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与下毒之人有关系,那也就是说,给刺客通风报信的,应当是太子亲卫中的某一个人。
太子亲卫均是当年精挑细选进入东宫的,其中还有不少是朝中权贵的子嗣,亲卫中的每一个人温慎之都认识,多年相处,他不相信这些人会背叛他,可一切合理推测都指向了那几人,哪怕他不愿相信,也该想办法试探出那个人究竟是谁。
延景明看着温慎之神色,不知该如何安慰温慎之,也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帮助温慎之,过了好一会儿,也只是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道:“说不定……素有什吗隐情呢。”
温慎之叹了口气。
他想,若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他身边亲卫这名潜藏的这个人,应当并不会有机会去同那些刺客好好联系。
反正如今已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他完全可以照着自己的想法来试一试。
若是失败了,于他而言,并无损失,而若是成功了,也许就能将这个藏于暗处的人揪出来。
既然百利而无一害,那他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温慎之走到延景明身边坐下,侧首同延景明说:“有一件事……”
延景明立即拍着胸脯答应,道:“都交给窝吧!”
他答应得那么快,温慎之稍稍一怔,不由失笑,倒也跟着延景明一道点了点头,又问:“你的演技如何?”
延景明一呆,立马从床上蹿了过来,握紧了温慎之的胳膊,激动不已道:“窝超棒哒!”
温慎之:“……”
不知为何,听延景明如此说,温慎之莫名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延景明极力自我推荐:“窝母妃都夸过窝!从小到大,窝偷次从来没让母妃发现过!”
温慎之:“呃……”
延景明:“窝阿兄比我差多了!窝还可以和卡米配合演出!”
温慎之:“……我就是随便问一问,你不要太在意。”
延景明:“……”
延景明松开手,退后一些,满面严肃,蹙紧双眉,紧紧盯着温慎之,问:“泥素不素瞧不起窝。”
温慎之:“……”
温慎之果真再一次失去了原则。
“好。”温慎之说,“那就你来试一试吧。”
……
第二日清晨天色方亮,众人便已打算动身前往州府。
温慎之忧心忡忡,显是担心再遇刺杀,延景明也很是担忧,自起身之后便几乎同温慎之寸步不离,生怕一不注意,便会有刺客从暗处冒出来。
好在一日平安,那些刺客似乎是觉得昨日刺杀失败,太子身边的防卫必然会更为严密,他们不敢在今日继续刺杀,而接连几日安宁,此事好像也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人再去过问那些刺客,温慎之好像也忘了这件事,至多只有暗卫首领锲而不舍,每日去找那些刺客谈话,反正他没什么事干,夹着板凳揣着瓜子就能在刺客面前坐上一整天。
可他好像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没几天那些刺客也被来此接应的暗卫带走了,刺客首领失去了自己的乐趣,事情也就此翻篇,一路临到州府附近,再有一日路程便可抵达,众人终于放了心,一路沉闷紧张的气氛也终于活络了起来。
延景明为了庆贺州府近在眼前,特意在客栈内置办了一大桌好吃的,同暗卫与亲卫们分享,本是其乐融融之景,可宴席到了一半,拿来送菜的店伙计忽而自托盘下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朝温慎之刺来。
这变故虽有些突然,可满座暗卫与太子亲卫,本不至于出事,只是今日延景明弄了这么一大桌酒宴,众人大多都喝了些酒,反应略有不及,那一时间,仅有暗卫首领、延景明与秦卫征做出了反应。
延景明跑去同暗卫们学习中原的牌九了,他离得太远,匆忙之间根本难以赶到温慎之身边,暗卫首领反应倒是及时,可未曾来得及出手,屋梁上又跃下几名刺客,将他阻拦在外。
秦卫征惊慌失措,那刺客的刀刃已在眼前,而他的配剑却解下放在桌案的另一侧,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反应,几乎毫不犹豫便伸手去挡那剑刃,一手扯着温慎之退后,像是不顾性命安危,也要以身躯将那刺客挡下。
温慎之稍稍一怔,未及回神,那剑刃已到,却只来得及在秦卫征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延景明已拽着那刺客一把将人摁倒在地。
他用的力道不小,那刺客好像一下便被砸晕了过去,暗卫也将其余几个刺客收拾妥当,温慎之还稍怔了片刻,方才急急按住秦卫征的伤口,转头冲着暗卫首领道:“找大夫!”
秦卫征自己就会包扎,那伤似乎也只是皮外伤,并不算太严重,只不过他惊魂未定,先看了看温慎之是否受伤,随后才安下心来处理伤口,其余人更是一阵慌乱,那几名刺客也被暗卫捆住带了下去。
一切好像就此结束,秦卫征看着那刺客的背影沉思,温慎之气得一拍桌案,同暗卫首领道:“严刑审问,一定要把幕后之人给孤揪出来!”
……
闹剧收场,延景明陪着温慎之一道送秦卫征回去休息,而后两人离了秦卫征的屋子,延景明拉着温慎之的胳膊,小声同温慎之嘟囔,道:“窝的演技,很不错叭!”
温慎之小声:“你真把那人砸晕了!”
延景明:“米有!窝扶着他的脑袋!”
两人走到长廊转角,瞥见暗卫首领在那儿等他们,三人互相交换一个眼色,暗卫首领便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道:“殿下,他们已经在招。”
温慎之问:“也是那边关来的刺客?”
暗卫首领回答:“是,其余之事他们不肯多说,可有一人已有些松口,只要再上几轮刑,臣相信他扛不了多久。”
暗卫首领说完这句话,延景明偷偷将目光往侧边一瞥,便见已有几名亲卫已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这等大事,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在亲卫与暗卫之间传播开来,而只要往外一传,他们的目的便已达成了。
……
刺客被关押在几名暗卫的屋内,到了后半夜,几名暗卫轮值,新换来的暗卫困倦不已,有些松懈,一时未曾注意,便有黑影溜进了身后的屋子里。
那人进了屋,一面要为几名刺客松绑,一面压着声音便道:“此事与殿下本无关联——”
他话音未落,延景明已从暗处跃出,口中大喊:“原来素——”
延景明后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中,足足顿了半晌,方才愕然开口。
“右蟋蟀?”延景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素泥。”
第49章 坦诚
四周灯火亮起, 秦卫征怔在原处,愕然抬首,看向周遭。
暗卫首领靠在窗边, 方才也不知是在何处隐匿了身形,而其余暗卫从外开了门, 迅速将秦卫征围困在屋中,连方才秦卫征想要解救的那几名“刺客”,都已自己解开了绳索,对他刀剑相向。
温慎之在暗卫之后跨进屋中, 他看着秦卫征, 没有言语,也不知如何言语,他像是在等待着秦卫征的辩解,希望秦卫征能说出自己如此做的理由,哪怕那个理由只是编造的谎言借口,也比从头到尾毫不辩解要好。
可秦卫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本来就不擅言辞, 更不擅同人辩解, 更何况他心中本就有愧,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觉得殿下绝不该原谅他, 他便站在原处沉默不言,好似已决意认了罪一般, 连一动也不动。
没有人问话, 也没有人辩解,暗卫首领也不知该不该在此刻将人带离此处, 过了好一会儿,延景明终于忍不住了。
他方才就躲在暗处, 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得真切,连秦卫征方才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他们设局引来的,竟然会是秦卫征。
延景明跨前一步,抓着秦卫征的胳膊,认真询问:“右蟋蟀,泥说,素不素有人在逼泥。”
秦卫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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