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侠客暂且停手:“……你们觉得自己能拦住我?”
见识过方才的战局,二人知晓武力阻拦肯定是行不通的,打算好言相劝。
阿浮说:“师父刚死,需要闭关休养才能醒来。”
沙依格德补充:“师父之前说过,他躺在棺中修复的时候,千万不要动他。”
黑衣侠客道:“这修复舱都摔成这样了,还进了水,非大修不能恢复,他现在这模样,动不动也无所谓了,还不如交给我来处置。”
沙依格德警惕道:“你……你真的是多罗阁主?”
“我是江故。”黑衣侠客说,“他们非要把我认成多罗阁主,那就当我是吧。”
“阁主也能乱认的吗?”阿浮嘟囔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啊。”
“你就是江故!”听到这个名字,沙依格德倒是想起了师父早前的叮嘱,那时候师父说,如果有一个名叫江故的人来找他,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他,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听他的。
有了这重保障,沙依格德终于安下心来——想必师父有救了。
阿浮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便没有插话,只听沙依格德问道:“师父似乎很信任你,你跟我们师父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取决于你们这两个徒弟是什么样的人。”江故说。
“什么意思?”阿浮不解。
江故继续刚才的动作,打开修复舱的透明罩子,像是在解密某种机关,碰触了舱内的几个位置,便有一个控制面板升了起来。
面对这些匪夷所思的情形,阿浮看了沙依格德一眼,见他目露担忧,但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只好也静观其变。
江故在面板上操作了几下,而后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简生观的眉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沙依格德在他们两人相碰的瞬间,似乎看见了一星跳跃的银光,从师父的额头跃入了那人的指尖。
他不由得问:“你在医治师父吗?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江故回答:“我来了,他就不用醒了。”
片刻后,他收回了手指,深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着面前两个人:“他这一路所经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两人怎么回事我也都了解了,还算是可靠贴心的徒弟。”
被这样一双漠然的眼注视,哪怕被夸赞了,沙依格德和阿浮也不由心中惴惴。
江故说:“从现在起,由我接替简生观,成为你们两人的师父。”
***
过了很久,师兄弟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接替?什么叫接替?
师徒关系还可以这样接替吗?
半晌,沙依格德终于回神,急急质问:“什么叫你来了师父就不用醒了?你不是来救师父的吗?你究竟对师父做了什么!”
江故淡淡道:“我方才传输了他此行的所有数据,如今他只是一具空壳罢了。你们不用过于介怀,我接替他成为你们的师父,只要把我当做他就可以了。”
“我不懂,师兄,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阿浮摸了摸自己额头,“我好像有点发热,是不是脑袋不清醒了?”
“我也不懂,江……阁主,什么叫把你当做他?你们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啊!”沙依格德努力保持镇定,“这样好不好,江……阁主,您也不要接替我师父了,您就让我师父醒过来可以吗?我求求您了!”
“不要叫我江阁主,叫我师父。”
“不,我怎么可能叫你师父!你再厉害也不是我师父!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把那个什么数据还给我师父!简生观才是我师父!”沙依格德语无伦次地说。
“吵死了。”江故不耐地皱眉,“再吵信不信我骑你身上再把你驯服一次!”
“骑、骑我?你怎么知道师父骑过我?”沙依格德怔住。
“……”阿浮欲言又止。
“整个莫贺延碛不是都知道我骑过你吗?”江故道,“有精力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不如快点向我确认身份。”
阿浮用胳膊肘撞了撞沙依格德,小声说道:“会不会是什么灵魂转换之术?你不是说师父是半仙半神之体吗?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移魂大法?”
沙依格德冷静下来,望着这个与师父截然不同的人,冷哼一声,问道:“我在前往撒罕的路上,曾给师父寄去一封密信,之后师父特地让黑翅鸢给我带回一样东西,你可知道那封密信里写了什么,师父给我的又是什么?”
这是只有他和师父本人知道的事情,没有旁人知晓,那时舞衣也还没出现,更不会被多罗阁的人探听到。
既然此人非要说自己等同于师父,端看他能不能答上来吧!
第70章 验证
面对沙依格德的试探,江故丝毫没有犹豫,宛如亲身经历过一般顺畅回答:“你那封密信上写的是——心中郁郁,嘴上起泡,疼。我让跟屁啾带去了你弟弟拜厄斯的水囊,里面装的是我给他熬好的祛火汤,他没喝完,正好给你喝。”
沙依格德怔住了。
阿浮也不知道那会儿是什么情形,只能紧张地问他:“是这样吗?”
沙依格德抿了抿唇,他没想到江故竟真的知晓这件事,更没想到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清楚个中细节,忍不住向他确认:“那是师父给拜厄斯熬的祛火汤?他没喝完才给我的?”
江故道:“你们兄弟俩在这方面还挺像的,遇上点事就容易着急上火,嘴上起燎泡。当时汤药熬都熬好了,拜厄斯先喝了一碗,剩下的本打算留着第二天再喝,晚上我看到你的密信,就拿来先给你送去了。反正我与他同路,给他熬汤药很方便,你那边却是离得远顾不上。那小子心眼实, 第二天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水囊弄丢了。”
听了这话,沙依格德又觉得心中熨帖——师父果然还是更在意他啊。
描述得如此详尽,由不得旁人不信。至于真假,若是沙依格德执意求证,自可给拜厄斯去信询问,但大动干戈只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实在是没有必要。
最关键的是江故的态度,他似乎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简生观,在认真回应自己两个徒弟的困惑与试探,言语上也有着他们所熟悉的冷静。
阿浮刚刚完成拜师,打量着这个与片刻前的师父截然不同的新师父,陷入了沉思。
沙依格德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数息之后,就见黑翅鸢从空中俯冲而来,滑翔入门,直奔江故背后,俨然是要偷袭!
江故略略回身,深灰色的眸子瞥了它一眼。
不知怎么的,黑翅鸢猛地刹停,翅膀零乱地拍打两下,随即绕着江故盘旋了几圈,竟老老实实地歇在旁边的朽木架子上,主动衔了自己的一根羽毛递给他。
江故收下羽毛,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沙依格德震惊了:“跟屁啾你……”
这傻鸟也把他当成师父本尊了吗?每次跟屁啾搞偷袭,师父都会拔它一根羽毛作为惩戒,久而久之它已经被师父驯服了。
这会儿是认出来了,被这人的气场所慑,直接奉上自己的羽毛道歉了吗?
太荒谬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可是……他似乎真的承袭了师父的所有记忆和意志。师父也曾说过,可以无条件地信任这个叫江故的人,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听他的,那自己是不是该认下这个师父呢?
沙依格德有些迷茫了。
***
就在此时,邱浮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把手伸向江故颈后,挑起他几根头发就要拔!
拔!再拔!
江故的头发毫不松动,一根都没被拔下来。
他平静无波地看着邱浮,问道:“你在做什么?”
邱浮收回手,捂着自己腹部差点崩裂的伤口嘶嘶抽气:“啊,江……阁主,别误会,我这是在……我……”
江故的眼神落在他身旁的金属匣子上,立刻了然:“哦,你想对我和简生观使用基因检测盒。这东西刚给你,你倒是挺会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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