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众人皆醉我独醒(54)

　　还记得第一天和橙天恶作剧完毕，回到宅里时，我就看到了母亲泪流满面的脸。她阖上门，对着我喝道：“跪下！”我莫名其妙，却还是照做了。因为我很想看看这次这位圣母又有什么理由来教育我了。
　　“小轩，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家长教育孩子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于是只能懵然地看着她，她满眼悲伤地看着我，举起了手……
　　“啪！”随着一记清脆的响声，我偏过头，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母亲的手下得很重，但这点疼痛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曾经经历过比这更痛的。
　　她闭上眼，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白皙的脸颊上滑落下来：“你今天干了什么了？你和橙天少爷去捉弄别人了对吗？我听说那个被你们捉弄的仆人手腕上擦破了很大的一块皮，到现在还很疼……橙天少爷不懂就算了，为什么你也不懂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别人？我以前和你说的你都当成耳边风了吗？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好人，不是让你去捉弄别人的。”
　　我低着头，任由她骂。其实今天之所以会和橙天一起捉弄那个人，是因为他在背后叫我野种……我不介意别人这样叫，但这并不意味着被人蹬鼻子上脸了我还能保持淡定。有时候也得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否则别人就会以为你好欺负，不是吗？
　　不过，母亲似乎并不赞同这点。
　　相似的场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次。刚进入本家时母亲吩咐我不要试图反抗任何人。所以我每次回家时都能看到她哭泣得红肿的眼。上课时老师试图猥亵我，她也只是在我逃课后给那老师塞了更多的钱请求他的原谅……心，在蠢蠢欲动。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在囤积，在聚集。我不知道我哪一天会爆发，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会怎么处理我的这位，只会拖我后腿的母亲。
　　我们几个孩子的课业会被定期抽查然后汇报给父亲。尽管已经控制过自己的成绩，但我的分数始终比橙天那个吊车尾要高一些。这个时候他就会几天不理我，直到某一日他在哪项竞技项目上赢了我为之。在这段橙天不在的空白期，我的日子较以往更加辛苦。不过也不是不能应付。
　　偶尔看到橙天睁着那双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思考着什么。我想我能够猜出他一直在想着什么。他一定是在想，这只不过是我爸爸的私生子而已，凭什么他比我更优秀呢？只是在和我一起玩耍时，他就会把这样的想法暂时忘记了。家里其他的几个孩子都不是橙天的母亲所生，他们的生母因为各种理由离开，橙天和这些孩子的感情并不好。但让我来判定的话，大概感情不好的原因是由于，这些孩子不能成为橙天的“小跟班”吧。
　　所谓跟班，就是一天到晚跟在他的身后，他指东不往西，他指西不往东。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人都在笑我是个没有个人娱乐的可怜虫，我却觉得这是种消磨时间的好方法。课业大都太简单了，而业余活动上我也是一上手就会。时间长了，反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跟着橙天，观察这位未来继承人的生活，也算是种小消遣。
　　然而即使是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是会因为种种意外而波澜乍起。也让我下定决心，参与家主的角逐，也下定决心，毁了所有人。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这天我又被橙天拉出去玩。在经过一座小树林时，我们两个兴奋地发现了挂在一棵树上的马蜂窝。橙天贪玩，马上拿了根竹竿捅上去，脸上带着不知所谓的笑容。
　　“橙天，快下来吧！很危险！马蜂很可怕的！”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撅着嘴：“切，我才不怕呢！我胆子比你大，我偏要捅下来，我偏要捅下来！”说着，竹竿一伸，蜂窝坠落在地，砸得草末四溅。蜂窝里的马蜂结群在窝旁转了一圈，马上如一团乌云般罩向了我们。
　　“橙天！橙天！”
　　“啊！！！！！！！！！！！！！！！”
　　事后，橙天很幸运地只被蛰了一下，就被赶过来的仆人救了。而我，因为一开始离得较远，幸免于难。我带着花去探望他，他一见到我，脸色就变了。神情带着不满：“小轩，你当时干嘛不阻止我！阻止了我，我就不会躺在这里了。都怪你！都怪你！”
　　“就是就是！都怪那个小杂种！”
　　“少爷，少爷不痛，老爷会打死这个小杂种的！”
　　周围的人都出声附和，一起围攻我这个毫无责任的孩子。我冷眼看着他们，感到自己的神魂像是飘到了身体上方——我看到那几个女人开始推搡我，还时不时用指甲在我身上划下一道血印。一旁的橙天看着这一幕，表情带着快意。我心里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松了口气。
　　你终于暴露出你真实的想法了吗……
　　橙天是个单纯的被宠坏的孩子。做事只凭兴之所至，天马行空，难以预测。一开始他将我带回家，我们二人就处于不平等的状态下了。他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用施舍的姿态赐予我一切，而我也装出满怀感激的嘴脸一点点接受——只是这样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他终于忍不住，将罪责推到我身上来了。
　　这让我有了一种危机感。我不在乎我会被打还是什么的，但我一点都不想死。如今那些厌恶我的人也许只能对我打和骂，那么以后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想一想就觉得前途堪忧。正当我觉得苦恼时，苏宇杰出现在我面前，为我指了一条明路。
　　“哈……被橙天讨厌了吧？我就说吗，他总是这样，厌倦了一样东西就会前所未有的冷漠。我的小轩弟弟，你也是一样的哦。”他得意地笑着，看着一副落魄样子的我。“如果你还是这样跟在他身边的话，你的下场会很惨的哦？要不要来帮助我啊？让橙天倒大霉。”
　　“橙……橙天是我的朋友。”我继续装纯洁小孩。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朋友？有像他这样做朋友的吗？对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比他优秀了他就生气，他做错事了就推到你身上。苏朗轩，你给我搞清楚，这不是朋友，这是他在养一个跟班！”
　　在苏宇杰怒气冲冲的话语中，我总算搞明白了苏家的事情。原来橙天的继承人之位并非稳如泰山，其他几个兄弟们都对那个位子正虎视眈眈呢。只是到这一代，我的父亲对于橙天前所未有的偏宠，让他们夺位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于是，一直野心勃勃的苏宇杰只能求助于我了。
　　这一次，我并没有被苏宇杰“策反”。几天后，橙天也来向我道了歉，身上被那些女佣和母亲打出来的痕迹已经消失，可是我不会原谅他。或者说，我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他，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
　　不过是一场很长的戏而已。
　　……
　　在本家生活的日子过得飞快，几年后，我十五岁。依旧漫不经心，依旧冷眼旁观。橙天派系和苏宇杰派系的斗争已经越来越白热化，其他人却根本不成气候。有些佩服橙天，这个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是让手下那些父亲派去的人帮忙应对一切，自己带着我吃喝玩乐。我长大后没有再像从前一样一直跟着他跑，而是自己也在地下发展着。也许是我的势力太微薄，也比较低调，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到这个时候，我大概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引爆炸弹的导火索，一个能够释放我心中魔鬼的契机。
　　直到在那个下雨天，遇见那个有着美丽眼睛的乞丐。
　　我的人生观，很大程度上是在母亲的那些圣经故事里形成的。只是，她所讲解的部分和我自己理解的部分总是南辕北辙。母亲在圣经中看到人性的光明，我却只看到人性的黑暗。比如说那个彩衣的故事，人们歌咏那位主角，怒斥那些陷害主角的哥哥们。在我的角度看来，却是觉得这些哥哥们能在一开始伤害到那位主角不无道理，因为他们够强。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没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是强弱之分而已。
　　只是母亲的故事在脑子里太深刻，让我对做个反派的事一直兴趣缺缺。而那一天，那个乞丐的话却让我真正解放了。自私……没错，我就是自私。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不自私，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不自私的人在为自己的付出沾沾自喜。我只是普通人，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自私一把呢。
　　我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心底的野兽，挣脱了锁链。
　　已经开始，就无法停止。在我策划起除掉那几个人的计划时，一个令我惊讶的人主动站到了我面前——父亲的贴身管家吴伯。他从小带我，为人一丝不苟，还有点冷幽默。只是我从来都觉得这个吴伯在隐藏着他的另一面，却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向我摊牌就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他笑眯眯地站到我面前，说：“少爷，要杀掉什么人的话，吴伯可以给上不少建议。”
　　当时大概是鬼使神差才答应了他，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这个让我有点看不透的人。吴伯据说是父亲年轻时就跟在身边的资深管家，一向知道进退，且为人十分忠诚。这样的人来加入我的行列，难免让人起疑。但我却完全地相信了他，而他，也没有让我失望过。
　　计划开始实行，那一天晚上，我在母亲临睡前喝的饮料里下了药。
　　一手策划的事情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第二天早上女仆推开母亲的寝室门时，便看到了橙天和五夫人肢体交缠的模样。然后她尖叫一声，家里所有的佣人都赶了过来。我的母亲和橙天被嘈杂的人声惊醒，娇柔的女人大叫一声，拿被子盖住了□的胸脯，看起来还是那么无辜而可怜。橙天则不知所措地看着众人，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闻讯赶来的父亲铁青着脸上前给了母亲一记耳光，骂着“贱人”。母亲哭泣着被他扯着头发站起来，一边哀求地看着人群中苍白着脸的我，似是希望我能帮她一起解释。我只是走上前，一把拉开了她的被子，让她那青紫的痕迹暴露在众人面前。我握紧了拳又松开，最后一跺脚，转身离开，不理会背后橙天的大声呼喊。
　　与人群中的苏宇杰擦肩而过时，我看到他脸上恶毒的笑容。
　　最后的结果，如我所料。橙天被父亲取消了继承人资格，母亲也暂时关了起来。因为不想让这件丑事传出去，现在父亲还没想好如何处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母亲还是橙天，都翻身无望了。
　　那几天苏宇杰在家里总是特别高兴的样子，好像家主之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般。我装作备受打击的样子向父亲申请离开本家，正好他现在看我就想起那两个人，亦是十分讨厌，就很爽快地放我走了。他不知道，他放走的，是个魔鬼。
　　……
　　在外面我继续发展我的势力，吴伯则是我在本家最大的内应，每日传递一些重要消息给我。等到我觉得我有把握夺取一切的时候，恰好也到了选出下一任家主的时候了。吴伯和我悄悄透露，家主果然内定为苏宇杰少爷。至于之前的热门人选橙天，据说苏少爷准备在他接受家主之位那天亲手除去。毕竟橙天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根心头刺。而我？不过是个渣滓罢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用那样的方式和他重逢。正当觥筹交错时，我带着一群手下迅速控制了整个会场的局面，逼迫父亲生生将继承人的名字改成了我。他的一个手下想要反抗，被我一枪击毙。我的枪法一向很准，这个家里却没有人知道。
　　我把枪顶在父亲的脑门上，看着他额头上爆起的青筋。他签授予书的手在发抖，我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看着他的手抖抖索索地写完最后一笔，我歪着头，道：“真是谢谢你了，父亲。帮了我大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