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赖(80)
邵原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在锣鼓声中,在鞭炮声中,将新娘子娶回了家。
沈嘉禾高兴地落了泪,裴懿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杜月娥成亲没多久,她弟弟杜月宸的婚事便也有了着落,女方还是镇上有头脸的富庶人家,自然又是一场喜事。
在接二连三的喜事中,一年到了头,便是春节了。
大年三十夜里,吃过饺子,一家人去院里放烟花。
沈嘉禾是不敢放的,便站在屋檐下旁观。
裴懿将几捆烟花摆成一圈,和季念许一人拿了一根火折子,一齐开始点引子。
五颜六色的烟花一齐尖鸣着冲向夜空,炸裂成彩色的光点,交织成耀眼的花朵。
裴懿跑过来,猛地将沈嘉禾抱进怀里,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笑道:“新年快乐。”
沈嘉禾踮起脚吻他一下,也笑道:“新年快乐。”
还没出正月,杜月娥便有了身孕。
邵原让沈嘉禾帮着起名字,沈嘉禾特别慎重地琢磨了许多天,最后起了一男一女两个名字。男孩的名字是邵清让,女孩的名字是邵雪文。邵原和杜月娥都很喜欢,还说要让孩子认沈嘉禾做干爹,沈嘉禾自然高兴得很。
当柳树抽出第一个嫩芽的时候,春天便到了。
一日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里看星星,季念许突然道:“沈爹爹,我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了。”
“这么快便想好了?”沈嘉禾笑道,“快说来听听。”
季念许沉声道:“我想仗剑走天涯,做一名行侠仗义的侠客。”
沈嘉禾神色一黯,沉默片刻,让自己笑起来,道:“我仍是那句话,人要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才会觉得快乐,我总是支持你的。”
既然有了决定,季念许便背起行囊拿起剑上路了。
沈嘉禾和裴懿去送他。
这是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并不适合离别。
沈嘉禾尽量不表现出伤感的样子,他叮嘱道:“你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季念许点头,道:“儿子记住了。”
裴懿道:“走累了便回来,别忘了回家的路。”
季念许道:“好。”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沈嘉禾望着季念许策马而去的背影,脸上始终是笑着的,眸中却蓄着泪。
待季念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沈嘉禾道:“桃园里的桃花现在开得正好,我们去看桃花罢。”
裴懿道:“好。”
桃花正开得如火如荼。
二人依偎着坐在桃树下,春风吹过,桃花落了满头。
沈嘉禾靠在裴懿肩上,赏着艳丽的桃花,心里却有些哀伤。
许是因为季念许的离开,许是因为春日本就多愁。
裴懿自然有办法赶走他的哀愁。
他将他抱坐在腿上,挑起他的下巴,温柔缱绻地亲吻他。
风吹过许多阵,桃花雨下了许多场,裴懿才放开他。
沈嘉禾柔软地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自己的哀愁得到了很好的安抚。
“裴懿,”沈嘉禾轻声道,“你说念念什么时候会回来?”
裴懿道:“不知道。他累了自然会回来,我们只管等着他便是。”
沈嘉禾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懿将他搂紧些,柔声道:“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沈嘉禾柔顺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裴懿便又低头来吻他,是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吻,就像飘落的花瓣一样。
吻够了,裴懿放开他,在他耳边道:“我之前答应过你,等开春了便带你去北岚看叶嘉泽,咱们择日便出发罢。”
沈嘉禾高兴起来,道:“好。”
裴懿道:“骑马还是驾车?”
沈嘉禾不假思索道:“骑马更快。”
裴懿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受风吹日晒。”
沈嘉禾道:“我不怕。”
裴懿坏笑道:“骑马的时候很方便我对你做坏事,这也不怕么?”
沈嘉禾挑眉一笑,道:“你若敢使坏,我自然有办法治你。”
裴懿好奇道:“什么办法?”
沈嘉禾凑到他耳边耳语几句,裴懿哈哈大笑,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你打哪儿学来的?”
沈嘉禾道:“书里。”
裴懿笑道:“这等好书我也要看看。”
沈嘉禾道:“便在书房的书架上,你自己去找吧。”
桃园外隐约传来说话声。
沈嘉禾嘘了一声,示意裴懿不要说话,凝神静听。
“秦爷爷,沈叔叔说这些桃树今年便会结桃子,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到时你拿个筐来,秦爷爷给你摘一大筐,让你吃个够。”
“你可不许诓我。”
沈嘉禾低笑两声,道:“原来是小渔那个馋猫,年年惦记我的桃。”
裴懿道:“桃子几月份熟?”
沈嘉禾道:“八-九月份。怎么,你也馋了?”
裴懿笑道:“没错,我馋了,我现在就要吃掉你。”
他将沈嘉禾扑倒在满地花瓣上,道:“就在这里吃掉你,好不好?”
“别闹,”沈嘉禾红着脸道,“有人在外头呢。”
裴懿道:“那便等他们走了再吃。”
他低头去吻他,他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双腿缠上了他的腰。
嫣红的花瓣落了他们满身,如墨的长发散落在地上,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花正好,春正好。
岁正好,人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无赖》的正文到此便完结了,我写得很满意,你们看的还满意么?
真挚地感谢小天使们这段时间的支持和包容,给你们一百个么么哒~
下篇打算开《小混混》,是现代校园小甜饼,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提前收藏,大约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开坑。
最后再厚着脸皮求个专栏收藏,爱你们哟~
☆、第83章 番外-问君能有几多愁
[番外一]
日暮时分, 季念许投宿在一家荒村野店。
他将包袱往房里一丢,便下楼去吃饭。
饭菜虽难以下咽, 酒却不错,比之宫廷御酿也不逊色, 不觉便多饮了几杯。
起身上楼时, 头有些晕, 脚步虚浮,似已有了五六分醉意。
待进了屋, 仰面往床上一躺,闭上眼, 那个人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觉得浑身燥热, 撕扯着将衣服扒了, 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春夜是冷的, 他却依旧觉得热, 仿佛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
他将手探向腹下, 握住那个热硬物事, 缓慢动作, 不多时便粗喘着到达顶峰。
那个人的模样依旧浮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巨大的绝望与羞耻攫住了他。
他将脸埋在散发着怪味的枕头里, 泪水无法抑制地流下来。
“沈爹爹……沈爹爹……”他哽咽着呢喃。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仗剑走天涯。
他只想回家去,回到沈爹爹的身边。
但他不能。
在将那些难以启齿的痴心妄想彻底埋葬之前,他不能。
到底要过多久,要走多远,才能将那些邪念清除干净?
他不知道。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总有一天他会被治愈。
他期望那一天能够早些到来,那样他就能回家去,回到那个人身边。
夜深且长,月明且圆。
他渐渐睡去,做了一个好梦。
*
[番外二]
魏凛推门走进书房,正瞧见自己的小儿子魏冉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幅画。
他心里立时咯噔一声。
魏冉抬头看过来,见是他,忙快步走到他跟前,糯声问:“爹爹,这画是你画的么?画里的人是谁?生的可真好看。”
魏凛垂眼一看,劈手将画夺过来,厉声道:“出去!”
魏冉吓得一抖,怯生生地望着魏凛,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已蓄了泪。
魏凛回头,沉声道:“许慎,将二少爷带出去!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书房半步!”
侍立在侧的随从急忙应是,上前将魏冉带了出去,关上门。
魏凛僵立片刻,走到书桌后,坐下,将手中画铺展在桌上。
画纸已经泛黄,却丝毫不损画中人的绝世风姿。
十几年过去,那些记忆却还清晰如昨。
风声,雨声,昏黄的光,墨香,笑着的人。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
他也并不想忘。
那些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微末欢愉,足以支撑他熬过漫长人生。
魏凛从抽屉里找出那封信。
信纸亦已泛黄,上面的血迹已变成黑色。
他已将这封信读了无数次,一字一句早已镌刻在心里,但无论读多少次,心还是会疼。
“……此生有缘无分,但愿来世我们能在正确的时间遇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来世,他一定要最先遇见他,然后紧紧抓住他的手,永不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短小番敬上,至此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