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要分一半给谢离,逢辛先他一步,送了一份给谢离。随后,他顺势在郗真与谢离两人中间坐下,与郗真说话。
郗真一边应着,一边越过逢辛看向谢离。跳跃的火焰映在谢离脸上,他的眉眼越发深邃了。
吃过饭,逢辛手底下的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安排守夜事宜。
郗真起身,往林子去。逢辛见状,便道:“叫个人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郗真从谢离身边走过去,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逢辛目送郗真的身影隐入夜色中,看起来十分不放心。
过了一会儿,谢离也站起身,走进林子里。他不是郗家人,逢辛没立场盘问他。
火光渐渐落在身后,月色倒是越发明亮了。谢离走出林子,眼前是一片宽阔的长河,月亮倒映在湖中,被略过水面的飞鸟扰碎。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谢离眸光微动,他一转身,一抹红色的影子就扑进了他怀里。
月色下,郗真秾丽的眉眼添了两分出尘,他歪着头,眼眸笑意盈盈,一眨不眨地看着谢离。
“逢伯不让我跟你混在一起。”郗真双手环着谢离的脖颈,仰着头亲吻谢离的嘴角。
谢离俯下身,手掌抚着郗真的脸颊,勾着他深吻。
郗真面色绯红,伏在谢离肩头,微微的喘,眼中一派动情之色。
谢离咬了下郗真的脖颈,微哑的声音缠绕在他耳边,“这算什么,偷情吗?”
“什么话!”郗真有些恼,但是眼中一片潋滟水波,美得勾魂夺魄。
谢离爱怜的亲了亲他的眼睛,几乎为他着迷。
郗真在他怀里,一颗心不自觉就安稳下来。谢离会因他迷恋,会为他动情,那么他当然会永远追随自己,永远被自己所掌控。
夜色渐深,逢辛等在火堆边,看着郗真与谢离一前一后回来。谢离照旧没与他说话,郗真心情倒是不错,嘴里哼着含混的调子。
次日清晨,一大早,大家就开始整顿行囊准备出发了。谢离围着营地转了一圈,也没见到郗真。
忽然,他背后传来窸窣的声音。他眼眉一低,伸手一抓,一颗松果就落入了谢离手心。
谢离转过身,看见郗真坐在一棵矮树上,正百无聊赖地望着他。
谢离走到树下,郗真的衣袂随风轻摆,就在他眼前飘荡。
“下来。”谢离道。
郗真摇头,神色冷淡的看着他。
谢离挑眉,“怎么了?”
郗真咬了咬牙,“你知道昨晚逢伯跟我说什么吗?他委婉地跟我说,不要纵欲无度,要爱惜身体。”
谢离一顿,忽地笑了。
“你还笑!”郗真更生气了,手里的松果一下接一下地砸向谢离,“都怪你谢离!我都被你教坏了。”
谢离接住他砸来的松果,低低地笑道:“那我还真是荣幸。”
郗真几乎恼羞成怒,谢离伸出手,刚好可以抓住郗真的脚踝。
他摩挲着郗真纤细的脚踝,道:“那你说,要怎么样才消气。”
郗真踢了踢脚,没有甩开谢离,道:“我想要争花令。”
谢离顿了顿,道:“我现在哪里给你找争花令。”
郗真当然也知道,他坐在树上远眺,只见对面山巅上有一簇红花,明晃晃地映着日光。
郗真便道:“那花真漂亮,你去替我摘朵花吧。”
谢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好,你等我。”
他这样甘心受郗真的指使,没有一点犹豫。
郗真慢慢笑起来,“等等。”
谢离转身,郗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矮下身子,在他耳边道:“晚上再回来,拿着花来找我。”
谢离看了眼郗真,郗真眉眼多情,含笑不语。
山林中传来阵阵山雀的叫声,逢辛放飞一只黑冠山雀,走到郗真身边。
“谢公子呢?”逢辛问道。
郗真轻咳了一声,道:“我有事要他去办。”
逢辛神色有些严肃,道:“有争花令的消息了。”
郗真神色一震,“在哪儿?”
逢辛将字条拿给郗真看,道:“不知道是谁给的消息,说争花令在谢公子手上。”
郗真眉头紧皱,“不可能。”
逢辛猜到他不会信,继续道:“我们的人也查到点消息,说有一个神秘女人带走了一枚争花令,听他的描述,像是白露夫人。”
白露夫人后来见了谢离,将令牌交给他,顺理成章。
郗真紧紧抿着嘴,道:“都是些捕风捉影之谈,没有真凭实据。”
他虽这么说,可眉头却紧紧皱着没有松开,心中不知为何慌乱起来。
他对谢离说了谎,那么谢离会不会对他说谎呢?
逢辛想了想,道:“不如等谢公子回来,少主亲自问他?”
郗真几乎将手中的字条捏碎,道:“好。”
逢辛不再说话,只守在郗真身边。他将郗真的心烦意乱看在眼中,连郗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样的不安。良久,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我去找谢离。”
逢辛当然要拦着他,道:“山林危险,少主……”
他话没有说完,林中忽然传来尖锐的号角声,随之而来的数支弩箭从林中射出,顷刻间便射杀了几个家仆。
逢辛面色一变,立刻护在郗真面前。四散的家仆迅速围起郗真,迅速往相反的方向移动。
围杀他们的人很多,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弩箭。弩箭杀伤力极大,间或有人中箭倒下,连郗真都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无奈之下,剩余的人只好护着郗真奋力逃脱,在林中慌乱地穿行了半晌,总算甩掉了身后的人。
“是宣氏。”他们停下休息,逢辛拿着一支弩箭,走到郗真面前,“宣氏以连弩出名,这是他们家特有的弩箭。”
郗真面色沉下来,浑身冷肃,不可直视。
忽然,郗真面色一变,道:“谢离!谢离还在山上!”
他即刻率人去找谢离,逢辛却拦住他,道:“少主,山林危险,尽快离开为好!”
“不行!”郗真执意道:“我要去找谢离!”
逢辛拦不住他,只好跟着他一起去找谢离。
山林里格外寂静,连鸟雀声都没有。郗真越往山上走,越能闻见浓重的血腥味。
山崖之上,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尸体,暗沉的血渍混在泥土里,弩箭丢在一边。遍地芙蓉花都被碾成尘泥,雪白的花瓣上染了鲜血,浓重的颜色格外刺眼。
谢离倚在山石边,撑着剑阖着眼。他的右腿横贯一根弩箭,鲜血染红了衣襟。
“谢离!”郗真扑到他面前,“谢离!”
谢离的眼皮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他面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郗真骤然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郗真要扶谢离起来,逢辛却拉开他们两个,将郗真拉到身后。
“谢离,”逢辛的长剑横在谢离面前,“交出争花令!”
郗真眉头紧皱,“逢伯,你做什么?”
逢辛道:“少主,他身上有争花令。”
谢离闻言,抬眼看向郗真。
郗真哽了一下,道:“我们,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逢辛看向郗真,眼中罕见地流露出失望,“少主,你忘了家主的交代吗?”
郗真倏地愣住了,他像是被逢辛眼中的失望烫伤了一样,一下子没了言语。
“谢离乃是少主最大的威胁,除掉他,拿到争花令。九嶷山那么多弟子,还有哪有谁能与少主相争?”逢辛声音里透着狠意,“少主,不要做优柔之态!”
郗真让逢辛失望了,让郗家众人失望了。这个认知让郗真骤然无措起来,他惶惶地避开逢辛的目光,却骤然撞进谢离的眼中。
郗真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恐惧。
“谢离,”郗真自己察觉不到,他的声音几乎在发抖,“你有争花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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