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沐年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抖。
他早已与外界切断了联系,这些天,他能感觉到褚寻的工作似乎很忙,总是匆匆出门,很晚才回来,家里的气氛也很紧张,但他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状况需要他去处理,从未想过会是他本人出事。
究竟犯了什么样的罪才能让他一个权势滔天的财阀掌权人被带走调查?
褚沐年隐隐有了猜测,手指摸索着抓过一个抱枕,仿佛需要借它的力才能撑住自己的身体。
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颤抖着嗓音问:“......他做了什么?”
“残害生灵、肆意杀人、威逼利诱、走私军火......”祝时宴一样一样地列举:“你想先听哪一个?”
他每说一个词,褚沐年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等他说完,他的脸色近乎白的像纸。
祝时宴却没给他缓和的机会,继续道:“你难道就没好奇过,自己从10米高空坠落,怎么还能醒过来?”
褚沐年没说话。
祝时宴扫他一眼,“他对你倒是瞒得紧,做过的脏事一件也没让你知道。”
“他不是人类,为了让你苏醒,安排了一场车祸蓄意谋杀他人,目的是为了用鲛人的圣物唤醒你,而那个被他蓄意谋杀的人就是我。”
褚沐年失控地站起身:“不可能!”他不停地摇头,神情慌乱地想离开这里:“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会......”
祝时宴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正欲安抚他几句,门被推开了。
褚寻匆匆走了进来,在看到祝时宴和云骄两人时他瞬间暴怒,厉声道:“谁把他们放进来的?!来人!还不快把这两人给我赶出去!”
褚沐年被他挡在身后,低着头,看不清眸中的神情。
褚寻的话并未喊来保镖,反而招来了几个警察。
一群高大的白人警察突然闯了进来,迅速将几人围住,其中一人亮出证件,“褚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褚寻冷着脸道:“就凭你们几个,还不够资格抓我。”
他视这几个警察为无物,继续指挥保镖把祝时宴两人赶出去,其中一个警察忍不住了,唰的一声亮出了手枪,直直地指向他,色厉内荏道:“褚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褚寻根本不惧,脸上写满了嘲讽和不在意,在他看来,这场针对他的危机不过是民众的一场狂欢,等他打通关系,再压压舆论,这件事也就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了。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一缩,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一把枪抵在了他的腰上,而拿枪的那个人正是被他护着的褚沐年。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祝时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若褚明旭口中对他小叔叔的描述都是真的,那他定然接受不了跟这样的人继续待在一起,若他发现褚寻一直在欺骗他,内里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他也一定会跟他站在对立面——就像现在,举起手枪瞄准他。
褚寻脑子一片空白,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脸上僵硬地扯出一抹笑:“阿年,乖,这不好玩,快放下,很危险。”
褚沐年不为所动,双手握紧手枪,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我问你,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褚寻沉默。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脸温柔地看着他:“阿年,我只是为了救你。”
“闭嘴!”褚沐年双目通红,失控地大吼:“别过来!”
褚寻怕伤到他,听话地停在了原地,目光痴痴地看着他:“阿年,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没有错。我受不了你一睡不醒,我太痛苦了,只要你能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褚沐年浑身哆嗦,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为了救我,为了救我......若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救我回来,那我宁愿当初死得透透的,不给你留一丝念想。”
他一直以为褚寻只是对他爱而不得,所以把他囚禁于此,本质还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也早已认命,打算余生就这么跟他过下去,却没想到他不知何时变得面目全非,早已不是他印象中那个跟在他身后唤他少爷的单纯少年。
为了救他,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将他置于何地?
他接受不了,一点也接受不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身上流淌的每滴血都带着罪恶的肮脏。
他跟褚寻两个人就不该在这世上继续苟活,他们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接受神灵的审判。
褚寻还在绵绵不断地诉说着对他的爱意,试图让他放下戒备。他一点不担心褚沐年会开枪,他的小少爷连鸡都不敢杀,又怎么可能会开枪杀他?
但他没注意到褚沐年越来越坚定的眼神。
“阿年,乖,把手枪给我,你该睡觉——”
“嘭——”
一声巨大的枪响跟他的声音同时响起,他口中那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小少爷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心脏。
褚寻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身体缓缓往下倒,胸前很快洇出一片血迹。
褚沐年握着枪的手抖得厉害,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和悲伤。
褚寻目光涣散地看着他的方向,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见他哭的泪眼婆娑,他的眼神逐渐从震惊变为温柔。
他抬起手,似乎想再触碰他一下,可挣扎了好久还是没成功,最后无力地落下。
“阿年......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对不起,我爱你。”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住了,没人注意到褚沐年慢慢抬起的手。
还是祝时宴先看到,急声道:“快拦住他,他要自杀!”
“嘭——”
第二声枪响响起,褚沐年的手被一个警察眼疾手快地踢开,子弹打偏,擦着他的胳膊打在了墙上。
褚沐年本就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受了这样的刺激,直接晕了过去,一个警察迅速接住他,剩下的人也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
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祝时宴无力地靠在云骄身上,仍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他没想到褚沐年真的会开枪,这个看起来清瘦柔弱的男子行事竟如此刚烈果决。
云骄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安抚道:“没事了,都结束了。”
祝时宴抓着他的衣服闭上眼。
“嗯,结束了。”
.
几天后,医院宣告了褚寻的死亡。
褚沐年因故意杀人罪被逮捕,法庭上,他对自己犯下的罪供认不讳,并主动要求加重量刑,但外界的民众在听说了这件事后,自发地举行了游行,一致要求对他从轻处罚。
褚明旭请了最顶尖的律师为他辩护,再加上褚寻作恶多端,本就是将死之人,法官在一边倒的陪审团投票下最终判决他5年有期徒刑,缓期2年实行。
但这5年的有期徒刑最后在褚明旭的运作下,也只关押了不到一年而已。
出狱后他回到了华国,在临海的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镇上买了栋房子,而离他不到50公里的地方,祝时宴和云骄便住在那里。
褚沐年每个月会开车过去见他们一次,按照祝时宴的说法,这叫必要的心理治疗。
效果还不错,至少他不再有事没事想着自杀了。
两年前,祝时宴申请了岗位调离,从京都搬到了沿海一个繁华的城市,并在海边买了一栋别墅,实现了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在海边做科研,云骄则可以自由地往返于大海和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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