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男友他爸[穿书](16)
后来他年纪稍长,自己一个人也能在天桥下装瞎行骗,无法控制的阴阳眼让他惶恐畏惧、鬼气横行的筒子楼更是让他心怀死志。
可许是命不该绝,十六岁那年,季岚川遇到了那个改变自己一生的老人,对方收他为徒带他回山,并手把手地教他读经阅典、推演天机。
于是,贫民窟里少了个叫季小五的小瞎子,六年后,S市多了一个学成入世的季大师。
在前世那个玄学盛行的世界,他的经历称不上有多传奇,季岚川为人向来洒脱,可这几段由师傅教授的小调,还是多多少少勾起了他的愁绪。
“不高兴?”见青年迈步向自己身边走来,秦征将一杯香槟递给对方,“我以为你会很开心胜过白时年。”
经此一遭,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白家幺子丢了脸面。
咽下口中琥珀色的酒液,季岚川举起空杯:“谢三爷和霍老抬举。”
此刻他心情不好,实在没兴致再虚情假意地演戏,淡漠地看向眼前恢复热闹的晚宴,季岚川完全不想理会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
明明身处繁华之内,青年却像站在最幽静的雪峰,就连那一向旖旎多情的凤眼,都被他用气质压出了三分冷意。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至少当下只有秦征一人有所察觉,只不过他与原主仅有两面之缘,是故季岚川也并没有因此露馅。
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青年红润的唇瓣,秦征眼神微沉:“它叫什么名字?”
能让对方产生如此大的触动,这首曲子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名字?”眉眼弯弯,青年周身的冷意化开,仿佛一下子被人从云端拽入了尘世,“没名字,就是临时拿三段小调拼凑了一下。”
所幸这本事陪了他九年,就算换了个壳子也不会生疏。
望进青年笑盈盈的眼底,秦征没来由地产生一个疑问:“你真的爱秦子珩?”
这的确是个很荒唐的问题。
看着对方错愕的表情,秦征也觉得最近的自己不太正常,青年一言一行毫无破绽,就连秦征自己,都不曾怀疑过季岚对秦子珩的爱意。
可他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别扭,就好像……就好像他那个便宜儿子配不上对方似的。
堂堂秦氏继承人配不上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白脸,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肯定会让对方觉得秦三爷的脑子有问题。
“爱情也会变成一种习惯。”模棱两可地回答,季岚川并没有将话说得太满,他不可能和秦子珩纠缠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了结因果做回季岚川。
杯中的香槟见了底,秦征这才惊觉自己对小辈的感情生活太过关心,他不习惯这样失控的自己,便强行将对话引回正题:“朵朵的病因?”
一秒从“知心公公”转到“高冷霸总”,季岚川不费吹灰之力地跟上秦征的变脸:“她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琀。”
怕对方不知道这些生僻名词,他还特意补上一句:“就是放在死人嘴里的葬玉。”
《说文解字》有云:琀,送死口中玉也,Z国古时注重丧葬文化,常有匠人雕刻玉蝉做琀,取其“蝉蜕复生、灵魂延续”的寓意。
不过季岚川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哪个因为玉琀死而复生。
“汉朝盛行蝉形玉琀,但其他朝代却并非都拘泥于这一种形状,霍小小姐脖子上挂着块玉鱼,我看不出它的年代来历,只能看到它上面附着的煞气。”
其实这也不能算作霍老走眼,毕竟玉琀没有明确的形制,只要不是亲手从亡者口中取出,辗转多方后、哪个还能猜出它真正的来历。
为了保证“死不空口、尸体不化”,制作玉琀的材料大多品相极佳,以霍老的格调,会挑中它也不稀奇。
见秦征还是皱着眉头,季岚川主动为老板排忧解难:“小孩子体虚,被邪煞入体也是常事,只要把玉鱼摘了,霍小小姐很快就会‘痊愈’。”
一想到不用冒着辣眼睛的风险捉鬼,季岚川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连带着那点思念师傅的愁绪,都随着任务完成而烟消云散。
可还没等季岚川轻快过三秒,他就看到秦征薄唇微张:“能不能不摘?”
不摘?难道秦家与霍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
脑海里瞬间涌现无数豪门狗血桥段,季岚川却从秦征看向霍老的那一眼中找到了答案。
“玉鱼是霍老送的。”面无表情地解释一句,秦征看上去仍然是那么气势逼人不近人情,季岚川没忍住偷笑了一下,发觉秦三爷的隐藏属性竟然是嘴硬。
说句不想让霍老自责有那么难吗?非要七拐八拐地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将手中的空杯交给路过的侍者,季岚川做出一副犹豫状:“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我需要借三爷的功德金光用用。”
“怎么用?”
“一滴血。”
秦征的一身大功德,平日里都隐藏于血肉之中,季岚川想引它出来,要么就要把对方带到城西帝王陵那种宝地、要么就要等对方DIY后……
咳咳。
打住后面危险的联想,季岚川表示自己还是有那么点节操在,所以他正经脸色,大着胆子问男人要了一滴血。
煞气需要灵气化解,但霍朵朵已经不适合用风水局缓慢转运,要想在今晚将事情搞定,就只有利用秦征身上的功德金光才行。
不动声色地将青年拽到无人角落,秦征松开对方:“你最好没在耍我。”
童叟无欺,抹上就行。
偷偷在心里皮了一句,季岚川小绵羊似的笑得温良,很好奇秦征会用什么方式伤害自己。
三分钟后,举着左手的秦三爷青筋直跳:“我只有枪。”
“那我去找把刀来……”想都没想地看向不远处的西餐区,季岚川在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男人的杀气。
“在寿宴上持刀伤人,你敢?”
不敢不敢您是爸爸。
拨浪鼓似的摇头,季岚川看着对方骨节分明的食指,忽地脑子一抽福至心灵:“要不……我给您咬开?”
第19章
这话刚一出口,季岚川的心里就凉了半截,以秦三爷惯有的风格来看,他八成要被当众骂一句不知检点。
狗血小说害死人啊。
懊恼地闭眼,黑发青年飞速道歉:“对不起我这就给您……”
“可以。”
后半句话胎死腹中,季岚川好悬没被一口气直接呛死,他表情呆滞地张了张嘴巴,心中有无数弹幕在疯狂刷屏——
总裁爸爸你怎么了?总裁爸爸你醒醒啊!
咬手指这种桥段、不是只有主角攻受间才会发生的趣味play吗?
大抵是自己也觉得尴尬,秦征故作平静地清了清嗓子:“现在就要?”
这什么用词?事情变得更奇怪了啊喂!
吐槽之魂熊熊燃烧,季岚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表情,接着又大脑当机道:“晚、晚点也行。”
不远处举着托盘准备上前提供服务的侍者脚步一转,权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清:没想到啊没想到,禁欲三爷的小情人、私底下居然这么猴急。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岚川全程都在神游天外,不知秦征私下里使了什么手段,最后居然是由他们两个送霍朵朵回家。
“说了一半实话,”见青年眼中的好奇藏都藏不住,秦三爷心情愉悦道,“霍老很精明,谎话绝对骗不过他。”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才是说谎的最高境界,秦征隐下玉琀煞气不提,只说霍朵朵受了邪祟冲撞、而他身边的季岚川恰好精于此道。
尽管对邪祟一说抱有怀疑,但本着对秦征人品的信任,霍老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地点头同意,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对季岚川观感不错,若是换了白时年来,霍老八成会直接用拐杖把秦征给打出去。
因为秦三爷很不习惯小孩靠近,所以现在霍朵朵正昏沉沉地靠在季岚川怀里,六岁大的女孩眼下满是淡淡青痕,一看就是最近没能好好休息。
感受到青年周身清正平和的气息,霍朵朵蹭进对方好闻的怀抱,有气无力地嘟囔了句难受。
五六岁的女孩,本该是最玉雪可爱的年纪,看着勉强能算作自己侄女的孩子这副样子,秦征掩下眸中的波动,抬手示意司机开向霍宅。
见司机已经拉上挡板,季岚川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餐刀:“三爷……”
这小兔子还真敢拿刀对着自己?
气急反笑,秦征刚想找个理由拒绝,就撞进了青年期待且又小心翼翼的眼睛。
罢了,就当是还霍老一个人情。
临时找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借口,秦征伸出左手:“快点。”
没想到对方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季岚川顿时忽略了男人话中的那点催促和嫌弃,他一手揽住意识模糊的霍朵朵,另一手则捏着刀刃向秦征指尖划去。
真是个傻子。
见青年细白的手指紧捏刀刃、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锋利刀尖来,秦征既想提醒对方别犯蠢割伤自己,又怕他的突然出声会吓到对方。
于是他只能一动不动,时刻提防着青年不要被餐刀反伤。
伤人的和被伤的都提心吊胆,这场面也着实有几分诡异,指尖一痛,秦征连眉头都没皱,就任由青年扔掉餐刀、一把将他流血的手指按向玉琀。
说也神奇,在季岚川暗暗的灵气指引下,那鲜血便不合常理地缓缓渗入玉中,青黑的煞气腾空一现,旋即便被渔网似的金光尽数扑灭。
这一切都发生在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那个世界,就连提供血液的秦征,都只能看到血液渗透玉琀的表象,霍朵朵似有所觉地抱紧青年,皱成一团的小脸也有了舒缓的趋势。
“好了。”
牵动别人的灵气去编织成网是一件极耗心力的事,更何况秦征的功德金光还如此霸道难控,季岚川默念咒语封好左眼,这才敢松开手指向男人抬头笑笑。
秦征的手指一离开玉琀,那被切断供给的血色便飞速消散,鱼形玉琀恢复原状,瞥见青年额头不明显的薄汗,秦征心头一动:“很累?”
“还好。”听着怀中霍朵朵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季岚川也很诧异秦征血液的奇效,如果拿老头子的话来说,秦三爷本身就是一个见效奇快的正向风水局。
唐僧肉啊这是!
水润的眸子被瞬间点亮,秦征莫名背后一凉:“这伤口怎么还不止血?”
在老虎爪子上放血,季岚川当然不敢用多大的力,可那个小小的伤口就像被血小板遗忘了似的,仍旧一丝一缕地向外冒着血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