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压正[穿书](8)
整整三天,他再没见过那人,周围只有充满恶意的视线与嘲讽,无时无刻不在找寻着他的弱点,想将他重新拖回无边的黑暗中,一击毙命。
“呦,不知哪来的野崽子,见了前辈也没大没小的,来,叫声师兄听听……”
那个最是年长的少年如此说道,迎来一片附和,“师兄说什么呢,一起回来的陈大哥都说了,这是个哑巴,据说脑子也不好使,他哪叫得出口,估计教主也是看他可怜,才给了个名分扔这来,你看教主还管过他没有?”
“就是,不能让个新来的坏了规矩,咱得好好教教他……”
后面的事,萧君逸就记不得了,他想还手,可不知从哪听来,教内私斗会被驱逐出去,终是咬牙忍了下来。
他绝不能就这样被赶出去……
可很显然,那群人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哪怕他不明白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他们眼中明晃晃的杀意他却还是辨得请的。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年拔出一旁的长刀,生生在自己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血流的很急,但是伤的不重,只是看上去甚是可怖,可痛感并不会因为他下手的轻重而减弱,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恶意满满。
“看来我们小师弟对咱们很不满呢……”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方庆尤嫌不满足,把长刀甩给他的跟班,那个看起来就懦弱多了,哆嗦了半天,才在他的注视下轻轻划了一刀,却浅到几乎可以无视。
“夜允……唔,是叫这个名字吧?教内私斗,砍伤同门师兄弟,手段极其残忍,在追砍过程中,不慎从山崖坠落,不幸……殒命……”
最后两个字轻不可闻,方庆唇角微弯,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眸亮的惊人,疯狂而危险。
随着他一步步走进,萧君逸咬紧牙想要躲开,却愕然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被移到了崖边,再后退两步就是悬崖,扭头朝下看去,崖底弥漫着一层雾气,黑黝黝空洞洞,就像怪物的巨口,等着将他整个吞噬下去。
“喏,看到没,这可是好地方,你若要怪,就怪你的好师傅吧,好好的,干嘛要收你做徒弟呢?哪怕是当个乞儿饥不果腹,也好过……”方庆捉住他的一只脚踝,手掌捏紧了,可怖的视线淬着毒液,几乎将他半身麻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被廖三追杀的绝望和无助。
“就这般惨死,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呢……”这一句,他听得迷迷糊糊,失重的晕眩感让他产生生理性的恶心,哪怕已经经历过一次,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减轻半分。
幸运的是,因为被迷障所遮,所以他们都没看到,其实这断崖一侧横长出许多树枝,减缓了下坠的力道,且在中段突出一块平台,正好将他接住。
再往一旁滚落十寸,便是真正的万丈悬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怜养成守则一:要保护他!
第9章 三月之期
树枝的阻挡同时也对他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挤压破坏,他的大脑开始晕眩,眼球充血,睁开眼看出去的景色都是通红一片,就像那人身上的红衣一样,绚丽而刺目。
而他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次……
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萧君逸勉强睁眼,头还是疼的厉害,耳中嗡嗡作响,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所在。
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片猩红,难道他的眼睛也出了问题?
萧君逸动了动身子,两手用力撑住床板想要坐起来,手上却似乎握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细细长长,略微冰凉,这是……
谁的手指么?
是谁?
他眨了眨眼,挣扎地越发厉害,身体却率先向他发出抗议,阵阵剧痛让他几乎无法移动分毫。
“别动别动,醒了?要喝水么?”
耳边传来谁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听不真切,掌中握着的手指被抽了出来,他有些贪恋地勾了勾手,却什么都没够到。
随之而来的是额头覆上一个温暖的物体,眼中也再度出现了那片红衣。
唔……是他呀……
又一次在濒死之后看到这个人,萧君逸也不知自己此刻该是怎么个心情,一时有些复杂,酸酸涨涨的,还有几分委屈。
夜子曦眼看着小崽子一双略微黯淡的眼里氤氲起一片雾气,心里顿时揪紧了,不甚熟练地给他擦了擦,哄孩子般的语气,“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哪也不去,我会护着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萧君逸本就暂时性失语,连哭都哭不出声,只能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嗓子里逸出几声被压得极低的气音,简直就是委屈狠了,声声控诉着夜子曦的冷漠与无情。
这小崽子现在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再这么哭下去,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意外,夜子曦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宽了外衣,小心翼翼揽住他躺下,轻轻环过手把人圈在怀里。
好在他这段时日对力量的掌控有了几分效果,否则怕是真得让他伤上加伤。
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感受着紧绷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小孩应该也是哭累了,本来刚醒来就没几分精力,便再次沉沉睡去,只是这次,他的手死死拽住了夜子曦的两根手指,好歹是安稳了几分。
这件事算是暂时揭过,但是二长老跟他之间的间隙,已是彻底种下了,只是碍于某种原因,暂时没有发作罢了。
夜子曦最近愁的,是另一件事。
他既然要把小崽子养在身边,就必然会尽心尽力,可离了学堂,又该由谁来教导他习武呢?
璃月和韩枫作为左右护法,平日里处理教内事务已经够辛苦,更加不好意思让他们再抽出时间来教导自己的徒弟。
可在这么一个拳头就是硬道理的时代,弱就意味着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不能真的时时刻刻把人带在身边,更何况连他自己,都只是个半吊子。
思索良久之后,夜子曦终于做出一个大胆又艰难的决定。
他要亲自教他习武!
事实上,他这段时日以来,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一些原主的记忆,大部分是浮罗心经的口诀,还有一些具体招式。
浮罗心经历来只有教主和其子嗣才能修炼,可对他来说,想要搞懂这些拗口的堪比经书的心经,也是有一定难度,但若是小崽子的话……
一来他没有记忆,一直很黏自己,不大会背叛,二来他又不能言语,无形中将那种顾虑和威胁降到最低。
更何况据练武堂的师傅说这小子资质不错,悟性也高,说不准比他还能学地更快一些,这样他还能看看现场版教学,夜允又有了自保能力,勉强算是一举两得。
夜子曦素来行动力极强,他循着记忆,把脑中的那些招式默写了出来,交给萧君逸,却没有告诉他这正是浮罗教绝不外传的内功心法。
萧君逸是极聪慧的,只扫了两眼,就能看出它的精妙之处,认认真真背了两个时辰之后,便直接把本子烧了,扬起一片飞灰,让夜子曦不得不赞叹声,真真是心思缜密!
于是随后的日子里,他便旁观了萧君逸练武的全过程。
那曾经在梦中出现的文字,终于是变成了现实的一招一式,不断唤醒着他身体里潜藏的本能,让他隐隐也有了些感悟,想来再多上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把失去的东西捡回来。
终于修完了一天的功课,萧君逸还剑入鞘,他手里这把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却被他耍的虎虎生风,甚至隐隐能感受到剑气,摘花断叶,想来也是不远了。
他提着剑,慢慢走了回去。
在屋檐下,摆了一张美人榻,奢侈地铺了好几层白虎皮,最上面盖了张雪夜银狐皮,非得是五十来只完整的银狐才能制成这么大一张。
更何况雪夜银狐只在北疆极寒之地才有,又灵智颇高极难捕捉,不过凭着它那身柔软又纯净的毛,也总能引得猎人前去,成为达官贵人的心头好。
但再如何精美的皮子,比起榻上的美人,都要黯然失色。
夜子曦这幅壳子,长得极好,偏生被那冷淡疏离的气质冲散了几分艳丽,变成高不可攀的冷绝。
那双浅淡的眸子紧闭,整个人的气势都柔和了下来,嘴角那个弧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萧君逸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从略微粗重的呼吸平复到绵长,又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挡着那稍显刺眼的阳光,便不再动了。
一站一卧,一时间岁月静好,只有偶尔几阵林风吹来,也被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子挡了开去,终是没有惊扰佳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红袖穿过长廊,朝这边跑来,却在离人十步远时,被萧君逸冰冷的视线死死定在原地。
张了张嘴,终是迫于压力,没敢开口,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嗯……恩?什么时辰了……”夜子曦翻了个身,终于是醒了过来,一双眼迷迷蒙蒙的,含着水汽,又用力眨了两下,才彻底清醒。
萧君逸静默片刻,走上前,无比自然地把人扶了起来,又将滑落在地的毛毯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一边。
夜子曦的视线扫过一圈,这才看到红袖的身影,委委屈屈地立在一边,小脸上满是焦急,两眼红彤彤的,兔子般可怜。
“何事?”他懒洋洋地起身,伸手想抚平衣服上的褶子,就被萧君逸接了过去,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到底让他感觉到了些许不适,避了避也没躲开,终是由着他去了。
“左护法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红袖低着头,迅速说完了这句,就转身退下了,背影略显仓皇。
夜子曦无奈摇头,这姑娘还是这么怕他啊……
突然,他的身子一僵,那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腰间,偏偏他从小就敏感,腰部尤其。
这一下让他浑身一抖,连忙把那双手拂开,转移话题道,“走吧,过去看看。”
因为不知道璃月有什么急事,所以两人的步伐还是较快的,而当他们回到寝室,推开门的一刹那,夜子曦几乎想把自己的眼睛扣下来,擦擦干净再装回去!
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夜子曦的寝殿算大了,现在却塞了个满满当当,一眼望去,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基本都是可称之为绝色的美人,甚至连男子都有,站在一起,真是好不养眼。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恭敬行礼,“拜见教主!”
盯着他的视线却各不相同,敬畏,好奇,仰慕,憎恨,恐惧……让他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教主,今晚日子特殊,还请您挑选几人侍寝,最少三人。”璃月走到他身旁,一张美人脸绷得死紧,身上的冷气更重了,看向那群美人的视线也颇为不善,却还是坚持要让他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