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小鬼差(77)

　　他胡乱点了下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吧。”
　　国师：“第二个条件，是把小皇子给太君抚养。”
　　“不行！她是我们的儿子，绝不会给第三个人来抚养！”这一点完全不用思考，晁凡直接拒绝。
　　“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后代，你难道对他真有父子之情？”国师看起来很困惑，“小友，你真是让我惊讶，为何你的感情会如此充沛？对一个凡人皇帝产生爱情不说，还对一个凡人小孩有了羁绊。难道，妖都是像你这样的吗？”
　　二百五在晁凡背后摇起了头，NO，NO，NO！
　　爱情和羁绊？这词用得实在有点起鸡皮疙瘩，晁凡抖了抖，突然神来一笔，想出个十分厉害的借口：“我……我以情入道，日常修炼就是深入红尘，活得越像个人，我修炼越快，对吧？二百五？”
　　“对……吧……”二百五背书背得不甚流利。
　　然而这对国师来说，已经够了。他不是不怀疑，只是修炼功法是自家秘密，换了他，他也不会说实话，于是他又退了一步：“穆星渊让我吃了亏，如今已经不听话了。我本想抚养小皇子，让他成为我下一个世俗傀儡，只可惜小友又难以割舍。不如这样，孩子你们可以抚养，但不能立他为太子，而且你们不能阻止太君的探望。如何？”
　　晁凡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我和穆星渊都想给儿子最好的……”
　　“谁不想得到最好的？”国师抬起头看他，破天荒开始有了一丝不耐，“这个世间，十全十美的事能有多少？你有这个实力吗？”
　　五千年的老妖怪，终于露出了他该有的气势。
　　树枝蠕动，树叶婆娑，闪烁的银光逐渐黯淡下来。那条线，快到了。
　　晁凡嗫嚅了两下，只好不甘心地答应：“好。”
　　光线重新变得明亮，细皮嫩肉的国师冲晁凡露齿一笑，指了指他和二百五：“第三个条件——你和他，每个月过来陪我三天。”
　　“为什么？”晁凡心里一紧，觉得这样会不会容易暴露？
　　“交流一下，不行吗？我有很多疑问，想找你们弄清楚。”一瞬间，国师年轻的脸上，涌现出了一丝苍老的气息。
　　“呃，当然行！”晁凡抠了抠手指，脑海中已经开始在列“关于扮妖怪的三百六十七项细则”了。
　　“暂时没有了。”国师站起来，甩了甩袖子。
　　几子吞掉茶具，树根重新缩回地底，银色树叶消失不见，二百五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凌乱的地板上。整个寝殿已经面目全非了。
　　“期待你们的光临……”国师的身影逐渐变淡，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等等！”晁凡喊道。
　　氤氲的身影重新变得凝实。
　　“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答不答应。”
　　“请讲……”
　　晁凡：“太君让穆星渊受了多年污名，我想，应该够了。”
　　“他好歹是我得用的棋子。”
　　“对啊，棋子。你也可以重新再换一颗不是吗？”晁凡一本正经道。
　　身影彻底凝实。
　　晁凡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我答应了你，小皇子日后绝不称帝。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想让皇位落在何处？等时机成熟，你会再送一位皇子给我们，是不是？”
　　国师的瞳孔深不见底，里面似乎隐藏着无数隐秘。
　　他乃濒婆树之祖，世间所有濒婆树都出自他身，只要他想，他便能产出无数孕果。然而有一点他无法控制，那便是真龙天子的孕果的掉落，每一个国家，每一任帝王，他们掉落时，都充满了意外。所以当初，国师才会对晁凡如此好奇，不明白接住果子的他，该是皇帝的皇君，为何却是一位官人？
　　想不通，就会生疑，生了疑，他便觉得穆星渊越来越不听话了。
　　此刻有了晁凡的保证，他很想挑战挑战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威慑力的天道。
　　你安排的天子，与我安排的天子，究竟谁才是真的呢？他打定主意，就算“生”不出第二枚皇室孕果，他也会用普通孕果来李桃代僵。
　　于是，面对晁凡猜测，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已经有新的棋子了，不是吗？”晁凡恶劣地笑了笑，好似有了那么一丝妖气，“旧的用久了，舍不得扔，我理解。我和穆星渊也不是要你碾碎他，我们只是在想，他既然是太君，总该有个太君的样子吧？你懂我的意思吗？”
　　一句舍不得，瓦解了国师的不情愿，他是妖，有什么舍不得？
　　“我懂了。”国师点点头，再次消失，“你……很快就会知道结果的。”
　　过了一会儿，紫宁宫内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金银玉石的碎裂声频频响起。
　　晁凡沉默了一会儿，反复告诉自己，我不是圣母！他罪有应得！他罪有应得！他罪有应得！
　　“主人，树妖已经走了。”二百五没心没肺道。
　　“嗯。”晁凡情绪不是很高，“你也带我回去吧。”
　　夜空中，墨蛇残影飞快闪过，黑暗的结界啪的一声，碎裂了，被破坏殆尽的太君寝殿展露人前，官人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忍着惧怕开始打扫。
　　接下来几天，太君都没出门，也没有再宣过金童与玉人侍寝。
　　穆星渊装作不知道这事，每过两三天还是会按照惯例去给他请安，然而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过了半个月，晁凡听到风声，说太君昨晚乘着轿辇悄悄去了国师那里，只是国师不肯见人，直到太君在门口哭求半夜，国师才放他进院。之后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太君凌晨出来时，脚步沉重，神色委顿，整个人失魂落魄，上轿辇时还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到了头，今儿一大早，就宣了御医。
　　晁凡抱着女儿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官人们的闲话，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秦应之端着牛乳走了过来：“小神仙，傅宸和青云过来了。小公主给我抱吧，我给她喂东西。”
　　晁凡愣了一下，把孩子递给了秦应之。
　　傅宸已经住到宫外负责蒸汽机的建造去了，青云是晁凡特意拨给他的。他们两人算是老乡，多少有些情谊在，而自己和青云的关系，比较复杂，于是晁凡干脆做了这样的安排。
　　“你今天怎么有空进宫？”晁凡愣就愣在这里，傅宸说过，再也不愿意进后宫了，而且再过两天就是自己出宫上课（洗脑）的日子，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急事发生？
　　确实有一件急事。
　　傅宸激动地搓了搓手，像个公苍蝇似的，喜形于色道：“教主！你说过的那个……那个火/药，咱们好像弄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OK，OK，我知道你们翻起了嫌弃的白眼——火/药？和肥皂玻璃一样，写烂了好吧。
　　为了不让你们失望，我尽快安排科学教修铁路，可以咯不？到时候让他们拜詹天佑，不拜什么斯蒂芬逊。


第94章 你好硬哦（34）
　　不能对土著抱有太大期望。这是晁凡出宫后, 得到的经验教训。
　　科学教总坛里，晁凡和青云，以及几位参与到火/药制作的年轻“教徒”，远远看着傅宸像个偷油老鼠似的，弓腰缩脖的挪向前，小心翼翼点燃火线引子，转瞬即逃。
　　然后，特意捂住耳朵的晁凡，听到了类似“嗡”的一声闷响, 像是装满泡菜的大坛子被粗壮老婆子撂在地上，真正是——毫无震耳欲聋之感。
　　望着闷响后，场中蹦出的耀眼火光, 听着教徒们惊慌失措的尖叫，晁凡放下双手, 颇有些无语。这他妈就是传说的火/药？
　　简直比二踢脚还废柴。
　　“怎么样？教主？”即使已经见过两次，傅宸还是为这神奇的场景感到震惊。几种怪异的粉末掺在一起, 竟然能发出响声，燃起火光，还能掀翻放在上面的瓷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把这种东西用在战场，即使伤不了敌人, 也能出其不意吓唬他们，尤其是那些骑兵，他们的战马最怕这种东西, 一吓一个准。难怪四弟教主说，火/药是战争利器。
　　只不过，他还说了，火/药能改变整个世界作战历史的存在，唔，这好像有点夸张哦！傅宸摸着鼻子想。
　　晁凡没做声，带着大家走近看了一眼，发现地面上只是被炸出一点浮土而已，顿时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你们……”晁凡抬起手指，指了指几个激动不已，眼中饱含期待的教徒，顿时有些不忍心说他们了，“你们做的很好。”他违心地夸奖了一句，“但是，这还远远没有达到我的要求，远远没有！你们要再接再励。”
　　傅宸本来还挺高兴的，一听到说远远没有，顿时急了：“可是，这是按照你告诉我们的配方做的，怎么就不行了？”
　　“可能是工艺水平没达到，你们再研究研究。比如药粉纯度，或是外壳的紧实度等方面。”晁凡也有些汗颜，因为他给大家的配方，是那种教科书里随意提到古早火药——黑火药，与以硝酸甘油为主要成分的现代炸药来比，威力当然不够看，而且，那个配方也只标注几个最主要的成分。
　　晁凡觉得，自己买书的方向可能弄错了。
　　“……总之这事还得静下心来钻研，不过要注意安全，得把实验室弄在城郊才行。”晁凡边想边说，林林总总地交代项目负责人——傅宸。
　　“依你这么说，咱们鼓捣出来的这个东西，一点作用都没有？”傅宸很是沮丧。
　　晁凡见他可怜，想了想安慰道：“那什么，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样吧，你……试着往里面加点别的粉末试试，比如镁粉、钾粉，钡粉什么的，等会上化学课，我告诉你们怎么弄这些东西。”
　　“教主，加了之后，会让你说的火/药威力更大吗？”教徒中，有个叫孙思思的小伙子踊跃提问。
　　晁凡抽了抽嘴角，脑海中突然蹦出鲁迅的一段经典名言来：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外国用鸦片医病，中国却把它拿来当饭吃。
　　自己这会儿，不就是在鼓励他们做烟花吗？
　　晁凡感觉自己受到了有志之士的批评，勉强笑了笑说：“呵呵，威力倒不会有改变……但是能让火药变好看点……”
　　“好看点有什么用？”孙思思有些失望。
　　大部分人的反应和他一样，然而晁凡看了看，却发现教徒中有个人眼神一亮，像是想通了什么，神色明显有些激动。
　　“你叫什么？”晁凡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教主，我叫柯桡。”那人头一次和晁凡说话，愣了愣才回答。
　　“看你的表情，似乎和大家想得不一样，说来听听？”晁凡说道。
　　“我……”柯桡有些紧张，“我只是觉得，火药能发出光亮和响声，如果还能变好看点的话，在晚上一定非常漂亮。教主，漂亮热闹的东西，大家都会喜欢的。我觉得，我们能不能把这种您认为的半成品，拿来当商品卖呢？”
　　孙思思翻了个白眼：“柯桡，不要因为你们家是行商的，就老想着卖东西好吗？我们现在跟教主学的可是神仙术！怎么能拿来卖呢？”
　　怎么不能卖了？晁凡没想到，孙思思还是个清高的“学院派”。
　　其他几个人也有所附和，把瘦小的柯桡挤兑得面红耳赤，难堪极了。
　　“行了，我就觉得柯桡的想法挺好的。”晁凡看了产生理念分歧的几人一眼，“我把神仙术教给你们，就是想让你们推广到民间生活中去。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上第一堂课时，我不就告诉过你们吗？再者，让你们做实验，让你们搞研究，都是要这个的——”晁凡搓了搓手指头，“钱啊！你们不想办法自己挣，难道让我这个教主养着你们？多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