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一日登门两回,已经轻车熟路,给沈阳愈施完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沈阳愈虚弱的靠在床头,沈夫人和沈老夫人围了上去,沈木鱼见他爹可能要赖账,一把把白涂抓起来扔进袖子,就要跑路。
“回来!”沈阳愈有气无力。
沈木鱼脚步一顿,却把手背到了身后,十分乖顺的站在门边,一个劲的给他娘和他奶使眼色。
“老身一直身居佛堂,孙儿喜欢,拔了毒牙便养了吧。”沈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家的独苗,眼底一片慈爱,忍不住开口说道。
沈夫人瞪了一眼,附和:“老爷,木鱼喜欢便留着吧,我瞧着那蛇也乖巧,去了毒便是了。”
府中不准养蛇本就是因为沈老夫人惧蛇,如今两位最有话语权的女性已经开口求情,沈阳愈虽还是不喜那畜生,特别是他有种那畜生听得懂人话真把他当爹了的感觉,但也只得跟着老娘和夫人一起让步。
“罢了罢了,这混账就是有你们撑腰才越来越无法无天!”
“祖母和娘分明就是人美心善有爱心,看不得我们小白流落街头捡垃圾。”
沈木鱼对他爹撇了撇嘴,又冲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一笑,端庄俊俏的五官融合了沈阳愈和沈夫人的所有优点,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眼弯弯。
沈老夫人眼中的恐惧化成了一汪对独苗孙儿的慈祥与疼爱,嗔骂了一句:“牙尖嘴利!”随后开怀的笑了。
解决完这里的事,沈老夫人便回了佛堂。
沈阳愈命人把拜帖先送了出去,叫沈木鱼回屋换身衣服,一会儿同自己出门一趟,还特地嘱咐了别把那条蛇带上惹是生非。
沈木鱼面上答应的飞快,临走前不忘把白涂塞进袖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跟着他爹上了马车。
沈夫人递上来一个黑漆刻着金色牡丹木盒,沈木鱼对这个盒子有印象——沈府库房专门打造出来一面墙专门放这盒子,是沈老头当年中状元时先帝上次的一颗极北夜明珠,足有拳头那么大,世上仅此一件,每回沈老头应酬喝多,都要在沈夫人面前吹嘘半天当初先帝是如何夸赞他的,是以沈木鱼记忆深刻。
只是这东西沈老头一向视作命根子,也不知道今天拿出来要做什么。
难道是怕自己被严盛欺负,带着他去走后门?!
沈木鱼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感动的稀里哗啦。
行驶的马车逐渐停下,管家从外面掀开帘子。
沈木鱼跟着沈阳愈下车,低着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抬头,“靖王府”三个字映入眼帘,嘴巴震惊的长成了一个圆形。
一袭藏青色衣袍的男人屹立在朱红的大门外,身姿颀长,文武袖袍用腰带束起,显出男人肩宽腰窄,双腿更是修长。
“下官见过王爷。”沈阳愈朝靖王拱手。
“免礼。”
凌砚行半张脸迎着正午的阳光,轮廓愈发清晰俊美,狭长的眼眸微微下压,便跳过沈阳愈落在了沈木鱼身上。
沈木鱼便眼巴巴的和他对视,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被他爹一巴掌拍了下去。
“犬子不知礼数,王爷莫怪。”
凌砚行挑了挑眉,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在前面带路,沈阳愈便瞪了沈木鱼一眼,拉着儿子跟着靖王进了靖王府。
莫名其妙得了一记白眼的沈木鱼满脸懵逼。
沈木鱼有心要越过他爹去和靖王肩并肩,然而每次稍有动作,就会被沈阳愈拽住拎回来,再得到他爹的又一记白眼。
沈木鱼只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任由沈阳愈插在他和靖王中间。
到了正厅,刘伯给沈大人和沈木鱼送上香茶。
沈阳愈喝了两口,接过管家手里的牡丹木盒,便站了起来:“实不相瞒,下官今日前来叨扰,实乃是为了犬子入宫一事,木鱼能陪王伴驾乃是我沈家偌大的荣幸,也多亏了王爷慧眼力保。”
最后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沈阳愈和凌砚行心知肚明。
沈阳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沈木鱼,打开了木盒。
即便现在正值中午日光最盛的时候,但随着盒子打开,依旧迸发出一道幽光。
一颗拳头大,毫无瑕疵的暖白色玉珠静静的躺在明黄色的锦帕之上,周身蒙上了一层暖色的光辉,直闪双眼。
凌砚行微微坐了起来,这是……
“北极夜明珠,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起珠子,沈阳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傲。
“算起来下官与王爷二人在朝为官多年,王爷若是不弃,木鱼也算是王爷的半个侄儿了。”
沈木鱼原本还听他爹拐弯抹角的长篇大论听的昏昏欲睡,一听到“侄儿”两个字,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和王爷分明是……”
他们分明是要当好兄弟的!
怎么从他爹嘴里说出来还差辈了!
沈木鱼急匆匆的开口,沈阳愈生怕他吐出什么“私定终身,情深不寿”这样污人耳朵的词,一把捂住沈木鱼的嘴。
沈木鱼:“叽!”
沈阳愈瞪他,转而笑着对凌砚行道:“犬子是说和王爷定能成为一对好叔侄!”
作者有话说:
老婆们周五不更,明天还有一章~
第24章 靖王和星星的区别
沈木鱼被捂着嘴,显然是不满自己莫名其妙矮了一辈。
他叫靖王爸爸爷爷,是他们自己的小打小闹,就像他上辈子宿舍平均每人都有三个儿子三个爹,但大人掺进来这味道就变了。
这要是以后他和靖王成了能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靖王逮着这件事儿一定要他喊叔叔可怎么办。
亲情一旦建立起来,友情可就难以跨越了。
自古以来就只听说过兄弟两肋插刀,谁听过满门抄斩的时候邻家叔叔力挽狂澜的啊!
他爹真是……啧啧啧。
沈木鱼惋惜摇头,带不动,真的一点都带不动!
凌砚行放下茶盏,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少年抗拒又委屈的眼眸,嗤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沈木鱼听见他嗤鼻就脊背紧绷,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的脑袋再次被沈阳愈摁了下去。
“木鱼,还不叫人!”沈阳愈低声开口。
“这不好吧爹。”沈木鱼看了凌砚行一眼,眼巴巴的收回目光,小声嘟囔,“我和王爷也差不了多少,何况您这年纪和先太祖都差不多大了。”
先太祖皇帝是靖王的父亲,也就是上上任的皇帝。
沈老头已经四十多了,和太祖皇帝年龄相仿,靖王再老也才二十六,按年纪他爹都能当靖王的爹了,真不害臊在这里和年轻人攀兄弟关系!
沈木鱼眼神指指点点,沈阳愈本没觉得有什么,但被人指着年龄拎出来说,也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新帝登基之后,年仅二十一的靖王以雷霆之势稳住了朝政,执政五年,现如今他们提到靖王,第一想到的便是男人手上至高无上的权力,鲜少想起他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六岁。
沈阳愈瞪了一眼多嘴的沈木鱼,正要开口挽救,凌砚行淡淡出声:“沈大人赤胆忠诚,陛下一直是当长辈尊敬的。”
言外之意便是,他身为皇帝的皇叔,沈阳愈身为皇帝的长辈,他们还是可以在一个辈分的。
沈木鱼当即失了笑脸,控诉的看向凌砚行。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叔!
男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恰好挡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沈木鱼刚张嘴,就被他爹一巴掌把头拍了下去,“是啊,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下官也曾教导过陛下读书,相信日后你我二人尽心辅佐陛下,陛下定当成为一代明君!木鱼,还不叫人!”
沈木鱼蔫了,粉嫩的唇瓣噘的能挂油瓶,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过了,只得支支吾吾细如蚊呐的喊了一声。
沈阳愈浑身血脉都畅通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靖王总不能再对叫他叔父的侄儿下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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