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是我心尖宠[重生](51)
宏光十年十月,宏光帝因病休养,命宣王执政监国。
十月初十,散朝后,诸位大臣三三两两出宫,前往各官署当值。
陶青和几个同僚同路,便有人忍不住提到今日大朝,宣王和三皇子一起出现的事。
“你们说,”他指了指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皆摇头,道:不敢揣测圣意。
但事到如今,朝臣们多少也猜到了陛下的意思。
只是有些人想得浅,认为陛下把宣王从北疆召回来,不立太子却命他监国,又让宣王带着三皇子,无非是不喜宣王殿下,想趁机锻炼三皇子。所以先前下旨让宣王娶男妻也就解释得通了。
有些人想的深,想当年,陛下最宠爱的便是宣王的母妃,如今也启用了宣王的外祖父,监国的权利也放心交给了宣王,哪有半点不喜欢宣王的样子?应当是陛下的身子没有大碍,所以不急着立太子。
朝臣并不知道岳皇后给宏光帝下毒一事,所以持后一种观点的人居多,都认为宏光帝只是需要时日调理身子。
有人想得更深一些,觉得陛下让宣王娶宋小将军,又把宣王派去北疆,是想借此收回北疆的兵权。没想到陛下先病倒了,只能先把宣王召回来。日后宣王若是镇守北疆,那皇位定然会落到三皇子头上。这会儿陛下让宣王带着三皇子,自然是希望宣王与三皇子兄弟同心,将来莫要生出猜忌。
不管作何猜想,多多少少都猜到了宏光帝的几分意思。
陶青听见几位同僚议论,难得一针见血道:“不管什么意思,这会儿最高兴的,就数三皇子殿下了。”
众人相视一眼,但笑不语。
齐珩确实挺高兴的,母妃去世后,他每晚做噩梦,躲在被子里哭,不敢让外人知晓。
继后和大皇姐都待他很好,还把原先伺候母妃的兰月姐姐留在他身边,可她们都不是母妃。
他爱在母妃怀里哭鼻子,却不爱在她们面前哭。
父皇对他严厉了许多,时常考他功课,学业一重,他就没时间难过了,如今给母妃抄经的时候也不哭了。
后来父皇病了,又让他跟着崔大人、霍大人,观摩理政,许多事情他听得明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听几位大人商量出办法,才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大皇兄回来了,他确实高兴,也松了一口气,但他不能表露出来,因为父皇还病着。
这几日,大皇兄就住在出宫建府前住过的重华殿。齐珩向皇后娘娘请示过后,也搬去了大皇兄那。
若是没有早朝,齐珩会和大皇兄一起用早膳,然后去探望父皇。之后大皇兄要去御书房,接见觐见的大臣们,而他则回到重华殿,听先生讲课。
大皇兄代行政务,在御书房添了一张桌案,还给他也摆了一张小桌,让他写完功课可以去寻他。
今日大朝,齐珩也早早起了,和大皇兄一块上朝。这会儿下了朝,齐珩被大皇兄牵着,一块去探望父皇。
“大皇兄。”齐珩突然喊到。
“嗯?”齐瑄偏头看他。
齐珩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方尚书说,派去北狄游说的使臣已经劝降了几个部落,那仗是不是要打完了?”
齐瑄沉默一瞬:“但愿。”
他们走到了承明殿外的台阶前,齐珩踩上去,问:“那大皇兄是不是要和宋小将军成亲了?”
齐瑄顿住脚步,伸手捏了捏齐珩的脸,“谁告诉你的?”
齐珩揉揉脸,“大家都知道,父皇给你和小将军赐了婚,小将军以后就是大皇兄的王妃。”
齐瑄笑道:“是郎君,男子和男子成婚,称为郎君。”
齐珩其实不懂这些,拧了拧眉毛,问:“那……我能喊他皇嫂吗?”
齐瑄想了想,“你可以喊他兄长。”
————
连着几场大雪,整个阎图山脉白雪皑皑,天气冷到滴水成冰,北卫军将士们连手中的兵器都握不稳。
万幸的是,他们已经占领了狼牙部落,暂时得以喘息。
宋骁征用了狼牙部落首领的宅子,正在写送往京城的军报。
杨晔从外头进来:“将军……”
宋骁看向他,杨晔苦着脸,摇了摇头。
宋骁握笔的手一抖,挺直的背差点支撑不住,他哽了哽喉,咬牙将军报写完递给杨晔。
狼牙部落三面环山,依山建城,易守难攻。
半个月前,宋淮、孙富率三万北卫军穿过峡谷,绕至狼牙山北面,约定于次日亥时从北面山地进攻狼牙城。
而宋骁这边,加上最新支援的北卫军共有七万人,前后夹击,终于攻破了狼牙城。
与此同时,乌洛兰部落的军队也逼到了城下。
宋骁与孙富汇合才知道,宋淮等人发动进攻前,发现了乌洛兰部落的援军,原是困于城中多日的狼牙部落驻军无力支持,早已向乌洛兰部落求援。
宋淮命孙富带领两万北卫军按原计划配合宋骁攻城,自己带领一万北卫军在小狼山山谷设伏,拖住乌洛兰部落的援军。
那场大雪下了两天,一万人在雪地里守了四个时辰,拖住了敌军援军,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而宋淮,下落不明。
宋骁确定宋淮没有被俘虏,否则驻扎在狼牙山下的乌洛兰军定会趁机要挟。
一日没有找到宋淮的尸体,宋骁便坚信他还活着。
一定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瑄瑄:今天不想说话,想砍人……
淮淮:我还没和瑄瑄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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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梦魇
齐瑄收到了宋骁的军报。
北卫军已经占领了狼牙部落, 将位于阎图山脉南段的狼牙山铁矿场, 与山脉东南侧的小月草原都划入了大宁的版图。
此时北卫军驻兵狼牙山, 与赶来支援狼牙部落的乌洛兰部落军队对峙。
齐瑄把军报拿给了宏光帝。宏光帝看过后, 精神立刻好了许多,晚膳时还多用了一碗饭。
早在九月初,大宁就派出使者前往北狄, 与几个部落建立联络, 其中已经有四个部落表示愿意接受大宁的条件, 有三个部落尚在犹豫中。
齐瑄安排使者接触的几个部落,都是上辈子宋骁灭了北狄王族后,主动投靠大宁的部落。这些部落在与使者接触时,一致选择隐瞒乌洛兰部落。
他们以奥淳篡位为借口, 宣布独立, 不再侍奉新王。另有三个较为强盛的部落也不服奥淳的统治,接连独立。
如今, 北狄的联合政权只剩下以乌洛兰部落为首的十个部落, 其中有四个是居于极北之地的小部落, 因为难以生存, 不得不依附于乌洛兰部落。
新王奥淳对这些叛变的部落咬牙切齿, 但这些部落独立本就让他损失了一大半可以调动的兵力,大宁的军队又打到了狼牙山,他若是贸然对这些部落动武,极容易陷入四面楚歌、腹背受敌的境地。
所以,奥淳不仅拿这些部落毫无办法, 还要反过来不断派人去游说这些部落的首领,说服他们与他一块对抗大宁。
已经与大宁有过接触的部落自然不会答应。其他独立部落中,有的早就厌倦了狄封在位时好战的做法,不愿意参战;有的则还在审时度势,大有“除非大宁的军队打到他们家门口,否则决不动武”的意思。
这种“明哲保身”的做法被奥淳痛斥短视与愚蠢,但又因为宋骁放出了休战的宣言,表示不会再继续进攻,所以并没有部落听信奥淳“唇亡齿寒”的理论,愿意主动出兵。
奥淳一时间进退两难,处境滑稽可笑,只能痛斥大宁狡猾。
另一方面,被大宁占领的五个部落的遗民都投靠了奥淳,希望他帮助他们夺回部落领地。
但这对奥淳来说,是一件不划算的买卖。以他如今的兵力,与大宁硬碰硬,收回那点领地,实在不划算。
如此一来,大宁与北狄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了却心病的宏光帝这晚睡得特别安稳。
他登基十年,大体称得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除了北疆。
中原与北狄的战事始于前朝,是大宁历代帝王的心病。
宏光帝登基那年,北狄再次来犯,前前后后足足打了十年,让他寝食难安。
更可恨的是北狄狡诈无赖,几次求和皆是儿戏,让宏光帝彻底失了耐心。
但硬碰硬,用将士尸骨去堆砌和平,并非上上策。
齐瑄递上来的折子,主张分化北狄政权,宏光帝这些年并非没有想过,但这回才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得以实施。
如今终于见了成效。
分化独立的异族部落不足为惧,北疆边境终于可以迎来和平。
而大宁占领的马场和铁矿场也能够增强北卫军的实力,起到震慑北狄的作用。
大宁历代君主的心病终于在他手中了却,宏光帝终于长舒一口气,得以安眠。
但宿在重华殿的齐瑄却再次陷入了梦魇。
他再次梦见了小狼山,梦见了茫茫大雪,可与上辈子的梦境不同,雪地里没有厮杀的军队,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骑在马上的宋淮。
只有一串脚印,伴着猩红的血迹,在雪地里蜿蜒。齐瑄的心脏狠狠一紧,差点站不稳,跌在雪地里。
雪下得很大,脚印很快模糊起来,他踉跄着追上。
这条路太长了,齐瑄寻不到尽头,可他不能停下。
每次梦中,他都不曾停下,无论如何也要到他身边去,哪怕救不活他,也要同他道别,约定来生,再随他而去。
许是上苍垂怜,穿过一片雪林后,齐瑄看到了躺在雪地上的宋淮,他的战甲上全是刀口和血迹,胸前还插着一只利箭。
齐瑄扑过去跪到他身边,小心翼翼按住他胸前被利箭穿透的伤口,阻止鲜血涌流,哽咽的声音不住地颤抖:“阿淮……”
阿淮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他时亮起一丝光,还勾唇对他笑了笑:“你来接我吗?”
齐瑄哽住喉,下意识摇头又顿住,抬手摸上他的脸,触感冰凉,都冻僵了……
齐瑄跟着冻住了,呼吸,脉搏,心跳,血液,经脉,骨骼,全部冻住了。
窒息的痛楚扼住了他的命门。
但阿淮动了,他松开搁在胸口的手,搭上齐瑄覆在他脸上的手,齐瑄这才发现,阿淮挂在胸前的玉坠子从铠甲领子中掉了出来,方才一直被阿淮握在手中。
阿淮的脸贴着他的手蹭了蹭,“你来接我吧……”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得听不清,“我想回家了……”
“别睡!”齐瑄低头下头贴近他,用自己温热的唇去温暖他冻僵的脸,“别睡阿淮,我来接你,你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