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赖(65)
“停、停下来……”沈嘉禾颤声道。
裴懿听话地停下来,将身子抬起来一些,望着沈嘉禾的脸,柔声道:“你还没回答我,为夫伺候得你舒服么?”
沈嘉禾用枕头蒙住脸,拒绝回答。
裴懿低笑道:“可是我还没舒服,怎么办?”
沈嘉禾蒙着头不吭气,只是抬起双腿环上了裴懿的腰。
裴懿俯下身去贴紧他,挺腰进攻,很快便到达了巅峰。他拿掉沈嘉禾脸上的枕头,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
感觉到埋在体内的东西重新胀大起来,沈嘉禾推推裴懿,道:“说好的,只能做一次。”
“嗯,我只待在里面,不动。”裴懿道,“我喜欢这样。”
沈嘉禾道:“我难受……”
裴懿便缓缓退出来,亲亲他,道:“我舍不得让你难受。”
沈嘉禾望着裴懿,沉默片刻,道:“我们睡罢。”
“好,”裴懿道,“我抱着你睡。”
两个人相拥而眠。
裴懿很快睡着,打起轻微的鼾声。
沈嘉禾睁开眼,籍着烛火的微光望着他的睡颜,心想,以前怎么从未发觉他生得这般英俊呢?
*
立夏那日,是个顶好的天气。
裴懿和沈落玉的婚礼如期举行。
沈嘉禾没有去观礼。
他呆在藏书阁里,看了一天的书,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去。
独自用过晚饭,简单洗漱过后,便上床睡觉。
却睡不着。
因为宴席还在继续,吵闹声不时传来。
于是躺在床上发呆,什么都不想。
吵闹声渐渐小下去,睡意也渐渐袭来。
沈嘉禾翻个身,盖好被子,缓缓睡去。
刚睡着,便被人唤醒。
沈嘉禾睁开眼睛,看到一身大红喜服的裴懿。
他坐起来,嗓音微哑道:“宴席结束了么?”
“结束了。”裴懿道,“快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沈嘉禾打着呵欠道:“明天再去不行么?我很困,想睡觉。”
“不行,”裴懿道,“必须现在去。”
沈嘉禾道:“那等我穿上衣服。”
裴懿催促道:“快点。”
待沈嘉禾穿好衣服,裴懿拉着他快步往外走,径直出了太子府,上了马车。
沈嘉禾疑惑道:“深更半夜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裴懿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嘉禾便不再问,撩开车帘打量着深夜的浔阳城。
“外头漆黑一片有什么好看,”裴懿道,“还不如看我。”
沈嘉禾道:“你有什么好看,从小看到大早就看烦了。”
裴懿笑道:“可我怎么就看不厌你呢?”
沈嘉禾淡淡道:“迟早有一天会看厌的。”
裴懿道:“如果看不厌呢?你便一生一世和我待在一起,好不好?”
沈嘉禾觉得有些冷,于是放下车帘,搓了搓手,道:“过一天看一天吧。”
裴懿将他的手拢在掌心,道:“好,那便过一天看一天。”
未几,马车停下来,裴懿拉着沈嘉禾的手下车。
沈嘉禾看着门额上“逍遥王府”几个大字,道:“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裴懿不答,拉着他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裴懿搬进太子府后,这座逍遥王府便空置了。
夜深人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黑魆魆的树影随风晃动,有些吓人。
沈嘉禾不由挨裴懿近些,裴懿却忽然停下来,从袖中抽出一条红色绸带,转身面对沈嘉禾,道:“我要蒙上你的眼睛。”
沈嘉禾犹疑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裴懿道:“你放心罢,我发誓,绝不会对你做坏事的。”
说着,他绕到沈嘉禾身后,把绸带覆在沈嘉禾眼睛上,绑好,然后牵住沈嘉禾的手,道:“跟着我走,慢一点。”
本来就是夜里,又被蒙了眼,沈嘉禾什么都看不见,亦步亦趋地跟着裴懿,心中十分不安。
没多久,裴懿停下来,沈嘉禾道:“到了么?”
“到了,”裴懿道:“你站这儿别动。”
沈嘉禾乖乖站着,隐约能看到一点光亮。
脚步声走了又来,只听裴懿道:“嘉禾,我现在要把你的外袍脱下来。”
沈嘉禾不知第几次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懿道:“我要给你换一件衣裳。”
沈嘉禾疑虑丛生,道:“换衣裳做什么?”
“哎呀,你就别问了,乖乖听我的话便是。”说着,裴懿径直来解沈嘉禾的腰带,脱掉他的外袍,然后将搭在臂弯上的衣裳给他换上,重新系好腰带。做完这些,裴懿长出一口气,道:“总算大功告成了。”
沈嘉禾对于裴懿到底在干什么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裴懿转过沈嘉禾的身子,让他面朝某个方向,然后转到他身后,抬手解开覆在他眼上的绸带。
沈嘉禾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万盏荷灯,如千万朵盛放的红莲,浩浩荡荡地漂浮在莲池的水面上,映红了天地。
低头看自己,入眼亦是刺眼的红色。
抬眼看向裴懿,裴懿也正凝望着他。
“嘉禾,我曾许多次幻想你穿上喜服的模样,今日终于得见,果然美得惊心动魄,教我毕生难忘。”裴懿过来握住他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嘉禾,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只能偷偷摸摸带你来到此处,以皇天为凭,后土为证,明月为媒,星辰为聘,你可愿……可愿嫁我为妻,与我一生一世,共赴白头?我定一心一意待你,疼你,宠你,爱你,惜你,护你,信你,此生不渝,如有违背,便教我不得好……”
沈嘉禾急忙捂住他的嘴。
裴懿将他的手拿下来,雪亮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道:“嘉禾,回答我,你愿意嫁给我么?”
沈嘉禾说不出话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裴懿会如此做。
他无法直视裴懿的目光,转身望向铺满莲池的荷灯,无数灯火随风摇曳,忽明忽暗。
裴懿走到沈嘉禾面前,再次问:“嘉禾,你愿意嫁给我么?”
沈嘉禾沉默良久,久到裴懿已被满心的绝望吞噬,他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点笑,目光温柔地看着面前伟岸英俊的男子,轻声道:“我愿意。”
裴懿瞬间被狂喜淹没,却仍难以置信道:“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
沈嘉禾便重复道:“我愿意。”
这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本就是一场儿戏。
既然裴懿愿意自欺欺人,他便陪他演一场戏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裴懿喜不自胜,猛地抱住沈嘉禾,抱着他原地打转。
“我就知道你是愿意的!我就知道!”裴懿高喊着,声音响彻整座王府,“我好快活啊!啊啊啊!”
沈嘉禾似乎被他的快乐感染了,搂着裴懿的脖子笑出声来。
裴懿将沈嘉禾放下来,兴高采烈道:“我们拜天地!”
沈嘉禾微笑道:“好。”
两个人面朝莲池跪下,向着天上明月磕了两个头,然后面向彼此,躬身对拜,然后相扶起身,裴懿直视着沈嘉禾的眼睛,笑道:“现在可以送入洞房了。”他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
裴懿带着沈嘉禾来到了他之前住的院子。
院子里挂着大红灯笼,到处都贴着囍字。
进了屋,依旧满眼的红色。
“这些全都是我亲手准备的。”裴懿拉着沈嘉禾在桌前坐下,斟满两杯酒,一杯递给沈嘉禾,一杯留给自己,道:“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从此便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手与手交缠,将酒杯送到嘴边,然后一饮而尽。
裴懿弯腰将沈嘉禾打横抱起,走到床前,然后一同倒进床里。
他压在他身上,目光痴迷地望着他,道:“今夜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莫要辜负了。”
这夜,不仅裴懿发了疯,连沈嘉禾也发了疯。
他们抵死缠绵,一次又一次的释放,直到破晓时分,才精疲力尽地相拥睡去。
*
在沈落玉成为太子侧妃的第三天,皇后亲自将刚满三个月的小皇孙裴臻送到太子府来,交给沈落玉抚养。
皇后还特地将沈嘉禾叫到跟前,屏退所有人,道:“照本宫的意思,是绝对不能将你这个祸害留在太子身边的,你一日不除,本宫便一日不得安宁。但皇上说,他曾许诺要暂时留你性命,本宫便也只能先留着你。本宫警告你,你最好安分守己,如果你胆敢做出任何有损太子声誉的事来,你便只有死路一条,谁都救不了你!”
沈嘉禾恭谨道:“奴才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对于裴臻的到来,整个太子府只有念念表现出了应有的热情。
他眼巴巴地望着奶娘怀里的小小婴儿,一脸期待地道:“我能抱抱他么?”
奶娘看向沈落玉,见她点头,于是弯腰将裴臻放到念念怀里,念念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新奇道:“他的眼睛好大呀,像两颗黑珍珠,真好看。”
沈嘉禾握了握裴臻的小手,笑道:“的确很好看。”
念念道:“爹爹,他叫什么名字?”
沈嘉禾道:“单名一个‘臻’字,‘百福并臻’的‘臻’,你会写这个字么?”
“我待会儿便让傅先生教我写。”念念道:“那我便唤他‘臻臻’好不好?”
沈嘉禾道:“私下里可以这么叫,但当着别人的面可不行。”
念念道:“我懂的。”
沈嘉禾道:“把他交给奶娘吧,你该去上课了。”
念念依依不舍地将裴臻还给奶娘,自去上课了。
沈落玉命奶娘和下人们一并退下,对沈嘉禾道:“皇后同你说什么了?”
沈嘉禾道:“她警告我要安分守己,不能做出有损太子声誉的事来,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落玉道:“我早就说过,她不会轻易放过你。”
沈嘉禾笑了笑,道:“那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落玉道:“你可以依靠太子。”
沈嘉禾道:“我现在能平安活着,便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否则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沈落玉低低叹息一声,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命运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嘉禾答不上来,他岔开话题,道:“你现在如愿以偿了,感觉如何?”
沈落玉笑道:“感觉很好。”
沈嘉禾道:“那就好。”
他欲言又止片刻,道:“裴臻牵连甚广,你可得小心照料。”
沈落玉道:“我会的。”
*
日子像水一样向前流淌。
夏天和秋天倏忽过去,凛冬悄然而至。
冬日里起床是件困难事,小孩如此,大人亦是如此。
沈嘉禾已经催了裴懿两三次了,他却依旧钻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瓮声瓮气道:“今日休沐,无须上朝,我要睡到日上三竿再起。”
沈嘉禾无可奈何道:“你要睡便睡,我不管你,你倒是放我下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