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富贵骨(19)
正是此次糖蔗收购,奠定唐镇和骆从诗夫妇踏入南越省知名豪商的基石。
现在,基石被挖走,只留下巨坑。
解决蔗农白条和糖价问题,骆父转头就想质问骆白三十万的事。
骆白见势不妙,扯着周昊海溜之大吉。
骆母:“钱是我的。”
骆父:“你哪来的钱?”
骆母:“我爸留的遗产。”
提及老泰山,骆父瘆得慌,没敢再往深里问。
反正老泰山的遗产留给妻子还是儿子,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于是骆父就跟周永利、村支书等人继续留下来商量,整理人数和合同。
另一面,骆白把藏起来的麻袋扔给周昊海:“走,套麻袋去。”
周昊海懵住:“啥?”
骆白:“揍徐东。”
宝哥一言九鼎,说套麻袋就绝不会露脸光明正大干坏事。
周昊海眼神顿时亮起来,兴冲冲跟在骆白身后,抄小路躲起来。
徐东见情况不利自己,赶紧溜走。
他怕唐镇讨回五千块,还怕蔗农跟他闹。
不过就是唐镇到他跟前讨钱,他也绝对不还。
“……我还替他偷厂里的账册,煽动蔗农出来闹,怎么着也值五千。可惜剩下两万五……反正制糖厂回不去,还不如下海。”
徐东算盘打得精,他时常到市里迪厅玩,见过那里的繁华。
——大学老师、教授、工厂技术员……多少人辞职下海经商?
这就说明有利可图。
要是五千块不够,唐镇那里不还有两万五?
事情没办成那是他们无能,怪不到他头上。
尾款必须得还,不给就闹死他!
不得不说,徐东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无赖。
这种人在机遇无限的时代里,恰巧是能够发财的那种人。
智慧和心胸不够大气,发不了大财,小财却可以。
所以原轨迹中徐东一家混得风生水起,胜过大多数人。
远远瞧见徐东的身影,周昊海就想揍瘸他:“这驴犊子没半点悔改的意思,我打赌,他肯定知道所有事,收了钱才坑咱所有人。”
骆白:“等他过去再说,先套脑袋再打,注意分寸。”
周昊海露出抹狠笑:“揍人我在行啊,打哪里最痛又不伤人,我最了解。”
徐东毫无防备走过去,周昊海猛地将麻袋套他头上,骆白从旁协助。
两人深谙如何把人揍得哭爹喊娘,拳脚往皮肉里去,避开致命部位。
徐东一成年男人被揍得毫无反手之力,嗷嗷痛叫,拼命喊求饶。
估算差不多有人听到声音过来,两人这才停手。
临走时,骆白压低嗓音狠戾道:“账册是假的!徐东,你敢耍我们老板?把钱吐出来,否则我们老板就弄死你!”
徐东疼得爬不起来,等听到声音的人走近掀开麻袋一看,鼻青脸肿。
来人忍住笑,扶起徐东,送他回家。
中途,徐东一直骂骂咧咧,透露不少信息。
那村民走后就把这些信息归拢齐整,说了出去。
回去擦药酒的徐东虽觉得奇怪,但他存心勒索唐镇。
前一刻还有些心虚,怕站不住脚。刚才打他的人留下句话,反而替他提供思路。
干脆利用天降的机会,时不时勒索威胁唐镇。
然而唐镇也不好惹,双方狗咬狗,撕扯好一段时间。
郭通达带着外河城的市场渠道到达长京市。
见识市场风云变幻以及其中暴利的郭通达,隐隐察觉到未来,狂风巨浪高高掀起。
而这股狂潮,将会席卷整个华国。
郭通达望着眼前这座焕发生机的繁华城市,心中下了个决定。
与此同时,载送着罗老的私人专机落在长京市机场。
随同罗老而来的,还有京城傅家的人。
他们落在长京市土地上的脚印,预示着未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股变化,此刻无人能够预料。
☆、第十六章
停在制糖厂的黑色商务车引来西岭村人们新奇的围观。
郭通达和另外两位外河城老板从车里走下来,机灵点的人立刻联想到周永利之前提过的市场渠道。
他们争相传诵,很快新市场渠道到来的消息传到所有蔗农耳中。
一锤子买卖的蔗农不以为意:“其他人该操心的事,卖是卖得出去,但肯定涨不到哪去。”
签下高收益合同而没领到钱的蔗农喜忧掺半,但也的确没抱太大希望。
他们种糖蔗最少五六年,糖价暴涨,但糖蔗价格却没有涨多高。
原因还在于之前的供销模式,蔗农和市场完全脱离,所以市场的变化影响不到他们耕种。
稳妥,风险少,但收益也不大。
少数通透敏感的蔗农从国家政策的转变中察觉到隐藏的风险和利益,之前在观望。现在机会送到面前,于是他们握紧机会咬牙赌一把。
实际心中估算最幸运的情况,也不过是糖价和糖蔗价格能恢复到跟前两年一样。
周永利和骆父齐齐出来迎接那两位外河城老板,连同郭通达一起进厂里洽谈。
两位外河城老板直截了当:“先去看食糖质量。”
太过直接,显得傲慢不通人情。
郭通达知道两人没有其他意思,就怕周永利和骆父两人误会,心生不悦。
结果周永利很爽快地说道:“成,正巧刚运送几吨糖蔗过来,正在榨。您二位赏脸指点,看我们这制糖厂哪个工艺步骤不行,好让我们制糖厂学点外河城百年制糖工艺,偷点师。”
周永利这话说得爽利大气,真心实意,倒让两位外河城老板心生好感。
外河城名为糖都,自清初就是制糖老城。
传至今日,其制糖工艺炉火纯青,提纯的食糖产量最高,提炼出来的食糖最雪白。
即便是甜城广右省也达不到外河城的制糖手艺。
郭通达和骆父缀在身后,琢磨道:“周厂长那臭暴脾气什么时候改的?我差点以为他会阴阳怪气的撕回去。”
骆父:“大宝提醒过,你把市场渠道传回来,大宝就把外河城科普了一遍。那可是清朝时就赫赫有名,现在还屡获国家最佳食糖称号的糖都!周厂长一听,什么脾气都没了,就是来的人把眼睛摘到头顶上戴着,他也能好脾气的伺候。”
周厂长整颗心都落在制糖厂这年幼的‘小儿子’身上,得知糖都牛逼轰轰的背景,就开始整日琢磨那百年制糖工艺。
为此,当孙子又何妨?
再者,外河城这两位老板也确实没恶意。
出于对质量的要求,在合作的时候也必须保证产品质量才不会砸自家招牌。
周厂长脾气暴,却是明理之人。
当然,他还是没忘琢磨外河城的百年制糖工艺。
郭通达:“还是骆白聪明。”
回到长京市时,曾通过电话,得知唐镇来闹场的事。
多亏骆白及时救场,否则费尽心思牵回来的渠道就是白搭。
制糖厂工艺虽说比不上外河城,但那提炼出来的食糖质量达到标准,差不到哪去。
很快,两名外河城来的老板敲定合作事宜。
周厂长这才晓得郭通达竟把收购换成合作,即由外河城老板打开北方市场渠道,双方合作共赢而不是敲定价格一次性卖出去。
这显然比他们所想的,还要疯狂。
骆白得知郭通达这一手巧妙操作,不由赞叹。
“果然是后世知名糖王之一。”
糖价在未来一个月内以全国人民目瞪口呆的速度下暴涨,如坐上飞天火箭般。
率先开始的预兆,是国家出台限制糖精产量的政策。
食糖替代品减产,厂家不得不重新大量购买食糖。
然后就是北方今年糖蔗大面积减产的消息传至南方晨报、电视新闻,人人口耳相传。
几乎是一放下碗筷就在交谈今年糖价上涨,而那些放弃种植糖蔗的蔗农,肠子该悔青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局弈,南方糖业独占鳌头,无出其右。
原先南北旗鼓相当,甚至是略胜一筹的北方糖业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恐怕好几年内都无法恢复。
只要南方糖业不作死,兼之国家大力扶持,恐会占据国内糖业大半江山。
这次事件实在天意,本以为南方糖业会受到市场调控的冲击就此萎靡不振。
至少前一天所有蔗农愁眉苦脸,希冀能低价卖出糖蔗。第二天他们就尝到糖价持续暴涨的甜头。
许多制糖厂本也以为要关厂,正在准备宣告破产处理。
谁能真正料到如今的情况?
一个月后,糖价持续上涨,达到白热化。
国家再次出台调控食糖市场的政策,从国外进口食糖作为储备。
这等于给所有人一个信号:国内食糖严重不足。
于是糖价在政策出台后的三天内,暴涨到4800每吨的价格。
比骆白之前的猜测还多出一百。
这是整个糖业的狂欢,也是那些错失的、被市场愚弄的蔗农和食糖商人们的悲怆。
电视报道和专家们预测,糖业最大赢家是广右省。
从今往后,可能广右省就会彻底碾压外河城,坐拥‘甜城’、‘糖都’之名。
然而当南北食糖成交量出来时,他们却惊讶地发现外河城并没有被碾压到尘土里。
事实上,外河城从前年就一直在亏损,但从各方面考量,本该在今年亏损最惨的外河城实际没有被动摇到根基。
经过查访,他们发现了源头——被忽略的南越省大小村落种植的糖蔗。
南越省土地面积不输广右省,也是种植糖蔗的传统地区。
虽然没有发展成糖蔗大城,可是将无数村落里的糖蔗收购,数量竟然也不小。
绝地翻盘的经济事例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于是无数人采访收购南越省糖蔗的食糖商人。其中包括和西岭村合作的两名外河城老板、以及此前刻意低价收购糖蔗的北方豪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