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上(212)
此情此情当真分外感人,也极有成就,贺惜朝不得不承认要是稍稍意志不够坚定,很有可能就被架着顺势答应了。
贺惜朝往鲁知县那儿轻轻瞟一眼,却见这位县令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可笑容中总存着几分悲凉。
耳边是那感激涕零的话,可贺惜朝却听不下去,他便不得不再敲一下鼓槌,让他们安静。
“可在修之前,我还有几个疑惑请两位村长解释。”
“大人请说。”
贺惜朝道:“两位之前一直说着熬过今年,那不管明年了吗?都说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若是明年雨水还要多于今年,诸位怎么办?”
“这……大人,眼前都顾不了,怎还管得到明年,明年自然明年再修了。”
“那还有谁来修呢,堤坝能一直修下去吗?反正殿下是不在这里了。”
“可还有什么法子,殿下不就是来修堤的吗?”两个村长面面相觑。
到这里,贺惜朝肯定了,他反驳道:“谁说殿下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修个堤坝?派谁不行,需要尊贵如他亲自来?殿下是来治水的,一劳永逸的治水,不用怕洪涝,不用再修堤坝地给奎梁县治水!”
“治水也得在熬过这个夏季再治啊,否则村子都没了,治了还有啥意思?”人群中有人喊道。
贺惜朝说:“如今的水位,昨日殿下带着水利师傅们亲自上堤坝看过,已经快要与堤坝齐平了,泡软的泥根本阻挡不了多久,修,就算能修,就是我这不懂行的也知道非常困难。那堤坝所在之处落脚都难,更逞论在如今这随时随地就能摧毁的档口去修,有多危险,大家想想就知道了。如今能抽出的壮丁都是家中的顶梁柱,这要是万一遇到暴雨或是直接决堤,人怕是就没了。一个村子存不存在,在乎于人,人在,村子还能重建,人不在,也是一个空村。两位村长,是不是这个理?”
“难道就这么让它决堤吗?那我们怎么办?”下面有村名问。
“有殿下在,怕什么,房子冲毁了,重新建就是,田地颗粒无收,开仓赈灾就是。况且,今日来的也不过你们两个村子,哪怕还有其他的,也不多了。若是害怕,那就先搬出村子,殿下另外找地方先安置你们,等到雨季过去,再搬回去重建也来得及。”
贺惜朝此言一出,村民之中顿时出了不同的声音,家里独子,有一个壮丁的便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能不去修堤自然是最好的。
“别怕灾难,只要人在,就有希望。这次洪水就让它来,只有它凶猛地来过一次,我们才能知道这水该怎么治,否则堤坝拦着,怎能找到真正的缘由?”
贺惜朝走下台阶,到了那位老村长的跟前,弯腰,将人扶起来,又看向下面跟着起身的人说:“在这的各位,多数不是东岙西岙的村民,就是从前淹过的村子里出来的,想必都明白,堤坝越修越拦不住,洪水也只会越来越猛,迟早有一日,这整个奎梁县都得汪洋一片。可真正的治水,不是阻拦,而是引导。将洪水猛兽变成浇灌田野的温顺溪流,只有完全驯服它,让它不能肆虐破坏,这才算治好。这样不仅是东岙村和西岙村,就是河间村以及其他被水淹没的村庄也能重新回到原来地方,建立更能美好的家园。奎梁县是个鱼米之乡,本该和其他江南富硕的县城一样,为大齐贡献大量的税银,而不是受皇上可怜的免税之地,你们说,是不是?”
贺惜朝的话仿佛带着魔力,在他的口中,洪水似乎变成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他着手画了一个香甜无比的饼,这饼太诱人,以至于这些早就离了奎梁县到洛淄县,又不知因为什么目的聚集在这衙门前给两个村子造势的人也吸引了过去。
不论洛淄县里过得如何,能有机会回到故土,重建家乡,谁不愿意?
贺惜朝的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于是萧弘便接着送出一颗定心丸。
“乡亲们不要怕,只要我萧弘在,怎会让各位流离失所,没处可去呢?大不了我向父皇多要些银子嘛!”萧弘如此接地气的一句话,让众人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出京的时候,本王向父皇保证,一定治好这里的水患才有脸回去,所以乡亲们,本王能不能交差,还得劳烦诸位帮忙。等雨季之后,洪涝一过,咱们就得着手真正的治水啦,到时候,我给钱,诸位得给我出力呀!”
“好!”
不少人都叫了出来。
贺惜朝看着,只见人群中有几人悄悄地挤着身体走了。
而此时府衙聚集也算到了尾声。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168章 能亲你吗
晚些的时候, 纨绔跟书生们回来了。
“殿下,先生。”
贺惜朝问:“你们逛得如何?”
尤自清道:“先生, 奎梁县里真的已经没多少人了,别看屋子不少, 可毫无人气, 街坊百姓都陆陆续续搬去洛淄县。”
“几家还开着的店铺, 我们跟老板聊了几句, 也都不想呆在奎梁县,不过是手里没钱,去了洛淄县也没处安身,他们准备去投奔亲戚, 大概再过不久也会走了。”
奎梁县本就是一个依靠产粮繁华起来的县城。一旦大水将赖以生存的稻谷化为泡沫,村民流亡, 没了粮食出产, 这个县城也就快速没落。
萧弘若是再晚几年过来,奎梁县估计就不复存在,知府适时再一上奏,帝王或许直接就将它并入洛淄县之中。
“等奎梁县没有了, 这广阔的良田淹于水中也就跟着在鱼鳞册上消失, 变成了无主之地。”
自然也就没人再计较奎梁县的洪水是怎么回事,天灾嘛, 人力不可改。
萧弘听着冷笑道:“吕家这主意倒是打得不错。”
书生们跟纨绔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看向贺惜朝。
贺惜朝笑道:“想知道怎么回事啊?”
几人点点头。
“你们自己想呗。”
“啊?”四个纨绔很是失望,他们觉得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干嘛还藏着掖着,有些不够义气。
要知道他们可是身负过重任,拿过秘密小纸条的人!
贺惜朝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鼓励道:“四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十六人,可有四个诸葛孔明,哪能想不明白?”
动脑子这种问题也太为难这四个了。
不过书生们却是跃跃欲试,尤自清问:“先生,我们能问他人吗?”
“你想问谁?”
舒玉说:“陶师傅和范师傅。”
贺惜朝点头,“自是可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寻我,我有更重要的使命交给你们,特别是你们四个。”
“我们?”朱公子四人面面相觑。
“没错,所以动动脑子,好好干。”
等他们离开,萧弘问:“这四个傻瓜还能用来干嘛?”
贺惜朝一听,啧了一声,揶揄道:“好意思说人家傻瓜,你也不逞多让!”
“胡说,我聪明着呢,也就你天天说我猪头。”
“那你这猪脑袋想明白了吗?”
“他们除了出身还有啥过人之处,惜朝,你是要通过他们联系京城四家吗?”萧弘沉吟片刻,接着肯定道,“查一查吕家?”
贺惜朝惊叹了一声,“天哪天哪,我家殿下脖子上顶的笨猪头居然变了!”
萧弘闻言高兴且得意地问:“变啥了?”
“变成一只聪明的大猪头呀!”
萧弘嘴角还没咧到耳根呢,闻言抽了抽,不甚高兴地将脑袋搁在桌子上,脸贴桌面,郁闷道:“……惜朝,你又取笑我。”
“没取笑你。”贺惜朝也跟着趴桌子,侧脸枕在自己曲起的手臂上,与萧弘相对。
他长长的睫毛微动,看着萧弘的眼睛缓缓地将自己挪过去一点又一点,直到两人的鼻尖之间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时,停下来。
然后不动了。
萧弘的心砰砰跳,觉得贺惜朝不来,自己也是可以过去的。
可是还没等他挪脑袋,一只手忽然摸上了他朝天的脸颊。
只见贺惜朝弯着的眼睛里折射出一抹狡黠的光,笑眯眯地问:“你不想变猪头吗,可我喜欢呀!”
这一刻,萧弘别说什么猪头不猪头了,就是现场表演个狗头,他都荣幸。
摸脸是个极亲昵的动作,而被摸的人一动不动任其施为,便是宠溺跟臣服相交在一起浓浓的喜爱。
萧弘对贺惜朝毫无疑问喜欢到骨头里去了。
手掌所过之处的这张脸,轮廓分明,山峰海沟高低起伏,英俊地有些过分,贺惜朝是越瞧越喜欢。
萧弘一动不动任他在自己脸上作乱,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贺惜朝。
瞳眸深邃如星辰,浩瀚又包容,似不断鼓励着后者的放肆,也让他慢慢失去警惕。
然而浓烈的渴望却露出其深处的火苗,快速地烧出来……
“惜朝?”萧弘的眼前顿时一暗,眨了眨眼睛,让睫毛挠着盖在上面的手掌,“干嘛遮住我的眼睛?”
萧弘的睫毛不比贺惜朝短,忽闪忽闪挠地,让贺惜朝手心和心底跟着一起发痒。
贺惜朝问:“你是不是想亲我呀?”
萧弘顿了顿,没想过贺惜朝如此直接,可他对贺惜朝的喜欢一直是热烈而勇敢,从不含蓄,便大方地承认道:“想,那……我能亲你吗?”
萧弘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低极低的笑,接着便听到贺惜朝说:“亲哪儿?”
萧弘放在桌子下的手顿时微微捏紧了,贺惜朝居然没有拒绝他!
他,他有点紧张。
他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而贺惜朝的手依旧跟着他的眼睛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