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寂面颊也被红烧得有些红,他点了一下头,“嗯。”
姜檐道:“你好好考功名,我不会拦着你,我也会好好做太子。”
卫寂心下茫然,怔怔地看着姜檐。
姜檐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忸怩地说,“我也算见过你母亲了,我会帮她照顾你的。”
卫寂眼睫动了一下,又听他道:“你也不需多想,我这算是受人之托。”
“你都不知道,这几日她天天给我托梦了,说一定要我好好照顾你。”
第47章
卫寂没有怀疑托梦一事的真假, 只是开口问,“那她有没有托殿下带什么话给臣?”
“托了。”姜檐道:“她说要你好好用饭,不要一直看书,尤其是晚上不能在灯下看, 说会熬坏眼睛, 要你多跟我出去走走。”
这些话以前卫寂真的听夏子凉说过, 大抵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说这些话。
真心关心你的人亦是会惦记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好好休息,身体是否康健。
卫寂低着头, 鼻音微重地轻轻应了一声, “臣知道了。”
姜檐偷瞄了一眼卫寂清隽的侧脸,“她还要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 要你多听我的, 下次雨露期也要你跟我回去。”
见姜檐越说越离谱,卫寂不禁抬眸看向他。
姜檐面色瞬间不自然, 但嘴上仍旧理直气壮,“前面都是她说的, 最后一句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要我照顾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我哪里有说错了?”
卫寂撇下视线,“臣没那个意思。”
姜檐:“那你什么意思?”
卫寂的脸垮下来,眸中透着为难, “臣只是担心……会有人生疑的。”
他住在许怀秉那儿生了好几天的病, 若是住进东宫又生病, 有心人算一算他‘生病’的日子, 便可能会猜到什么。
姜檐忙说,“没让你回东宫, 我找了一处院子,没人会发现的。”
怕卫寂不放心,姜檐又道:“我也不会闯进你屋,你不需担心这个。”
卫寂是信得过姜檐的,姜檐虽然霸道,有时还不讲道理,但从来没有真正强迫过他什么。
卫寂:“臣只是怕麻烦殿下。”
姜檐最近本就很忙,还要操心他的事。
这话听到姜檐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瞬间打翻了醋坛子,“住到许怀秉那里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怕麻烦到他,怎么我这里就说怕麻烦了?”
听姜檐又提到许怀秉,卫寂满心的无奈。
卫寂:“臣与他并无太深的瓜葛,殿下日后不要再提了。”
姜檐:“是我要提的么?”
姜檐跟许怀秉好似天生犯冲似的,卫寂也不好再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但不说话竟也是错的,姜檐恨恨道:“我就知道,我在你这里就只配吃些冷馒头。要是许怀秉来了,你会让他与我一样吃这些残羹剩饭?”
方才他还吃的津津有味,如今却成冷馒头,残羹剩饭了。
卫寂嘴巴笨,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半晌才吐出一句,“殿下不要生气了,臣到雨露期跟殿下回去便是了。”
蛇打七寸,这话是真的伤到姜檐。
他垂下眼,落寞道:“你不愿就算了。”
他没想逼卫寂做自己不愿的事。
一种酸涩的情绪在卫寂心口翻涌,他是最不想让姜檐难过的,可总是把事情弄成最糟的模样。
卫寂艰涩道:“臣没有不愿,只是不想在殿下公务最忙的时候,还给您添麻烦。”
姜檐脱口而出,“怎么是麻烦?你在这里度过雨露期,我才会时时刻刻挂念着你,担心着你。”
卫寂像是忘了所有语言,只是怔怔地看着姜檐,心口发胀。
姜檐用力地把脸扭到一旁。
自他母亲去世后,姜檐是唯一一个能让卫寂感受自己被偏爱的人。
记得有一次,昭文小郡主养的猫在姜檐寝殿不小心打碎了一柄玉如意。
那玉如意是圣上赏的,姜檐跟姜筝一人一个,意为平安美满。
当时姜檐被小郡主缠着去庭院摘落在枝头的风筝,寝殿内只有卫寂跟那只白猫。
卫寂坐在案前写许太傅留下的课业,听到玉石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就见猫站在架子旁,尾巴绷得僵直,明显也被吓到了。
卫寂慌忙起身去拾起玉片,正在这时姜檐跟昭文回来了,那只猫早已经躲到了窗沿上。
卫寂半蹲在地上,手中还拿着碎玉,呆呆地望着姜檐。
姜檐拧起眉头,然后扭过脸对只到膝盖的小郡主说,“看看你那蠢猫干的好事,以后不许再抱它来东宫。”
他连问都没有问,便认定打碎玉如意的是那只猫,而非卫寂。
姜檐的偏爱就是如此直白且不讲道理,好似卫寂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站在他这边。
看着薄唇紧抿的姜檐,卫寂慢慢开了口,“等快到日子时,臣会收拾东西。”
他这话算是答应了,姜檐又将脑袋一点点扭了回来,从鼻腔轻盈盈地哼出一声,“嗯。”
卫寂觉得不自在,避开姜檐的目光说,“殿下还饿么?臣去厨房给殿下炒个河虾鸡蛋。”
河虾还是姜檐昨日派人送过来的,起锅烧油下鸡蛋河虾,做起来也快。
姜檐摇摇头,“不用了。”
他顿了一下,别扭地坦诚道:“方才说的只是气话,吃这个就好。”
说完啃了一口手里的番薯,还问卫寂再要了一个馒头。
卫寂怕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又要了一个馒头,因此站着没动。
姜檐怯怯地看卫寂一眼,支吾着说,“我还有点饿。”
听他说饿,卫寂这才去厨房拿了一口锅,还有盐巴、油、鸡蛋跟河虾。
看卫寂拿来这些,姜檐张了张嘴,最后又抿上了。
卫寂将那口锅放在炉火上,然后给姜檐炒了一道,河虾鸡蛋。
但因为炉火不如灶火旺,因此单是将油热熟就花了不少功夫。
庄上的伙计起夜上茅房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卫寂手足无措,险些拿圣贤书当锅盖盖在那口锅上,怕外面的人闻到他屋里炒菜的味道。
等伙计回了房,卫寂提在嗓子的心放了回去,一转头便对上姜檐那双黑漆漆,含着一点怨气的眼眸。
他慢慢把头低下去,拿筷子翻搅了一下锅里的河虾鸡蛋。
姜檐垂眸看着心虚的卫寂,道:“你父亲不愿你与我相交,所以我见不得人,是么?”
卫寂哪里敢说是,他的确是不想再跟卫宗建起正面冲突。
他如今虽搬出了侯府,可这处庄子也是卫宗建的,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也都是侯府给的。
卫寂先前心生委屈是因为拿卫宗建当父亲,孩子对父母有着天生的依赖,现在他看开了,心中那点怨反而消失了。
或许有些父与子也该如宾客那般相处,敬重却不热络。
卫寂感谢卫宗建生他养他,却再也生不出想要亲近的心思。
姜檐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像方才那样发脾气,只是酸言酸语道:“孤才不需要他瞧得上,他瞧得上的人未必好。”
卫宗建瞧得上的人是许怀秉,若非如此也不会同意卫寂去许怀秉家小住。
卫寂假装听不懂姜檐的弦外之音,低着头专心翻炒自己的菜。
姜檐还是忍不住问卫寂,“你怎么不说话?”
卫寂忙应和他,“殿下说的是。”
姜檐这才满意,还不忘再拉踩一脚,“他那种老眼光看人是不准的,你不要学他。”
无论姜檐说什么,卫寂都点头如捣蒜。
姜檐心中畅快后,总算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肚皮上,闻到炒出香味的河虾,他拿筷子夹了一块吃。
在卫寂这里吃饱喝足后,姜檐才趁着夜色骑马离开了。
之后他每隔几日,晚上便会悄摸来庄上看看卫寂,再蹭一顿饭吃。
等卫寂的雨露期快要到时,姜檐便派人冒充他的好友来庄上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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