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文呆呆地看着他。
“薛公子可知,那日公主为何要将这件事推到你身上?”
“薛某也奇怪,我与公主第一次见,公主一个女儿家,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因为她就想跟你扯上关系。”祝时宴倒了杯茶,“项链乃是公主贴身之物,若从你身上搜出来,那便证实了公主的话,无论事实如何,第二日你与她私下有染的事便会传遍京城,陛下迫于压力,自会将公主许配给你。”
薛成文还是不懂:“为何?薛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公主刮目相看?”
“一是因为你的身份。薛公子祖父为镇远大将军,常年驻守边疆,在军中威望颇高。三公主为太子一党,太子已有丞相,若是能跟镇远大将军攀上关系,那便有了足以跟五皇子抗衡的军中势力。”
薛成文一脸错愕,“因我弃军从文,祖父早已跟我断绝了关系,你怎么知道?”
祝时宴轻轻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这件事我能知道,那太子也必然知道。虽然将军与公子断绝了关系,但公子毕竟是将军唯一的嫡孙,血浓于水,将军定不会弃你不顾。”
薛成文听得一愣一愣的,绞尽脑汁的说:“可是女子贞洁为大,三公主她就算再顾全大局,怎会同意这样做?”
“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因。”
这时,他身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递了个毛毯过来,“公子,当心着凉。”
祝时宴顿了一下,接过来盖在腿上,继续道:“前段时间,卞国使臣来访,请求和亲,如今宫中适龄公主只有三公主一人,那卞国皇帝已年过半旬,三公主自是不愿嫁过去。正好,你高中状元进京,于他们而言,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薛成文跌坐在椅子上,“可是,可是他们没成功啊,在我身上并没有发现那条项链。”
“因为淑贵妃不可能让他们的计谋得逞,所以项链在放到你身上之前便被她的人拿走了。而你,会因为此事与太子心生嫌隙,她就可以趁机拉拢你,到时候你别无选择,只能被迫加入她的阵营。”
薛成文喃喃道:“我只是想好好入朝为官,从未想过要结党营私,勾心斗角,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可由不得你。”祝时宴慢悠悠的说:“既已入局,每个人都是这局中的棋子,这次你虽有幸躲过了无妄之灾,但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权力争斗,伤亡的永远是底下人。”
薛成文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我与公子非亲非故,公子为何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也有目的。”祝时宴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也想拉拢薛公子,让薛公子为我所用。”
薛成文愣住了,“薛某听闻公子与五皇子走得近,莫不是五皇子让公子来劝说在下?”
“不,我非五皇子一党。”
祝时宴对身后招了招手,“六殿下,跟薛公子打声招呼吧。”
六殿下?
薛成文眼睁睁地看着站在祝时宴身后的“小厮”抬起头,缓步走到他面前,眸色沉沉地看着他,“薛公子。”
薛成文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行礼,“微臣见过六殿下。”
他心里直犯嘀咕,不是说国师只听命陛下,从不参与党派之争,这位祝公子怎么会堂而皇之地亮明自己的身份,选择的人还是六殿下?
朝中之人只知太子与五皇子,谁在意过六皇子?
他在此之前,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
第49章
“公子, 你这是......?”
“如你所见,我是六殿下的人,想拉拢你。”
薛成文懵了:“为什么?”
“因为你的才华。”祝时宴顿了一下, 补充道:“还有你的身份。”
薛成文沉默了好一会儿, 道:“我执意来京为官,是想做一个清正廉明, 为国为民的好官,不想参与党派之争。我只忠于圣上,无论那个位子最终坐的是谁。”
“很好的理想。”祝时宴一脸赞许:“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1], 古往今来所有读书人的目标皆是如此。”
薛成文双眼一亮:“祝公子好文采!没错, 这就是我入京为官的目的!”
“所以我说是理想。”祝时宴目光清冷:“如今朝堂上太子和五皇子分庭抗礼, 百官之间争斗不休, 官官相护,处处尔虞我诈, 在这种情况下薛公子想要明哲保身怕是不太可能。你若是继续坚持自我, 只会有一个下场——被太子赶出京城。更甚者,无缘无故暴毙家中。”
薛成文的背后冒出阵阵冷汗, 他强装镇定:“祝公子莫要吓我, 朗朗乾坤, 光天化日, 我薛某行得端坐得正,太子凭什么杀我?”
“我吓你?”祝时宴的眉心轻轻往上挑,“你可知,若你当真娶了公主, 会有什么下场?”
“什,什么下场?”
“权力被架空,当一个傀儡驸马,必要时拿你威胁你远在边疆的外祖父。”
薛成文咽了口唾沫,他想到自己最近在朝中受到的排挤,心中其实已信了八成,但还是嘴硬道:“即便如此,照你所说,我选择太子或者五皇子的胜算更大,为什么要跟六皇子?”
祝时宴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现在来看,六殿下确实毫无胜算。”
“不过......你若是选择太子,后果就会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傀儡和人质。若是选择五皇子,淑贵妃已有提督,她拉拢你只是不想让太子得到大将军的支持,一旦出了事,你绝对是第一个被抛弃的棋子。”
薛成文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元辙,大着胆子道:“同样是皇子,公子怎么能保证出了事六殿下不会弃我于不顾?”
“我能保证。”元辙往前走了两步,漆黑的双眸直直地看向他:“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用属下的命去换我的命。”
薛成文还是犹豫。
祝时宴问:“薛公子入京已有月余,可曾听说过我?”
“祝公子钟灵毓秀,才华横溢,薛某早有耳闻。”
“那薛公子对国师府是什么印象?”
“独立于朝堂之外,直达天庭。”
“既如此,我为什么会选择六皇子?”
薛成文怔了下,是啊,为什么?
祝时宴轻声道:“因为我与公子一样,想做一个勤政廉洁的好官,想协助一个圣明的君主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想要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薛成文愣住了。
“你就这么相信六殿下?”
“我是相信我自己。我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六殿下能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
薛成文抿了抿唇,“我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祝时宴轻飘飘的说:“出了这道门,公子便会被万箭穿心。”
薛成文脸涨得通红:“你——”
祝时宴语气冷淡:“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堂而皇之的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你?薛公子今天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与我合作。二,死。”
薛成文愤怒地看着他。
祝时宴不为所动,低头喝了口茶,“公子可以好好考虑,我们不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2],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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