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汉朝养老(188)
“不是。我和你们村老里长聊天,她赶着驴车从老里长家门口过,停下来调侃我,上午就过来,这么闲是不是被陛下罢官了,我才那样说她。”东方朔道。
秦红顿时不劝了,对官场中人来说,再也没有比“罢官”更恶毒的了。
“外面风挺大,你们回屋吧。”秦红道,“小七别着凉了。”
谢琅笑道:“走吧。回去烤鹿肉。”
“烤驴肉?”拎着腐竹从烤房里出来的人忙问,“你还要杀驴?!”
小七叹气道,“你没听清,是鹿肉。”
“听说驴肉也挺好吃的。仲卿,城里有卖驴肉的没?改天过来给我捎一块。”谢琅道。
秦红很想知道,“你听谁说的?”
“忘了。有没有?”谢琅看向卫青。
卫青:“当真?”
谢琅使劲点了一下头。
“下次来我帮你问问。”卫青道。
东方朔连忙说:“我,还有我。”
“我和兄长一起来,你也来?”东方朔在,谢琅做饭诸多顾忌,卫青也别想跟谢琅敞开心扉的聊天。卫青又不好直接拒绝,便把刘彻搬出来。
东方朔:“那我,我改日再来。”看向谢琅,“我帮你买驴肉。”
“你也怕王大公子?”秦红好奇地问。
东方朔点头,认真道,“大公子是陛下的心腹智囊,不止我,廷尉张汤,还有主父偃都怕他。”
“主父偃怕他正常。”秦红道。
谢琅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嫂子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二公子没说?”秦红看向卫青。卫青也想知道她为何这样说,就摇了摇头。秦红恍然大悟,“我忘了,二公子去年一直在外面。”
谢琅开口道:“嫂子,说说。”
“我还是听你伯文哥说的,他听城里人说那个主父偃特别贪,什么人的钱都要。也不知陛下怎么会重用这种人。”秦红看向卫青,“二公子知不知道?”
卫青:“听说过一点,但没证据。”
“廷尉审案不都是先用刑?为啥不把他抓进去审一下?”秦红问。
谢琅笑道:“那种是指证据确凿的。像主父偃这种朝廷命官,没人告也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除非陛下出面。”
“那陛下为何还用他?”秦红想不明白。
卫青开口道:“陛下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摩的。”
“进屋吧。嫂子,回头跟伯文哥说,这种大事听听就算了,万不可在外面乱说。”谢琅道。
秦红见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连忙说:“我记下了。”
东方朔关上大门,就忍不住问,“三公子当真不知?”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主父偃一没鱼肉乡民,二陛下还用得着他,不说没证据没人告,即便证据确凿,陛下想杀他也得缓一缓。”谢琅道。
东方朔:“难怪他那么有恃无恐。”
“东方先生羡慕?”谢琅问。
主父偃一年升四次,东方朔当然羡慕。让他学主父偃那样贪,那么狠,他却没那个胆子,“羡慕不来。再说他这个样,哪天陛下不用他了,够他受的。”然而,主父偃还没等到刘彻厌恶就被告了。
朔元三年,这一年谢琅二十三岁,卫青二十六岁,也是三次出击匈奴,三次大获全胜,被封为长平侯的第二年春,主父偃被抓了。
刘彻身边只有卫青这一位大将军,哪怕刘彻做梦都想踏平漠北,也不敢让卫青连年征战。卫青从关外回来,被封为长平侯,刘彻就给卫青放个长假。
四月十八日,艳阳高照,闲来无事的卫青这个月第四次来到养蚕里,见到谢琅就同他说主父偃的事。
主父偃被抓第二天谢琅就知道了,谢二郎告诉他的。谢琅跟主父偃不熟,又觉得主父偃有今日是他罪有应得,听过便抛之脑后。
卫青很少同谢琅谈朝堂之事,下马就说此事,说明他很在意。谢琅到院里便问,“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不想杀他。”卫青道。
谢琅去灶房端一碗桑葚递给他,“那就把它贬为庶民啊。”
“不行。告主父偃的是赵王,皇室宗亲,陛下想轻轻放下,也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卫青道。
谢琅好奇地问,“陛下没暗示你给主父偃求情?毕竟你俩也有些交情。”
卫青摇摇头,“我敢出面,陛下能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求过?”谢琅问。
卫青:“此事说来话长。”
谢琅立刻给他搬个凳子。
卫青乐了,“我和主父偃相识于微时,那时主父偃请我替他引荐,我跟陛下提了许多次,陛下都没召见他。直到后来陛下征召四方有学问的人,主父偃和东方朔上书自荐,陛下才用他。
“当时我想不明白,现在回头想想,我第一次跟陛下提起他的时候,陛下大概就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希望我同他有过多交际。”
“你没猜错。陛下曾亲口跟我说过,不要跟他有过多往来。”谢琅道,“旁人呢?主父偃在朝中这么多年,就没几个好友?”
卫青:“我说一个没有你信吗?”
谢琅不大信,毕竟“秦桧还有仨朋友”。
“还真没一个为他求情的。哪怕朝中有不少人看出陛下并不想杀他。”卫青说着,停顿一下,“我以前有想过,哪天主父偃犯事了,帮他求求情。可我一想到上次帮郭解请求,没帮到他,反而让陛下记住他,这次担心雪上加霜,早朝之上,陛下谈到主父偃的事,我是连一个字都没敢说。”
“难得啊。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卫青和谢琅俱一惊。
大门被推开,刘彻进来。
卫青和谢琅连忙站起来。
“父亲,等等孩儿。”
谢琅下意识问:“谁呀?”
“我儿子。”刘彻转过身,催促道,“快点。”
“孩儿没有父亲的腿长,父亲要等等孩儿。”
谢琅连忙扯一下卫青的衣袖,小声问:“皇长子?”
“听声音是据儿。”话音落下,门外多出个小孩,比刘彻的膝盖高一点点,小脸红扑扑的,身体胖乎乎的,跟个肉团子似的。卫青忍不住说,“还真是据儿。陛,兄长,您怎么把他带来了?”
刘彻:“不能来?这里又不是你家。”
“是,不是我家。可三郎该如何称呼他?小七又该叫他什么?”卫青小声问,“世上可以有许多仲卿、孟达甚至去病,刘据只有一个。”
第144章 人命关天
“这个……”刘彻低头看看虚岁才四岁的刘据,“就叫他四郎。”
卫青和谢琅齐呼,“叫什么?”
“吾可没占你便宜。”刘彻连忙说,“从我家排他就是老四,四郎。据儿,来到这里你就是四郎。”
小奶娃仰起头,“我叫四郎?”
“对的。从现在开始我喊你四郎,你要应。”刘彻停顿一下,容他消化消化就喊,“四郎。”
小刘据立刻接道,“父亲。”
“真乖。”刘彻很满意,看向谢琅,“解决了。”
谢琅叹气,“小七喊他什么,他又喊小七什么?”
“他喊小七小七,小七喊他四郎。”刘彻道,“各论各的。”
谢琅都想挠头,“幸亏去病今日没来。”
“去病想来,只是不知道我过来罢了。否则,小七喊去病叔叔,据,四郎喊去病表兄,小七又喊四郎四郎,就全乱了。”卫青说完,瞥一眼刘彻。
刘彻不以为意,“四郎,你这个三,三——”
“三什么?”谢琅笑看着他。
这下换刘彻挠头了,“三叔,你这个三叔家有许多好吃的,叫你三叔给你做。”
“三叔,我想吃糖。”亲爹和亲舅舅都在跟前,小刘据不怯生,担心谢琅不知,还特意解释,“红薯做的糖。”
谢琅很想送刘彻一记白眼,“这个时节我上哪儿给他弄红薯糖去?”
“那你就跟他说没有好了。”刘彻道。
谢琅:“这么大点的孩子,会哭给我看吧?”扯一下卫青,会不会哭?
卫青把手里的碗递过去,“先吃这个。”
“这是什么呀?舅父。”小刘据好奇地问。
谢琅乐了,“孟达兄,听到你家四郎喊仲卿什么了没?”
刘彻脸色微变,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明天就给我搬城里去。”
“我家猴哥、虎子、小狼和白罴怎办?”谢琅问。
说起这个刘彻就头疼,“小七都长成大孩子了,它们也不见老。不会比吾还能活吧?”
“父亲,猴哥、虎子、小狼和白罴是什么呀?”小刘据踮起脚抓刘彻的手,希望刘彻看看他,能告诉他。
刘彻看向谢琅,叫他说。
“它们出去了,等一下,据,等一下四郎就知道了。四郎,院里有风,来屋里。”
卫青弯腰抱起刘据。
刘彻的侍卫立刻去关大门。
“别关,院里潮湿,通通风。”谢琅指着牲口圈,“我早上刚打扫的。”
刘彻:“不用关。有猴哥它们,未经三郎同意,他们不敢进来。”
“它们不在家。”侍卫提醒刘彻。
谢琅接道,“不在也不敢进。因为不知何时就回来了。”说完,到屋里就把书架下的抽屉打开,想拿瓜子,担心小刘据不会吃,卡到他,“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