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需要移植肾脏的人,气色已经随代谢能力一同消失,能正常走路都是侥幸。
在周光赫面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过是粉底与做戏罢了。
施存玉玩着没拆封的吸管,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和你没有亲戚关系,所以在配型上,优先级也并不算高。”
“但是……你家亲戚经营着私立医疗机构,和不少机密客户都有合作,对吧。”
白礼平静地说:“不用往后说了。”
“我退出你们的婚姻,今后不会来打扰你们,你最好也忘记今天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不。”施存玉身体前倾,和他的距离倏然拉近,眸子又黑又深:“请你进来,越深越好。”
系统猛然被呛到连着咳了好几下。
柯丁临时走了个神:“咋了。”
“没事,没事,”系统说:“你这孩子太单纯了,继续跟他对线吧。”
白礼愣了下,皱眉说:“你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来,还打听到我在哪家健身房,居然是想邀请我继续介入你和周光赫之间?继续做第三者?”
许多思路被逐一陈列,白礼的眉头舒展又紧皱,还在犹疑不定。
“难道说,你是……想和他离婚,然后分大笔的赡养费?”
这种事在豪门圈子里已是滥觞,白礼并不见怪。
施存玉从容地摇了摇头。
“我在结婚前,主动提出要签婚前协议,不会分走他的一笔钱,也不会要求任何房产分享我的名字。”
白礼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过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你签婚前协议了?”
“不然周家也不会接受我进门。”施存玉笑起来:“长子从商,三子从艺,周光赫排行第二,去了学术界,也算是算盘打满了。”
“周家一向心思缜密,不会放一个没任何背景的外人轻易进门。”
白礼狐疑地看着他,思路没有衔接上。
“你很聪明。”白礼说:“我查过你的出身,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很有手腕了。”
“所以,现在找我是为了什么?”
施存玉说:“为了帮你做事,然后索取不大不小的利息。”
“分成的话,大概你拿九十九,我拿百分之一。”
白礼皱紧眉头,许久不说话。
他家在黑白两道都有旁支,自己见惯了灰色地带的脏事,第一反应便是思索施存玉是否属于下套的一环。
“你这次与周光赫重归于好,是想拿到一颗肾,以及和周家重建关系,尽快恢复资金链的供应。”
施存玉说话直接到令人心惊,仿佛手术刀般切开一切隐瞒。
“但是,白礼,你难道不想要周家的一切吗。”
白礼瞳孔微震,惊异于他所知道的事情之深,又被这个过于耀眼的邀请完全吸引。
那个毫不犹豫便答应割肾的人,看起来呆傻蠢笨,原来藏得这样好?!
“你……能给我?”
“我能给你。”
系统又呛起来。
柯丁:“咋了宝,你喝水慢点。”
“不是。”系统艰难地说:“就是想到一点beta和omega的禁乱文学。”
柯丁:“哈?”
健身房看似人多眼杂,反而是最好的聊天场合。
跑步机的轰鸣声可以盖过许多细节,成排水果如圣诞树般展示在柜台上,并没有人在意沙发椅里谁在聊天。
十几分钟后,白礼与施存玉交流完具体细节,再见这漂亮男人时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忌惮。
“——如果你能真的达到这个效果,我不介意试一试。”
“合作愉快。”施存玉笑着说:“毕竟在十几个族亲兄弟姐妹面前,你也有业绩压力,是吧?”
白礼没反驳,又问:“你把周家切分送我,自己想要什么?”
“也没什么。”施存玉说:“我呀,有个很让人头疼的弟弟,还有一对不太省心的养父母。”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肯定要逼着我给他们换换工作,改善一下生活。”
“我连伺候老公都顾不过来,哪能办到这些呢?”
白礼:“噢……”
“我懂了。”他笑起来:“我一定会好。好。帮。”
从拉斯维加斯回国以后,周光赫奔波于上海广州两地,有开不完的会议。
新区开发,家里很想拍走一块地皮再建个大厦,又盯着填海造陆那边的油水,两边都舍不得放。
他没有大哥那样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但作为教授可以疏通许多人脉环节,间接推动事情。
酒桌一旦上得太多,见什么都食不知味。
官燕,参汤,鲍翅,又或者是几尺长的大龙虾。
他既享受不到白礼的华丽浪漫,也无法触及施存玉的细腻温存,虽然是随意招了几个男模陪着,犹觉无味。
到底是便宜快餐,上不了台面。
四月十日,周光赫终于坐着飞机回到杭州住处,开门前已预想好妻子会如何惊喜殷勤地迎过来,为他卸除衣服,温柔按摩。
保姆开门的时候,表情非常微妙,干笑道:“先生,您回来了……”
一看见保姆被雷劈一般的表情,周光赫即刻觉得不对,警觉道:“家里有外人?”
保姆这些日子已经看了太多离奇事件,憋了半天说不出话,鞠了个躬站到一边。
周光赫的火气倏然腾起,疾步走向传来人声的餐厅。
什么意思?他的人敢在外面沾惹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敢把别人带回家里来?!
施存玉,你要是对外人起了二心,这条命怕是不想要了!
男人虽是面无表情,此刻听见笑声时牙关都咬得死紧。
餐厅的雕花大门被猛然打开,两个美人同时回头望过来。
“先生提前回来了?”施存玉惊喜道:“王姨真是的!都不跟我知会一声!”
周光赫愣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向自己的正室,又看向穿着睡衣在喝咖啡的白礼。
后者软发垂落肩侧,发尾还是湿的,没有完全吹干。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周日才拎行李住进来。”施存玉笑吟吟地过来帮他取下外套:“先生累了吧,晚上想喝什么汤?”
周光赫露出和保姆一模一样被雷劈般的表情,哑巴了很长时间,说:“他为什么在这?”
白礼眸子微睁,嗔怒道:“原来是不欢迎我,好,我现在就走。”
“礼哥!你才来多久,光赫不是那个意思!”施存玉速度更快地挽住白礼的手,半是撒娇地看着周光赫:“先生,你不哄哄他么?”
白礼冷笑:“原来先前同我说的那些情话都是假的。他就没想过在这看到我。”
周光赫做博士论文答辩时都没有调动过这么多脑细胞。
他有点呼吸不过来,靠着门框僵硬道:“白礼,你不要生气,我是有点太惊喜了。”
“你住进来……当然是好事。”周光赫机械地转头看向施存玉,又转头看向白礼,突然觉得调动发声肌肉的每一秒都好艰难。
白礼又问:“这么久没见,还去陪存玉渡了个蜜月,你这是想我的样子?”
周光赫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一定是,一定是!!
白礼疯了,施存玉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我要去洗个脸冷静一下。”周光赫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还是把心里最深处的话问出口:“你们……不介意共处一室吗?”
白礼挑眉说:“介意有用?难道你愿意跟他离婚?”
施存玉笑着叹气:“是先生选的,我有什么办法。”
“出差回来一股烟臭味,赶紧去洗澡,我给你拿毛巾。”白礼放下瓷杯,侧身亲了一下施存玉的碎发:“我想喝竹笙炖羊肚菌汤,再做两个小菜,要你拿手的那道酿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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