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道侣是种子(71)
难怪当初他觉得庞源的渡劫威压不对,应是这么个原因。
而被擒来的渡劫修士,应是皆服用了夕花玉籽的,至于未服用夕花玉籽的,应尽被老猿设计诛灭了。
隐忍数万载,只为一朝雷霆暴击,将敌人打得再无翻身之机,这老猿是个狠人。
至于浮世血,祝余猜测与那茶有关,而那天石,祝余心中一惊,这老猿竟准备以自身为引啊。而他那么做的原因,祝余猜测,他是为了石琥,给石琥拼一条生路。
石琥还年轻,他还可以成仙,纵然他可以复仇,但封天蔽地大阵一日不解,横公鱼就算获得自由,也依旧处于樊笼之中,所以他才致力于破解大阵,顺带复仇。
祝余对老猿肃然起敬,‘苟利族群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奉献精神,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祝余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但不妨碍他敬佩这样的人。
至于老猿害死无数无辜修士,凶残狠辣,甚至还曾将主意打在他身上,祝余不做评价。无明大陆的修士与横公鱼之间,就是一笔糊涂账,不能说谁比谁更无辜一些。
横公鱼无辜,却因人一己之私而囚禁数十万年,后来之辈不晓之前之事,继续对横公鱼出手;而人族妖族无辜却是,先祖做错事,他们诸多人并不知知晓横公鱼,甚至都未曾见过横公鱼,却被老猿使计害死。
用鲜血铸就的仇恨,只有能用鲜血来洗刷,又或者说,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这等血海深仇,外人插不得手,也插不了手,所以祝余只打算袖手旁观,并不准备插手。
至于老猿曾经的算计之仇,看在他即将身殒,且是打开通路的份上,祝余决定不计较了。况且,他也计较不来,两位仙人神识在侧呢。
这两位仙人神识此时对他与白风并未出手之意,但若是祝余想做些什么就说不定了。他在仙人神识面前护住白风已是勉强,多余的事他是傻了才会做。
祝余此时觉得,当初说出‘以老猿与甄海等渡劫大修为棋子他为执棋人’这话来的他有多么天真可笑。实力不够,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不知哪点投了这两位仙人神识的缘,加之他与白风来自坤元大陆,并非这无明大陆之人,此时此刻便是大殿内惶惶众人中的一员,只能等待结局之刀降临,却无力反抗。
这就是没有实力的悲哀,祝余紧握拳头,再一次升起,对实力迫切渴望。他望着身后白风,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有道侣的人,没有实力,就只能带着道侣一块憋屈。
他不愿白风受到委屈。
“走吧。”女仙伸手一挥,白云屋子朝上方飞去,也不知飞去哪儿,下边大殿内的情形依旧可见,可却是不一样的,之前只能瞧见的只是大殿之事,可是此时视野变得更广,更清晰。
像是眼前禁制忽然变成他以前看的星际小说中那种由高科技触屏技术制成的屏幕,能显示整体局面,但若是想放大观看局面情形,也能用神识放大缩小。
大殿之内,自老猿下了判决,跪在高台之上的渡劫修士瞬间被传送至地图上各处。
无明大陆的地形类似凹字,只是凹口较小,被海洋包围着。而在约莫二分之一陆地处,六十四名渡劫均匀分散,围成一圈。祝余猜测,那些渡劫修士所在之地,便是封印阵法的阵眼。
祝余又望向大殿之内,大殿之中不仅仅是之前数百人了,而是数十万数百万修士,其中更是有不少化神以下的修士。
高台自渡劫修士消失之后也一并消失,此时那些修士皆茫然的站在大殿之中,不知发生何事。那些低阶修士瞧见大殿内聚集着无数炼虚修士,顿时安静如鸡,不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有那等炼虚修士,见在场众修面色灰败,心若死灰,心知不对,凑上前去问,可是又有谁有心情替他解答?
况且即将赴死,说与不说都一样。
米微与晋中客也瞧见了那些低阶修士,更有甚者,其中竟然还有练气小修,两人面色皆剧变,老猿这是将无明大陆的修士一网打尽?而游清灵神识在这些修士中一一扫过,没发现巧儿,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担忧,不过如今他自顾不暇,也想不了太多,只希望巧儿逃过一劫。
似是察觉到米微等人的心声,老猿又开口了:“我没你们人族妖族狠辣,你们人族妖族当年将我横公鱼一族一网打尽,且各种相处条条框框血誓,试图让我横公鱼一族永无翻身之日。而我只是将自愿入天伦秘境的修士聚集于此,是你们人族妖族的贪婪促使他们来到此处。至于能保持本心,有自知之明的,皆在天伦秘境之外,日后还有飞升可能。看,我横公鱼一族多么仁慈和善,还为诸君留下薪火流传。”
或许是即将大仇得报,老猿心情很好,饶有兴致的与他们说话。
米微与晋中客面色稍缓,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宫岚也微眯着眼,不说话。
游清灵瞧着老猿装模作样,心中嗤笑,以传承未诱,将众人引入天伦秘境,不知这阴谋策划了多少年,此时假惺惺的说话,还真以为自己多仁慈了不成?况且,无明大陆之人,自私自利,他人生死如蝼蚁,完全不足惜,何曾有过仁慈这玩意儿?
欣赏完众修脸上或惶然或侥幸或庆幸的表情,老猿笑眯眯的,忽而一字一顿开口,“浮世血出——”
众人嗡嗡簌簌,警惕那即将出现的浮世血,结果瞧见令他们惊骇不已的一幕。在场修士像雪人在太阳底下暴晒最后化为雪水般,全融成一滩血水。只是那画面快进百倍千倍,上一秒他们脸上的惊骇还停滞在脸色,下一秒他自己连人带骨带皮尽消融。而他们的法袍、玉冠、储戒等外物倒飞,很快消失原地。
这般恐怖之景,瞧着便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而那老猿面对这百万坑骨,众生消融之景,竟然一直挂着笑的,那抹笑,落在仅存的米微、晋中客、宫岚等十人眼中,却令人心惊肉跳胆寒不已。
随着血水滩满地面,并有不断汇聚增多的趋势,米微、晋中客、游清灵等人从地面浮起,站在距离老猿最远的角落。
他们面色俱不好看,任谁看到这副场景都会不好看的,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秒眼前之人化为一滩血水,他们还能维持镇定,已是多年历练养成的沉稳。
每位修士能化成的浮世血并不多,只有二百五十毫升的样子,但是殿内修士很多,这些修士的鲜血加起来,足够成池。但它们并未成池,原来大殿之内的聚灵阵纹络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变成一种全新的谁也未曾瞧过的阵法。阵法布满整个大殿,阵法纹络内陷,形成个约莫一米深的半圆形通道。
而本该成池的血水注入其中,慢慢的顺着这阵法凹槽游走,最后血水连成一体,将整个凹槽填满,最后血水在凹槽之中连成一块,形成一个完全陌生的阵法图案。
老猿对这十人能够依旧能够站着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十人各有手段不说,还很谨慎。当初他以老猿身份请他们喝酒,结果一个也没算计成功,除了这十人外,还有一个小崽子也逃掉了。
老猿想起祝余,又想起石琥手中那盆莲花。
那莲花有那小崽子以及他同伴这两位哥哥,自身又是十品仙莲,石琥将那它养在身边倒也是利大于弊,毕竟若是石琥与它交好,石琥以后有个什么事,看在那莲花的份上,它两位哥哥也不会袖手旁观。最重要的是,石琥喜欢它,难得石琥喜爱一样东西。
他心思散了散,又重新放在眼前之事来,他已替石琥将未来安排好,且石琥也是个有本事的,他的未来不必他担忧。
浮世血将阵法纹络填满之后,开始汩汩翻滚着,就像沸水一样。翻滚了几分钟后,浮世血又平静了下来,随后,浮世血与阵法纹络消失不见,地面上又恢复成玉璧与聚灵阵,干干净净的,好似之前修士拥挤,修士化为血水皆是幻觉一般。
但没人会将这一切当做幻觉,他们修炼这么多年不至于连真与幻都分不清。
他们清楚地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老猿笑眯眯地望着这十人,对他们面上的惊惧之色十分满意,待欣赏够了,方才开口,“你们能逃过那一劫也是你们的本事。我不会出手对付你们,之后能不能逃生,就得继续看你们的本事了。希望你们你们的实力如你们的名声那般强悍,名副其实。”
米微等十人面色虽然依旧不佳,但听了老猿这话,还是不由自主的精气神都振奋了些,他们不敢说对自身实力极有自信,但本以为绝死之境中出现一条凭借努力便能逃出生天的道路,无论是谁都会尽全力闯上一闯的。
毕竟闯,还有生还的机会,不闯,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在场之人俱是天之骄子,过往经过的生死历练也体会过无数次,他们大多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死亡,他们从不畏惧,他们畏惧的是,看不见前路生机。
所以,老猿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祝余见大殿内瞬间清空,饶是他自诩冷漠,也有些惊惧。他稳了稳心神,不再将注意力投入大殿,而是望向眼前地图。他能瞧见,那浮世血迅速在地图上拉成条条细细的红线,像是蜘蛛网一般,将整个地面都布满,这些红线铺成的纹络,看着错乱不堪,又疏落有致,带着一定的规律。祝余心生恍然,这便是封天蔽地大阵的阵法图了。
白风在旁瞅了半天,忽然开口,“这个大陆形状我曾见过。”
祝余偏头望向他,面露疑惑之色,白风接着开口,“我曾在族内一本游记上见过这个地图,旁边标着遗失大陆。我一直以为这是杜撰的,因为我那七叔祖爱写小说,他房间内很多小说,都是他或杜撰或根据真实经历改写的。我见那游记上的记载离谱,查遍资料也未能佐证,便一直认定是他胡编乱造的。当时我还笑话他较真,连编造都要配张图。彼时我七叔祖只是笑笑,那笑容有些奇怪,我当时年纪太小,读不出来,此时回想,应是苦涩吧。”
曾经与坤元大陆并列的一元大陆,那么辉煌的过去,就这样消散于历史之中,后人不闻不知,竟以为逸闻,残忍又现实。
祝余心有戚戚,过去俱湮灭,现在茫然空,但是未来,却有无限可能。
祝余忽然神魂一震,双目中空间五字诀在眼眸中一一闪烁,明灭其中。他识海中时间与空间不断相互交杂缠绕,‘虚’、‘幽’、‘泛’、“固”、“定”五字规则一一显示当空。祝余思索着过去现在未来,时间与空间,二维与三维,发现五字规则不仅仅是空间规则,也并非彼此不相关。
虚中有幽,可灭心魔;泛者固也,可空间绝对控制;定中幽者,可虚幻相生,构建虚拟世界……
时空时空,时间与空间,时光大道与空间大道,二维平面与三维世界,静止与运动,迟缓与加速,打破与复原……
祝余主修空间大道,此时却触摸到时间大道。
只是终究感悟不够,祝余只陷入顿悟一瞬,又很快脱离,见白风在旁守护,神情紧张,心中一暖。他握握白风的手,以示自己清醒过来。
白风先是神情一松,随即皱眉,“你这样太危险了,随时随地陷入顿悟之中,若是旁边无人守护,遇见个坏心,岂不是会反噬受伤?”
祝余嘴甜道,“这是因为有你在身边啊。”有你在这边,我才这么放心的陷入顿悟之中。
白风嘴角勾起,又很快扯平,“就是我在身边也不能这般不做任何防备,万一有敌人牵制住我呢?”
祝余点头,答应了。他觉得白风太暖了,暖得他心都热了。
两人视线缠·绵了会,又落到眼前地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