就行了,你赶紧回车里去吧。”宁颂说。
濮喻没说话,人看起来很温和,但直接抬脚往上走。
他是那种会听不会改的类型。
于是宁颂只好跟他一起往上走。
结果没走两步,濮喻就摔了。
还好他反应比他快,踉跄了一下,跌在旁边的墙上。
但裤子后面还是都湿透了。
两个人最后都有些狼狈,到家的时候,身上都是难闻的气味。
下了雨的下港湾有一种下水道的味道,就连雨水也是,冰冷且难闻。
宁颂把客厅的灯打开。
濮喻有些发愣,大概没想到他们家这么小。
宁颂觉得还行。
上东州寸土寸金,不住棺材房就不错了。
宁家虽然只有三四十平,好歹还有两个房间,有独立卫浴和小厨房,该有的还是都有的。
只是濮喻这身高在里头太憋闷了。他过门的时候,头都要低一下,不然会碰到门框。
身上都湿透了,宁颂将衣服脱了,抬起胳膊看了一眼,他肘关节也都破皮了,血把他的白衬衫都染红了一块,胳膊一弯曲,牵扯到伤口,他蹙了下眉头。
濮喻用手指轻托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
宁颂放下胳膊:“小问题。”他问濮喻说:“你要不要洗个澡,把衣服弄一下……我家有烘干机,一会就好了。”
大少爷显然很嫌弃自己身上的脏水和气味,点点头。
宁颂怕他等待的时候太冷,就去房间给他找衣服。
但是他和濮喻身型差太多了,他的衣服肯定都不能穿,他就探头问濮喻:“我爸的衣服可以么?洗干净的。”
这一探头,就看见濮喻只穿了个黑色平角裤站在沙发前。
他真的也很瘦,骨骼明显,但和他发育不良的瘦不一样,像一柄泛着冷白光的利刃,窄臀公狗腰,体脂极低,感觉他要发力,能像利刃把人穿透。
【作者有话说】
濮太太:变美大功臣。
第13章 一个平平无奇的特招生
濮喻校服下的身躯和他平日的静默学霸形象截然不同。
都把他看愣了。
濮喻扭头看他了一下他手里的老头衫,说:“算了。”
宁颂说:“你这样会很冷吧?”
“还好。”濮喻轻声说。
宁颂最后拿了个自己的浴巾给他:“我的,我妈洗完给我收起来了,你等会正好用。”
濮喻这一回没再拒绝,接过来,说:“谢谢。”
他觉得濮喻现在这样子应该很难受,估计有后悔跟他上来,弄了一身脏水气味难闻不说,还要在这么逼仄的房间里呆着。他也很后悔当时没有坚持一下让濮喻回车里去。
他想,身为一个炮灰或者男配,他和男主角共处一室,还脱了衣服,是不是太超过了。
还好他瘦的皮包骨头,实在无法让人感兴趣。
濮喻要等衣服干了再洗澡,他就先去洗了,洗完出来,他穿了衬衫和长裤,包裹的很严实。
濮喻披着浴巾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在打游戏。
小板凳对他来说有点太矮了,他的腿长的几乎伸展不开。不过宁颂不知道他之所以没坐沙发,是怕把他们家沙发弄湿了还是嫌他们家沙发不干净。
他们家的沙发很破旧了,宁妈自己做了个沙发垫铺上了,垫子用久了也有点黄。
他有一种丫鬟不可怜自己却要可怜自己锦衣玉食的主子的感觉……心想此刻是不是濮大少爷这辈子吃过的最大的苦。
叫他想起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坐在劳斯莱斯里面的小男孩。
其实濮喻心地挺好的,生人勿近都是假象。他只是有点闷。
衣服洗好烘干要四十分钟左右,宁颂就去给濮喻倒了杯热水,然后回房间收拾他要带走的东西。
收拾好以后他听见阳台烘干机响了几下,急忙从他卧室出来,见濮喻已经把衣服拿出来了。
阳台的顶灯从上而下照下来,宁颂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瞅了一眼对方那他梦中情腿,却看到濮喻侧着身体。
这一侧,就不只是隆出很明显的形状了,而是下垂出弧形的一团。
沉甸甸的,和他秀气的脸以及瘦削的身材极不协调。
……咱就是祝福一下未来的濮喻的……男朋友。
他们家住二楼,阳台外头是一棵粗壮挺拔的大树,树身浅灰,在雨夜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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