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衡系的援兵一直都没有派来?”谢易臻嗤笑一声,神色冷漠,“周将军,我早就同你说过,若你愿意归顺我系,至少我待你不会像源系那般,遇到这种要紧时刻,竟当自己是聋子瞎子,一句话都不说。”
周翰初心道岂止是聋子瞎子,甚至还想来分一杯羹,看来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当什么军阀,与他毕生所求完全背道而驰。
周翰初没答他。
谢易臻继续说道:“可惜眼下已经晚了。我给你两条路——”
谢易臻神色阴冷,将在场的众人皆一一扫过,神色狠戾:“若你交出佟颂墨,我可以不伤害你庐城的子民百姓。可若你不交出佟颂墨……一日不交出,我便杀一人,直到戮尽你庐城所有百姓。”
周翰初闷笑两声,将口中嚼碎了的烟屁股往地上一吐,举起手中的机关枪,只用一个字回应他:“杀——”
他知道此去必定视死如归,可当缩头乌龟从来都不是周翰初的为将之道。
宁可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也绝不拿任何人的性命换自身的安危,这么多年,周翰初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也是这样杀出了一条血路,杀出了自己眼下的成就。
虽然这成就也即将化为泡影了,但没关系,他仍愿意坚守初心,决不言败。
他带出来的兵也都和他一样,宁可轰烈,绝不苟活。
副将冲进那浩荡人群之中,“砰”的一声巨响,炸起硝烟无数,周翰初捏紧手中枪,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又有更多的小兵往源系的人群之中冲去。
有人喊道:“快散开!他们身上绑了炸弹!”
“这些人不要命了啊!”
他们就好像砧板上的鱼,明知道自己毫无活路,可被放下油锅烹调的那一瞬间,还是挣扎着想要跳起来,自己必死无疑,但却用点星的热油溅伤他人。
周翰初扯掉了自己的外套,心想,他这一生,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大概就只有佟颂墨了。
他答应过他要好好活着,但却只能食言了。
周翰初不加犹豫,毅然决然的同样冲进了那茫茫敌海之中。
这一日的太阳被遮在乌云之后,层峦叠嶂的云像是被血侵染一般,是红橙色的,在天边挂了极久,一直都没有落下去过。
血腥味从城外一直蔓延到城内,往日繁华的庐城好似在被人按下暂停键后又点击了重新播放,空荡的街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两个……有人拿着自家准备的东西跑出来,朝城门的方向奔去。
一人死了,却有千万具血肉之躯重新堵上去,无论是为了这座城,还是为了家中的老小,这些青壮年们义无反顾的冲向那个没有胜算的战场,只为了再多拖延一丝的生机。
周翰初回过头,遥遥的看着那些庐城的子民,看了许久。
梦中的砂砾飞起来时被红日给遮住了。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本来想寻找一处安宁之地,可哪又会有安宁之地呢。佟颂墨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
他走啊走,走到天要黑了,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在找人的……最开始记起来自己是在找佟颂定,然后是找佟颂云,最后不知怎么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找另一个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人,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
于是急迫的跪下去开始翻找这无尽的砂砾,手掌插入其中,滚烫的沙子几乎要将他给烫化掉,佟颂墨停不下来,急得浑身都出了汗。
“颂墨……”
“颂墨?”
他好像找到了,可看到那双熟悉的眼时,猛地一下醒了过来,甚至还在喘着粗气。
愣是直接给半坐了起来,低低的喊了一声:“周翰初!”
杜衡的眉头皱起来。
第125章 败了
佟颂墨发现自己很安全,内心反而极不平静。
他掀开被子欲要下床,甄晓晓拦住他:“佟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
“周翰初怎么样?庐城怎么样?”佟颂墨接二连三的抛出问题,“可有今日的报纸?报纸上一定有报道吧?”
甄晓晓面露不忍,看了杜衡一眼。
杜衡坐在轮椅上,平静的挽了挽自己的袖子,道:“你放心,周翰初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庐城未能保住,如今已是源系的地盘了。”
“当真?”佟颂墨双眼一亮,只觉心头那块沉重的大石头立马飘忽了不少,不再压得他胸口闷疼,“他如今人在何处?”
杜衡只将一旁的药碗端起来,递给他:“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昏睡中似有毒犯的样子,还是早些将这碗药喝下,稍缓解一下痛苦。”
杜衡不提,佟颂墨甚至都忘了去感觉,此刻他的确浑身上下无力,隐隐能察觉到有针扎的锐痛感,不过还不算特别磨人,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平静。
佟颂墨靠着床头,接过那碗药,一口饮下。
“你这毒可有能解之法?”杜衡问道。
佟颂墨迟疑一瞬,说:“有。”
杜衡看他一眼。
佟颂墨这才将由川丛森所说复述一遍。估摸着杜衡也没想到竟然还与铜台有所关联,也很是头疼的皱紧了眉头,道:“可即便你打开铜台的秘密,这位老先生也不一定还愿意出手相助……”
“总可以一试。”佟颂墨说着,掩唇轻咳两下,掀开被子欲要起身。
甄晓晓忙去扶住他:“佟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佟颂墨问道,“杜先生不是在张小姐那里吗?”
杜衡摇摇头:“我已经逃出了谢易臻的视线范围,如今我们是在联合会的地盘。”
说话间,佟颂墨已经推门而出,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此处竟然别有洞天。
原来他所在的房间是这栋小高层的二楼,往下一层,往上还有一层,楼梯廊间挂着些国内名画,皆是大家所为。房间整体应该是木质结构,走起路来甚至嘎吱作响。
“我能下去么?”佟颂墨问道。
“当然。”甄晓晓说,“这会子会所里没什么人在。”
佟颂墨被甄晓晓扶到一楼,只在一张大长桌旁看到一个约莫十八九的男孩,理着时下最流行的男学生发型,穿着的也是大学校服,看上去非常青春洋溢的样子。
那男人看到佟颂墨,不知怎地,竟撇撇嘴角,把眼神挪开了。
佟颂墨心中意外,杜衡借助一旁可以下轮椅的滑梯,最后姗姗来迟,正好撞见那男孩的表情,皱了皱眉头道:“小金,这位就是佟先生。”
小金漫不经心的,很散漫的喊道:“佟先生好。”
说他不懂礼貌吧,倒也喊了人。可说他懂礼貌吧,那表情怎么也不像是懂礼貌的样子。
佟颂墨倒是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而是四下打量这个佟颂定以命相护的地方。
“在我们这儿,眼睛多看两眼,恐怕是会被挖出来的。”小金说完凑近佟颂墨一些,用恐吓的语气说道,“把你打量的视线收回去。”
佟颂墨淡淡道:“是么。”
小金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然后问:“你就是颂定哥的那个弟弟吧?”
没等佟颂墨回答,他就继续说:“果然如我想象一般的没趣。”
“小金!”甄晓晓一巴掌拍在小金的脑袋上,低声说,“你客气着些。”
“嗐,无非就是铜台还在他手上。要我说,就算把那个铜台拿到了也没什么用,不过是一份通讯名单罢了,当初联系那些人的颂定哥都不在了,他们还会再买账么?那可是颂定哥游历天下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小金说着神色微暗,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佟颂墨在一旁坐下来,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你一点也不想要这个铜台?”
甄晓晓掐了一把小金,笑两声:“佟先生,小孩子不懂事,跟您说笑呢。”
小金还想再嘴硬两句,被甄晓晓一把捂住了嘴:“佟先生,铜台现下应该在你的身上,你若肯信任我们的话,我们这就随你一起去取那份名单,顺便也将你身上的毒给解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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