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尊杀神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他又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利索的手起刀落,又是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空气中有传来了湿热的血腥味儿。
他们惊恐的乱叫着,或许这一声求救还没来及喊完,自己的脑袋就落到了地上,嘴里还卡着剩下的半句话,再也发不出声音。
鲜血蔓延了一地,那黑衣男子的衣衫被逬溅到的血液浸成一片片的深色,连带着脸上都被溅到几滴鲜血。
他身后的宫人没见过这种阵仗,全都跪在了地上,脑袋紧紧磕在青石板上,不敢看眼前那地狱一般的场景
只是看不见,却依旧听得清。
他们听得清那些人的挣扎,听的清千岁爷举起长刀刀刃发出的铮呜声,听得清他们的脑袋如滚瓜落地的声音,听得清刀刃砍断骨头筋肉的声音......
他们第一次见这样的裴確,又惊又怕,身子抖的要在青石板上磨出印记来。
裴確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一片鲜血,这污糟的令人恶心的鲜血。
鲜血汇成一片血影,小皇帝一张素白的脸映在上面,他眼睫上挂着几滴泪,委屈的红了鼻头,"裴卿……救我……"
他的心像是猛然被一只手攥住,又狠狠地往下一揪,痛感随着筋肉流入四肢百骸里。
他握着刀的手忍不住发抖,心底的恨意化作雾气,能漫出眼眶来......
李文忠闻着一院子的腥臭,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拉住了裴確又要举起的手。
他看了一眼仅剩的那名罪魁祸首,苦苦哀求,"千岁爷......"
裴確紧闭双眼,慢慢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为了一味泄愤杀掉所有人。
长刀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地上跪着的人如蒙大赦,充满希望的看向那位千岁爷。
裴確上前一步,扯下下一个人口中的布条,"说!"
长久的被布条堵住嘴,撑的两颊生疼,连舌头都变得僵硬。
那人看着裴確,战战兢兢,"大人!不是我们!是那名女子给我们钱,安排我们演戏的!"
"我们也不知道那就是陛下!不然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大人!真不是我们丨我们就是些江湖人士,谁给钱就跟着混口饭吃!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裴確看着对方,"那女的什么身份!"
"不知道!不过挺有钱的!出手很阔绰,给钱还给买衣服!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跟着她做这种事情!"
"什么时候找的你们?"
"就不久之前!刚刚到辰时的时候!她安排我们就在石路巷那里等着,我们刚刚准备好,并没有等多久,陛下就到了!"
裴確垂了垂眼睛。
看来是临时起意。
是谁临时起意掳走了陛下?知道陛下出宫的人并不多,这个决定是临时做的,承乾殿前去传令的人,太医院的人,殿前的侍卫,随行的宫女车夫侍从,以及一路到卫府见到的人......
那他掳走陛下究竟是为了什么?旧怨?要挟?是财还是色?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又敢这么不要命!
裴確看了眼地上的人,"你还知道什么?"
那人连忙磕头,"不知道了!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裴確看了看对方,转过身去。
那人偷偷看了眼满地的鲜血和人头,轻轻舒了口气。
只听见那黑衣男子的声线寒凉,像是深潭里取出的寒冰,有如被一只探着脑袋的五步蛇盯住了。
"杀了!"
那人耳朵里"嗡"的响了一声,他想着求救,却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半张着嘴,嘴唇煞白,哆哆嗦嗦,喉咙里呜呜嚕噜,发不出声音来。
他看着有侍卫走来,举起了刀,利落的手里刀落,耳边传来风的声音,而后又是自己脑袋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那脑袋终于自由的翻滚着,在他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滚到了先死一步的同伴身边了......
殿内的腥臭味让人作呕,浓稠的鲜血肆意流淌着,填满了青石板路的空隙,又继续流向一旁的空地里
裴確冷漠的看着地上成片的尸体,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人间地狱,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他看向那遍地的鲜血,又像是在透过那遍地的鲜血看向更远的东西......
"将今天接触过陛下,知道陛下行程的人都关起来,让公良厚滚进宫来,一个个的审!"
他扯过帕子擦了擦自己手上的鲜血,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满面鲜血,本就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这会儿一笑更可怖了。
他声音忽然与刚才不同一般的软了下来,像是对情人的呢喃,听的人不寒而栗。
"他胆子小,要是见到本官这个样子,该害怕了。"
就连常年跟在裴確身边的田震抖忍不住脑门漫出一股凉气。
千岁爷永远是冷静的,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
这个腔调,这个语气,放在平时还好......
放在现在这个遍地尸体,鲜血满地的庭院中,由他那张被鲜血衬的更加诡异的脸说出来,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惧意......
他太看重陛下了......
若是陛下这次真出了什么意外,怕是千岁爷要忍不住先疯了......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了一跳,心中不断祈祷,祈祷能赶紧找到陛下,好让他们爷赶快好起来......
外面是杂乱的人声,把沉沉睡着的人吵醒了。
小皇帝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他甩了甩脑袋,刚准备用手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
他被绑架了!?
谁这么胆大包天!敢绑架当朝皇帝!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直不太清明。
发生了什么......
去卫府......回宫......路上遇到有人轻薄一个女子......
那个女的!
李文忠一走开,他就感觉昏昏沉沉的,后颈处痛了一下,然后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嘴里不知道塞了一团什么东西,吐不下来,吞不下去,动不了舌头,发不出声音......
眼前有罩着一层黑布,只能透出一点隐隐的光,并不清楚,也看不清自己所在的环境。
他尝试动了动,可全身上下都被捆的紧紧的,手腕脚腕处勒的生疼,丝毫不得动弹。
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陛下醒了?"
第91章 陛下跟了臣,一样是锦衣玉食
对方果然知道他是谁。
慕容纾倾了倾耳朵,听着对方的声音。
那人好像是俯视着他,看着他的动作不坏好意的笑了笑,"真让人难过,不知道臣是谁了!"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他应该是听到过的,这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对方轻佻的摩挲着他的手背,语气里很惋惜的样子,"陛下被养的也太过娇贵,臣已经尽量用柔软的布料捆住你了,这手腕怎么还是被勒红了......"
慕容纾听着他的话觉得恶心,忍不住地向后缩,可惜后面就是柜子或者说其它的东西,脑袋磕了上去,发出一声闷响。
他瞬间皱起了一张小脸,眼眶里漫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害怕又委屈,裴確呢......
他知不知道自己不见了......
他怎么还不来找自己呢......
他缩在角落里,像是被俘获的小兽,似乎缩成一团才能自己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可他这个动作却像是取悦了对方,对方也不上前,只是看着他发笑。
"龙椅上的陛下,和现在的陛下,真的是两个人呢......"
慕容纾想要说话,可惜嘴被堵住,舌头不得动弹,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对方的目光审视着他,又在嘲讽着他,"陛下有话说?"
慕容纾狠狠点了点头。
他想知道对方捆自己要做什么,为了泄愤,还是为了钱财。
要是前者,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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