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最初那两日钟乐过得浑浑噩噩,后来他自己将自己哄好了。
他记得分开时傅延朝温声说,“照顾好自己。”
钟乐记得的,他有好好吃饭,就是睡觉时总是会思念,高强度的学习都没办法麻痹自己。
终于快熬到周末,星期五不上晚自习,傍晚放学时,班主任秦老师却将自己叫到了办公室里。
他关心着钟乐最近的学习生活,又问生活上有没有困难,学校里有人没同学欺负他。
钟乐摇了摇头,见他一脸为难,像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秦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钟乐低声问他。
班主任老秦微微皱着眉,一脸惆怅,随后缓缓开口,“是关于你参加B大物理竞赛这件事。”
钟乐面色微变,“怎么了吗?”
“学校这边,还有年级其他老师们,都认为你暂时的状态不适合参加,取消了你的名额,换了其他人......”
秦老师见钟乐愣住,也叹气道:“我有为你努力争取过了,但奈何学校这边已经决定了。”
“照片的事,虽然学校这边给出的结果是假的,但真相如何,你应该清楚。”
“为了维护声誉,也没有给你们任何处罚,但参赛这件事......”
秦老师语气里充满着不甘跟惋惜,他说:“对不起钟乐同学。”
钟乐愣了许久才回神,他干咽了一下喉咙,强迫自己用平静的语气回答,“秦老师,我能理解的,您不用对我道歉。”
钟乐垂眸道:“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秦老师点点头,叮嘱道:“行,路上注意安全。”
钟乐的作业在学校里,就利用下课还有午休的时间写完了,他抓紧赶完作业,是想回到家后刷物理题。
结果现在不用参赛了。
钟乐回到家中,看见这些日子做过的卷子跟题册,放在一起厚厚一摞,心里空洞洞地难受。
他疲倦地趴在卷子上面,近几日一直支撑自己的信念,就宛如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支撑着自己,如今这根线被强力扯断,只剩下无措跟落寞。
钟乐的眼泪悄然落下,滴落在卷子上,将笔墨晕开。
他抽泣哽咽,喃喃道:“到底在做什么啊?傅延朝。”
“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真的......不要我了吗?”
窗外的雪扑簌簌往下掉,屋檐跟地上都铺上了厚厚一层的雪。
城市的另一边,一个青年穿着单薄的毛衣,从高墙上跃下,手掌落地时撑在地上,掌心被藏在雪中的石头划破了点皮,他并不在意,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以极快的速度跑走。
傅延朝口中呵着白气,踩在雪中,发出急切的嘎吱声响。
老宅的位置在别墅区,附近并不好打车。
傅延朝是偷跑出来的,他爸缴了他所有通讯设备,近几日一直强迫他留在老宅里。
傅文江不让傅延朝上学,甚至跟他提出不用参加高考,已经在国外给他选好学校的事情。
傅延朝当时强忍着怒意,并未回答他,这副模样倒显得他有点无所谓。
傅文江没想到傅延朝这样沉得住气,还以为他是妥协了。
国外还有生意,傅文江跟代初荷不能一直待在国内不处理,今早刚坐了私人飞机离开。
下午傅延朝就抓住机会,装作在院子里散步,爬上他奶奶院子里栽的果树,翻墙跑了出去。
整整五天没看见钟乐,也不知道他究竟怎样了。
有没有很伤心?
会不会偷偷哭了很多次?
有没有人趁着自己不在,故意抓着那事不放而欺负他?
有没有好好吃饭,天气这么冷,有没有冻着?
傅延朝在雪中跑了很久,他穿着单薄,但却并不知冷般。
大概跑了两三公里,终于打到了一辆出租车,狼狈不堪,司机有点犹豫,怕他不是什么好人,并不想拉他。
傅延朝身无分文,最后将手上一块价值五位数的数码手表摘下来扔给对方,才成功上车。
老宅到钟乐家隔着一个小时的车程。
这段时间对于傅延朝来说,漫长的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
车子没办法直接开到钟乐家楼下,雪天湿滑,穿过小巷时好几次险些摔倒,等到了钟乐家楼下时,傅延朝心跳得极快,他内心五味杂陈,有欣喜,有慌张,有忐忑......一楼住户家里的窗户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一阵寒风袭来,站在雪地里的傅延朝,脸色冻得青紫。
他本来正要上楼,忽然想到什么,看着手掌心翻墙而出时的擦伤,突然顿住脚步,低头看了看。
随后瞥见楼道里不知谁家扔的砖块,将掌心已经受伤的部位放在上面用力一蹭。
原本只是破了点皮的掌心,如今划了一条口子五公分长的口子,还渗着血。
傅延朝仿佛不知疼般,这才小跑上楼。
他敲着钟乐家的门,拍了好久都不见有人开门,傅延朝心乱如麻,许多担心涌上脑海。
正当他急得不知所措时,门终于被打开了,钟乐躲在门后面,只露出半张脸。
他刚才在睡觉,人还有些迷茫,显然没反应过来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最近总是梦见傅延朝回来。
“傅延朝?”钟乐呆滞地开口。
傅延朝松了一口气,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细听便能发现他的平静中带着些颤音,“嗯,我可以进去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钟乐连忙将门全打开,并像是怕他消失般,激动地扑进入怀里。
傅延朝轻而易举便将他面对面整个抱起来。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刚刚到家,迟到了半个小时,大家久等了,周六还会有更新,周天有事不更,周一周二周三都会更。
第35章 养傅延朝也可以
傅延朝一向体热,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寒气,钟乐这才注意到他穿着单薄。
“你怎么穿这样少?”他想从傅延朝身上下来,却被对方面对面抱进屋里,坐到沙发上。
一个星期不见,彼此都瘦了一圈,彼此的状态都不算好。
傅延朝身体冰凉,钟乐触及滚烫。
傅延朝手贴在他的后背,凑过去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才惊觉钟乐好像生病了。
“你发烧了。”
钟乐偏过头,无力地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虚弱道:“昨天就开始了。”
傅延朝又问:“吃过药了吗?”
钟乐说:“吃了感冒药。”
他急于证明自己没有忘记傅延朝的叮嘱,瓮声瓮气道:“最近下雪,天气太冷了,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生病,很正常的。”
他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昏昏沉沉,鼻塞难受,头晕目眩。
屋子里开着空调,傅延朝的身体渐渐回暖,他心中的酸涩难以言表,傅延朝沉默了片刻,紧紧搂着人,“对不起。”
钟乐说:“我给你,”他顿了顿,好像极力在压住委屈,“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但都是关机。”
“手机被没收了。”傅延朝解释道:“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电话,今天也是偷跑出来的。”
钟乐抬起头看他,问道:“你家里人是不是想让我们分开?”
傅延朝默认了,钟乐并不意外,他又问:“那你想......分开吗?”
这几天钟乐想了许多,他愿意尊重傅延朝的一切决定,倘若他想分开,钟乐会听。
倘若他不想分开,异地异国,远点近点,都没有关系。
傅延朝总是在跟自己说以后说未来,钟乐觉得他说得没错。
一辈子很长,时间会给出正确答案。
傅延朝听后,眉头拧紧,语气激动,“没有?!”
他反应很大,并抓着钟乐问:“你想分开?不行!我不同意!”
四目相对,眼神却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钟乐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傅延朝却“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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