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他帅裂苍穹[快穿](64)
在一个从属与最强大世家的异人面前透露自己想要推翻异人统治的意图,和向看守自己的典狱长提出邀请,请他加入自己的暴动行列, 周白不知道哪个行为更愚蠢。
显然萨弭尔也不知道。
所以他干脆一次性都做了。
周白眯起眼睛,突然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
犹如冰山在刹那间倏然崩塌消融, 灿烂炫目的光晕破开阴云。
然后那个笑容又如同它的出现一般迅速地消失,了无踪迹,几乎让人以为是个突如其来的幻觉。
沈琛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不规律地跳了几下,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维持呼吸。
“那要看你怎么说服我了。”周白说道。
苍白到病态的面颊, 金黄的睫毛,灰蓝的冷硬的瞳眸, 色泽浅淡的薄唇,线条紧绷的面部曲线,依旧是那个大理石雕像般坚不可摧的典狱长,冰山似得拒人千里。
萨弭尔定定地看向周白。
过了几秒, 他重新抿了一口红酒,眼帘垂下掩住眸中神色,再抬眼时已重新带上了花花公子式的优雅笑意。
“只是直觉而已。”他笑着说到,猩红的舌尖轻而缓慢地舔过杯沿, 语调缓慢而低沉“我觉得我们一定能相处的很好……”
他提出这个邀请自然不是因为什么直觉,抑或什么一时兴起,冲动所致。
在另外那日的短暂交手时,萨弭尔就已然发现的这个典狱长的实力深不可测的可怕,纵使当时自己并未防备,但是那样的实力也着实令他捉摸不透……
在这个他本来以为已成定局的棋局里出现了一个脱离掌控的力量,让他原本胜券在握的计划里出现了一个未知的变数。
萨弭尔绝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但是如果贸然除掉他……暂且不说他是否有实力将他排除到整个计划之外,纵使他成功了,这一举动也足以引起高层不必要的注意,甚至使他功亏一篑。
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无法排除,那不如为我所用。
但是如果想要成功,他必须要对他有足够的了解,至少要有对伊万斯不会立刻联系他的高层有六成的把握,才能够向他摊牌。
而爱德华·乔里德尔的讯息保证了这一点。
至于剩下的四成……
毕竟每一项伟大任务的成功都需要一点点必不可少的运气,不是吗。
他能做的,只是放手一搏了。
萨弭尔低头轻嗅杯中清冽的酒液,唇角勾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听到对方似是而非的模糊回答,他知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
周白低头轻抿一口杯中酒液。
细长而密的金黄睫毛垂下,眼瞳中倒影着猩红如血的红酒,潋滟波光在冰冷的瞳孔内里翻腾。
他放下酒杯,玻璃的底座轻触桌面,发出轻轻的“笃”的一声。
他本意并不是为了帮助他们完成什么目的。
而是为了拖延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毕竟,自从上个世界他正面遭遇了系统的任务执行者,这让他无比清楚地知道,系统已经比他想象的还要靠近了。
然而就算他没有受伤,凭借他在经历了那么多世界聚集的能量,即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很难与系统一战。
那么现在他翻盘的最大机会就是那份温飒留下的能量体。
作为一个顶级的,在系统旗下执行了上百次任务的执行者,周白清楚地知道系统的自我更新和扩张的速度有多快,而现在距离他强行脱离系统也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系统必然已然同之前那个版本不可同日而语。
而温飒的记忆……很有可能为他揭示出系统的薄弱点。
但是,现在这个突破点也遇到了瓶颈。
周白微不可见地抿紧唇角,抬眸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
沈琛此刻已然冷静了下来,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现在正低头研究着盘子里的一片生菜,全心全意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萨弭尔则是一脸惬意悠然,优雅地用刀叉切割着自己眼前的佳肴,餐桌礼仪无可挑剔。
——他拖延剧情的策略也已经,并且是显而易见地陷入了僵局。
周白自嘲地略微勾起唇角。
那么,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紧跟剧情,以便掌握剧情节奏以防脱节,来引起位面法则甚至是系统的注意力。
更何况……他对革命确实颇有兴趣。
周白眯起眼睛。
不过……萨弭尔如此干脆地把他的目的——即使并不是全部——告诉一个敌对的异人族统治阶级的一员,周白可是真的没有想到。
如果眼前站着的不是他,可能会觉得萨弭尔不是太蠢就是太天真。
即使周白收到的剧情并不完整,但是仅凭那些破碎的片段也能让人对他的算无遗策而印象深刻,周白也绝对不会傻到把眼前的人当做什么胸无城府的草包。
那么……促成萨弭尔下定决心将他拉拢进他的阵营,可能的因素就只剩下唯一一个了……
一双与他有三分相似,却被温和优雅所完美掩盖的蓝灰色眼眸从他眼前闪过。
爱德华·乔里德尔。
他是唯一一个自从周白上次与萨弭尔对峙之后出现的最大变量,而作为一个与原身关系最为密切的人物,他对伊万斯·乔里德尔的评估足以影响到萨弭尔针对周白的下一步计划。
但是……问题就是……
在他和爱德华见面之后的这两天未碰面的时间里——
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周白垂眸,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放在椅子上自然蜷曲的手指,灰蓝色的眼眸深处犹如冰冷的波涛在深渊的间隙中翻滚。
☆、第90章 第八个世界10
第八个世界10
两日之前
水雾模糊了明亮的灯光。
雾气氤氲中, 男人背光而立,水汽和光晕柔和了他英俊冰冷的面部线条,匆匆披上的浴袍系带松松垮垮,露出些许结实的胸膛,一片水雾蒙蒙中,那双与他有三分相似的灰蓝色眼眸却没有一丝柔软的迹象,冷静漠然的如同锐利的匕首, 透过一室暖雾直插心脏。
仿佛是藐视凡尘的旁观者,抑或冰冷嗜血的掠食者,给被其所注视的人带来深入灵魂的战栗。
那么的……陌生。
直到他终于开口, 冷淡的字眼从那熟悉的齿列中滑出:
“爱德华。”
抑或叹息,抑或呢喃,又仿佛只是字眼无感情的咀嚼,还未等爱德华来得及捕捉那声调与声调, 字眼与字眼间模糊的情感,便匆匆从他指尖滑走, 消失的了无痕迹。
他只来得及笑了笑,挂起他最熟练完美的面容,拾起他下意识最擅长的声音: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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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光将宽敞的走廊照的亮如白昼,完全看不出是身处远离日光的地下深处。厚厚的地毯柔软而细密, 仿佛吸收了一切的声音似的,听不到人行走的动静。
一个低眉顺目的仆从在爱德华前面走着,领着他向前走去,只拐过三两个弯, 便停下了步伐,扭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他半躬身请爱德华进入房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离开时还恭敬地带上了房门。
爱德华打量着这个房间。
纹理细致的墙壁上装着厚重的红木护壁板,造型复古的镀金烛台在大理石的壁炉上闪耀着装饰意味的荧光。数重房间向深处延伸,在玄关处仅仅能看到其间的些许阴影。
他脱下外套,伸手松了松领口。
一双即使不笑也犹带三分笑意的灰蓝色眼眸在沉寂下来之后,竟然颇带了几分陌生的冷凝。
他摘下自己的袖扣放在一边的桌上,手指微微一动,只见一道看不见的力场蔓延开来,将整个房间包裹的密不透风。
力场完成之后,爱德华脸上的温柔神色就如同烈日阳光下稀薄的冰雪一般融化,然后消失的了无踪迹,只剩下大理石般的冷硬。
一双锐利的双眼迅速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能够看透墙壁,让每一丝藏在角落里的阴影都分毫必现。
在确认了房间里没有任何监听或者监视手段之后,他这才稍稍松懈下警惕,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爱德华从自己的压缩小包中调出了随身的光屏,他低头凝视着湛蓝的屏幕,手指半悬在空中,久久不曾动作。
终于,他烦躁地推开光屏,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伊万斯·乔里德尔
……伊万斯
这个名字犹如诅咒一般地在他的脑海中纠缠,徘徊不肯离去。
他血缘上的兄长,童年中的庇护者,唯一的朋友。
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加上一个曾经。
模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爱德华皱起眉头,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赶出脑海。
作为一个庞大家族支脉的次子,别说整个家族,就连他支脉的继承权都完全只是妄想,所以,能被送入主家并与主家次子一同成长并且成为朋友,已经是在他位置上的人所能得到的最大的恩赐。
但是……这完全不够啊……
灰蓝的眼眸中积蓄起阴霾。
凭什么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未来,而毫无才能者却能获得一切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野心在胸腔中燃烧膨胀,灼烧舔舐着他的心脏,他每日照常微笑,但压抑的不甘却在扭曲中叫嚣。
而伊万斯……
爱德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却被瞬间压下。
作为一个有机会得到异人家族继承权的次子,他几乎是站在万丈深渊的顶端,只要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但是他的幼稚和天真却完全不似乔里德尔家族的一员:天赋高超,却胸无城府,骄傲自矜,但在其他方面却天真犹如稚童。
爱德华知晓他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另眼相待,也察觉到了伊万斯看向他的目光里那小心翼翼压抑着的些微情意。
他装作不知道。
他告诉自己,这样对彼此最好。
他告诉自己,这样对他自己最有利。
但在看到曾经那双蕴含着万千温柔的眼眸里,现在仅剩冰冷与陌生时,却让他以为自己已成铁石的心底传来无法掩盖的隐约刺痛。
爱德华指尖用力到泛白,牙关咬紧,英俊的面庞紧绷,眼眸中泛起沉郁的色彩。
当伊万斯以保护他名义强行将他送离权力斗争漩涡的中心时,他是恨他的。
恨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为了一己之私剥夺了他实现野心的机会,让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付之东流。在愤怒与憎恨交织的支配下,他转向了萨弭尔的势力。
而在他离开了中心城之后的五年中,中心城的争斗风起云涌,伊万斯也因为权力斗争的失败而被远放至帝国东部成为典狱长——爱德华则冷眼旁观。
紧接着,就如同萨弭尔承诺的那样,他回到了中心城。
梦寐以求般的,他接近了权力的核心,势力如同雪球越滚越大,他培养着自己的手下,在各大家族之间辗转,苦心积虑,一刻都不松懈,一刻都不停歇。
他几乎都要忘记伊万斯这个人了。
——或者是,他以为自己忘记他了。
直到几天前,萨弭尔传消息让他来斯特卡监狱——见他的哥哥。
那个以为早已模糊的影子又瞬间鲜活了起来,一双蓝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仿佛用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