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低眉垂目的应了一声。
管事的越过休息厅,跟沉思的别斯年对上视线,又变回了一贯的语气,柔和圆滑,叫人一听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带笑的面孔——虽然空白面具上压根看不到任何笑容。
“动静比我想的大,”管事的道:“但还好没闹出什么大问题,砸了黑市的口碑。” 别斯年表情古怪的盯着他看了几秒,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似乎事实如此:“你之前对我放水了?” 管事的语气惊讶:“您太小瞧自己了,机械体跟您可不一样。” 别斯年靠着扶栏思考了几秒,得出结论:“你放水了。” 管事的想说什么,但才张口,又想起别斯年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遂闭上了嘴。
别斯年确认这一点后,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确认管事的压根不会对此给出任何回复。
总之,他径直将话题跳跃到了另一件事上:“机械体翻脸了,解毒剂还卖得出去吗?” 管事人跟他想法不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交易可以正式开始了。” 他看了眼别斯年:“机械体现在的诚意应该比之前更充分。” 星际时代有很多东西超出了别斯年的想象,比如说,脸皮厚度。
上一秒打生打死,双手沾满对方的鲜血,下一秒就坐在一张桌上交易,真是非常典型的荒星特色。
别斯年盯着被·全副武装的机械体看了几秒。
碍事的黑袍早已不见踪影,对方从头到脚扣着一整套电子镣铐,一层未知的蓝色光膜覆盖在对方身上,虽然用途不明,但对方可能连动都动不了。
毕竟,他是坐在轮椅上抬进来的。
这是别斯年第一次看到机械体的完整形态,跟上次匆匆一瞥一样。
对方虽然五官俱全,手脚皆在,但那些机械结构赋予了他强烈的非人感,或者准确来说,对方虽然保持了人类外形,但不代表他只能维持这个形态。
事实上,机械构造的特殊性能让对方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生存,他能变换多种形态来适应不同的环境,在必要的情况下,甚至能长出八只脚。
那些稀少的人类皮肤和极少数无法替代的人类器官反而赋予了这具钢铁之躯更强烈的违和感。
湛蓝色的电子眼里闪烁了下,中断复杂的扫描程序,将视线投射在别斯年身上。
“你不是机械体,”低沉的人类嗓音在室内响起:“也不是联邦公民,那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别斯年歪了歪头:“虽然这个问题跟我们眼下要讨论的事情无关,但如果你真的很好奇的话……” 别斯年笑眯眯道:“我是人类。” 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在联邦之外,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个iv级别的文明,确保这个弱小文明不会因为高等文明的随意干预而灭亡。
任何深入了解《星际法》的人都很清楚,《星际法》本身就是一个考虑全面且详细的文明接触过程,几乎涵盖了所有文明在早期跟外星文明接触时可能发生的问题以及相应措施。
“反正他不可能是机械体,”管事的接过话茬道:“至于其他的,又何必究根究底?还是谈谈即将出售的商品吧?” 机械体:“公平交易?” “这是黑市的规矩,”管事的亲切道:“交易结束后,我们会护送你离开荒星,当然考虑到机械体跟联邦目前的局势,我们没法确保你能安全抵达机械体共和国,但黑市不会对客人出手,这会坏了黑市的规矩。” “黑市的规矩确实可以信任,”机械体认同了这一点,然后道:“但考虑到几天前黑市上发生的那场意外,我希望‘付款’地点能定在一个我们都能信任的地方。” 管事的看了眼别斯年。
正在低头剥戈果的别斯年抬头看了眼,忽而将兜里的解毒剂扔给了管事的。
机械体的视线迅速锁定在了试剂瓶上。
“我不信任他,”别斯年擦了擦手道:“后续的交易过程我不插手,你们谈完了,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然后交易结束。” 后续的对话别斯年都没有参与,彻底贯彻了他所说的话。
事实上,谈判是别斯年最不擅长的领域——因为他的行事作风里压根没有谈判的余地。
但换了个世界,别斯年不得不为此留出一些不必要的余地。
不仅是因为荒星真的太穷了,也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太有意思了。
别斯年的突然回归让季华他们猝不及防。
“东西卖出去了?”季华探头看了眼停在半空中的中型飞船,中间商的人正在往下搬东西——一箱又一箱的燃料。
那是别斯年临走时从中间商那里薅的。
狐狸溜达着检查了一遍箱子里的东西,立刻喜笑颜开:“好了,问题解决了,他带了燃料回来。” 季华也跟着松了口气:“那几个食物加工厂的燃料快用完了……我们刚还在发愁怎么把能源线路接进食物加工厂那里头,别让它半道停工呢。” 毕竟,整个荒星的人都等着吃饭呢。
幸好,在他们走投无路之前,别斯年带着燃料回来了,不然真不好说他们会搞出什么事来。
荒星上的能源通过联邦统一调度,别看季华说的轻松——“把能源线路接进食物加工厂”,这可不是在星球上拉根线就能解决的问题。
博士的例子摆在那,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得进星网去拉这根线。
但荒星目前没有另一个护佑能做到这一点。
“我把解毒剂给管事的了,后续的交易过程他会盯着。”别斯年环顾周围:“反抗者跑哪去了?” “在十三区折腾垃圾呢,”季华:“怎么给管事的了?他可信吗?” 别斯年挪回视线,盯着季华道:“所以,我不是回来问你们了吗?” 季华眨了眨眼,没明白过来:“问我们什么?” 别斯年:“管事的到底可不可信。” 季华把思绪从经营模式转换过来,慢了一拍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老师之前跟管事的接触是因为我们要借助黑市的渠道进入荒星,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交情。” 别斯年“哦”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道:“我去找他谈一谈,你忙你的。” 别斯年走在熟悉的路上,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阿全一落地就立刻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找人打架去了,他对那些人人好奇的秘密没有任何好奇心,而中间商他们,绝不会蠢到跟上来。
毕竟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换做以前的荒星,一个人走在路上,绝对会遭遇各种“意外”。
但如今的荒星…… 别说意外事件了,他们压根不关注其他人和事。
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加上纪律整顿,整个荒星正在步入脱胎换骨的阵痛中。
所谓的阵痛,是指身心都遭到极大考验,意在将荒星人彻底打碎重塑的军训。
当然,考虑到参加军训的人实在太多,眼下仍处于筹备阶段-培养荒星人的纪律性,为军训提供基础的条件。
比如说,在规定时间内抵达召集地点,列队整合然后解散,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直到将时间观念,纪律观念深入所有人心中为止。
这导致别斯年走在路上,不断见到一批又一批的荒星人来去匆匆。
这是在干什么# 别斯年多看了几眼这个场景,没放在心上,直奔十三区而去。
所幸虽然荒星上到处都发生了变化,但十三区几乎没有变化,破破烂烂的围栏,一座又一座的垃圾山…… 等会。
别斯年定睛一看,才发现孤零零残留在十三区的垃圾堆相比之前而言,显得分外凄凉。
以至于别斯年才迈入十三区,眼前的场景就一览无余。
失去层层叠叠的垃圾堆遮挡,大片空地毫无障碍的将零星几个垃圾堆暴露在别斯年面前——包括那个在垃圾堆爬上爬下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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