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压正[穿书](46)
他头也不回地握住攻过来的一只手,夺过那长剑,笔直划下,巨大的力道竟生生将来人劈成两半,温热的鲜血溅上他的红衣,却只是将那块的颜色染得深了几分,只是那浓重的血气和杀意,已是完全遮掩不住了。
他的浮罗心经修到了第八重,在场的任何人……不,可以说,整个武林,能与之匹敌的都屈指可数,但是这功法却似乎太过霸道,每当他想要运功时,总要忍受堪比蛊毒发作时还要剧烈的烈焰灼烧之苦,好几次都差点让他失了理智,真正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魔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出关,想着先寻法子解决了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月,形势竟已恶化至此,无论是浮罗教的尴尬处境,还是他的身体情况,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可就算如此,他也依旧拿起剑,去跟自己的手下共同拼杀。
劈、砍、抹、挑,动作干脆利落,他的身法极快,每次舞动长剑,都必然会收割掉一条人命,到后来,俨然已是杀红了眼,面色肃然,那双素来带着温柔暖意的眼,也暗沉得投不出一丝光来,宛若一尊杀神,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心脏传来的痛感越发剧烈,仿佛是将那个器官生生揉碎了,碾成点点齑粉,让他恨不得把它活活挖出来,就此解脱才好。
而那痛意似乎又开始往四肢百骸传导,经脉鼓胀不休,内力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这股内力,有多强大霸道,就有多大的破坏力,到后来,夜子曦的眼前已是一片猩红,肺里的空气似乎已经被全部榨干,拼命喘息着,就像溺水的人渴求着最后一丝氧气般,无助极了。
他甚至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现状,也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根本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哥哥小心!”
夜子曦的耳朵嗡嗡的,早已被嘶吼声磨到麻木,却依旧清晰捕捉到了这么句,熟悉至极的音调,其中蕴含的惊惧与绝望令他心悸。
是……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写长了,我认错ORZ,下章发糖,真的!
第55章 你赢了
他茫然了一瞬, 还没来得及细辩, 本就头痛又焦躁不已, 这声音却像恼人的苍蝇一般,接连响起,正当夜子曦准备一掌拍过去的时候, 脑子却瞬间清明了过来。
这是……萧君逸!
可是……可是他不是被送走了吗?
夜子曦猛地一激灵,眼前刺目的红色渐渐褪去,变成一种浅浅的粉色, 却已足够他视物,可下一秒,就猛地瞪大了眼。
他所处的地方,已完全脱离了璃月他们的保护圈, 许是之前拼杀地太过投入, 竟渐渐忘了距离,现在可谓是深入敌腹,被层层叠叠的武林人士包围。
本来这也没什么,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甚至只要给他一点时间, 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那该死的身体异状却在此刻复发,令他措手不及。
原本被他凶残凌厉的手段震慑住的众人, 也只敢将他团团围住,却再不敢上前, 可他突然失了力气没了动作,又面露痛苦之色,他们显然不会放过这么个绝佳的机会,而远在另一头间隔了人山人海的璃月他们根本赶不及救援,只能目呲欲裂地看着这一幕,拼着多出一两道伤,徒劳地想往这里靠拢。
可偏在此时,萧君逸不知从何处窜了过来,将他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背部接下了那近乎致命的一剑,单手持剑用力划出,本就没好透,身体虚弱无比,现在又要费力护住他,动作受制,几乎瞬间就添了几道伤。
而最令人费解的是,明明背上的伤那般重,就算他没有被迷药迷晕,也断不可能爬起来,还能这般没事人般的拼杀。
这家伙……
夜子曦眼前的异色全部褪去,视线彻底清晰起来,痛到麻木的手指微微蜷缩,全身都绷紧了,血液快速流动,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他却咬牙忍受着,眼睁睁看着小崽子挡在他面前,将他护得密不透风,背上鲜血淋漓的一大片,触目惊心。
夜子曦感到胸腔里血气翻涌,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待到彻底拿回身体主动权的一刻,立刻反手将人搂进怀里,手中长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明明距人还有一段距离,锋利的剑气扫荡而过,竟将人隔空砍为两段,手段不可谓不凶残。
“不怕死的,尽管来!”他赤红着一双眼,布满了血丝,被这样的视线扫过,众人仿佛被恶鬼盯上了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自己生生撕碎。
原本围着两人砍得正欢的几人都已身首异处,剩下的人抖着手,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只虚虚围着,随时会弃剑而逃一般,满脸惊惧。
夜子曦抿了抿唇,又将人搂紧了几分,脚下用力,直接踏着人头飞了回去,落地的瞬间颇有些不稳,被他生生止住,不露颓势。
“你怎么回来了?”他偏头,看向萧君逸。
这人似乎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现在神色已几近涣散,没了焦距,看着他的眼神迷迷蒙蒙地。
“罢了,等会再跟你算账!”夜子曦咬了咬牙,手在他的后颈轻轻按下,将那软倒的身子抱起,再也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又粗粗喘了几口气。
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么?
感受到手上的黏腻和萧君逸越发青白的面色,夜子曦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扔在了烈火上炙烤,煎熬至极。
“辙!”眼前的局面呈现一边倒局势,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浮罗教众开始有秩序地朝后且战且退,慢慢收缩圈子,退回了山门中,穿过黑黝黝的通道,只余下一串匆忙的脚步声。
萧邵他们只当是不敌想逃,精神越发振奋,跟着追了过去,呼和声不断。
待到狭长的通道到底时,便见夜子曦一身红衣手握长剑立于一扇大门前,他的发绳不知散落在那儿,三年银丝逶迤而下,被那摇曳的烛火一照,反射出水样的银波,配上他颊边溅落的几滴鲜血,竟是俊美到近乎妖异,就像那盛开的彼岸花,已绽放到靡丽,下一瞬就要枯萎般,传递着死亡的讯息。
“真是穷追不舍,”他手腕动了动,挽了一个剑花,“既然如此,咱们不死不休,有诸位武林义士陪葬,倒也不亏……”随着他的话,两扇大门缓缓阖上,有拼死想要冲上去的,都被夜子曦的剑气斩首,无一例外,门外甚至已经堆起了尸山。
“他刚刚说什么陪葬?”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座孤山,除了他们守着的这条通道,便再无其他出路,难不成这群人负隅顽抗的方式,就是将自己活活憋死不成?
“陪葬?一派胡言,咱们就在这守着,断水断粮,生生困死他们!”
“对!困死他们!真是愚蠢!”
萧邵站在人群中,跟欧阳恕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有些想不明白,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们忽视了。
突然,他们脚下的地板开始剧烈震颤,伴随着闷沉的爆炸声,让众人脸色骤变。
“不好!火。药!”
他们竟是忘了这茬!
这下,再也不用任何人发号施令,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武林义士们下一秒就惊慌失措地朝出口奔去,可通道狭窄,人数众多,都拼命朝前挤着,谁也不让谁。
就像那储存在罐子里被塞满的软糖一般,相互挤压到近乎变形,坚硬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哒声,哀嚎四起。
“滚开!让老子出去!”
“靠!谁他娘的踩我脚!”
“让开!都让开!”
萧邵他们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脸色很是难看,脚下的震颤越来越明显,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们,这群所谓的正义之师惊惧不已,就像是彻底失了神志一般,锋利的屠刀终于是对准了自己人,红着眼,誓要将阻碍他们的一切全部屠尽!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数人倒下了,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充斥着鼻腔,刺激着他们越发暴戾的杀性。
杀!再杀!
只要把挡在前面的统统杀光,就没人再能阻挡你了!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通道瞬间通畅了许多,余下众人鱼贯而出,几乎是逃出去的一刹那,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然后是令人心惊的咯嘣碎裂声,整座大殿都生生塌了下去,无数的滚石激射而出,将本就狼狈不堪的众人砸伤,越发虚弱。
“魔……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死里逃生的感觉却并没有那般美妙,人们呆呆地看着那片废墟,来路上还在跟自己欢声笑语的同伴,现在就冰冷地躺在那里,甚至连替他们收尸都做不到!
回想起夜子曦那猩红疯狂的眸子,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代盟主,我们怎么办?”一人转头,看向萧邵,眼中惊惧非常,甚至隐隐怨怼。
“是啊,我们现在怎么办?”越来越多的人朝他那边涌去,萧邵本就受伤颇重,要不是最后关头被欧阳恕拉了一把,怕是现在也埋骨荒山了!
可很显然,他眼下的处境,也算不上好。
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来这里?
如果没有你的怂恿,我们莫名其妙缴什么魔教?
如果不是你指挥失误,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极度的惊惧转化为极度的愤恨,所有矛头都指向将他们引入此种境地的萧邵,眼神凶狠,恨不得活撕了他!
“好了好了,诸位,听老夫一句劝,此次伤亡惨重,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可不能辜负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还是先去疗伤吧,此间的帐,日后再一一细算。”
欧阳恕站出来打圆场,“老夫在不远的城镇有处产业,诸位先去修养,期间一切费用都由老夫承担,还请诸位冷静,莫要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他的一席话,终于让众人稍许冷静下来,纵使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先行隐藏。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是这老匹夫的对手!
于是心思迥异的人群慢慢散去,空余一座破败的山头,只有那经久不散的血腥气和深埋地里的血迹,才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如何激烈的争斗。
夜子曦坐在床头,看着榻上的萧君逸,脸色阴沉。
他不知道他的安排出了什么错,而黎吻的药,绝无失效的可能。
更何况,就凭这家伙的身体情况,要从那么远赶回来救他,更可谓是天方夜谭。
可它就是发生了。
令他惊慌,后怕,措手不及。
这个人,究竟还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呢?
夜子曦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脑中出现的却是几日前这人跟他说喜欢的场景。
认真的,赤诚的,灼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