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郎君(23)
“哦?”赵乾挑了挑眉,“那你想什么?”
“江湖逍遥,提酒赏花。”杨广思回道。
赵乾眼里划过一丝欣赏之色,“既然如此。”话还没说完,梅贵妃便附在赵乾耳边轻声说道:“陛下,杨神医可谓是世间难得,何不让其留下,为陛下调养龙体?陛下多年为国操劳,需好些保养,太医院那些人也就只是花拳绣腿,没什么真本事。”
听到梅贵妃这么一说,赵乾细细一想,觉得有道理,便转变了主意,对杨广思说道:“若是神医能答应朕一个要求,朕便让你走。”
“什么要求?”杨广思回道。
赵乾给了刘公公一个眼神,刘公公会意,立马领着屋内的宫女们退了出来,并将门合拢。
屋内仅剩赵乾,梅贵妃与杨广思三人。
“朕这些年身子愈发不爽,多年喝药未见效果,望神医能替朕调养一番。”赵乾目光如炬地看着杨广思。
杨广思垂下头,不知想些什么,许久,抬起头,对着赵乾拱手道:“定不负陛下所托。”
赵乾激动地拍着桌子,“那就说定了,神医这段时间便在宫里住下,要什么尽管说就是。”
杨广思:“谢陛下。”
一旁的梅贵妃目光与杨广思对上,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国公府内,梅邺听着宫中传来的消息,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意,鱼儿终于上钩了。
“外祖父,那杨广思,真的能治好父皇的多年旧疾?”赵凌风带着一丝怀疑。
梅邺睨了眼赵凌风,“当然不能,他只是一个骗子。”
杨广思原名章思,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骗子,无论男女老少,他都骗,喜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几路仇家追杀。无意中被梅邺所救,因着章思祖上是行医,便寻了个办法,通过梅贵妃,引荐给赵乾。奈何章思仇家太多,面容被人熟知,于是只好给他换了一身装束。
“此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母妃。”梅邺捋了捋胡须,欣慰地说道。
梅贵妃根本没病,只不过是为了配合梅邺的计谋才如此,先前种种,只不过是服用了“寐”这种药,“寐”的药效就跟人大病的模样一样,却又查不出究竟是何种病。是以太医们才会束手无策。等杨广思出现后,她也就无需再装。
“那杨广思的药也是假的么?”赵凌风问。
梅邺点点头,“自然。”
赵凌风眼里划过一抹失落,他真的以为杨广思是神医,想着从他那里拿药去给宋谙。
“风儿,我们不能再等了。”梅邺看着赵凌风,正色道,如今赵凌云风头渐长,本就守了十年皇陵,赵乾对他心生愧疚,再加上白马郡之事,对他愈发看重,这样下去,对他们不利。
赵凌风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阵子,不知赵乾究竟是怎么了,早朝不上,修建了一个了炼丹房,与杨广思终日待在里面。
杨广思擦去额间的细汗,手心拖着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赵乾,“陛下,这是虎骨丸,有舒经活血之效,对陛下的胸闷气喘有利。”
赵乾看着那药丸,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杨广思见状,轻笑一声,“怎么?陛下怀疑我杨某人?”说完,便将手中的药丸塞入自己口中吞下。
赵乾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神医说笑了。”说完,便将桌上托盘里剩余的药丸中捻起一颗,借茶水进入腹中。
不一会儿,便感觉心头的沉重减少了些许,一时之间,诧异不已,对杨广思称赞道:“神医这药,效果当真不错。”
“陛下抬爱了。”杨广思恭敬地回道。
“朕只要服用这些虎骨丸便好了?”赵乾问道。
杨广思摇摇头,“虎骨丸只作调养之用,对陛下多年的旧疾起不了太大作用,在下还需尝试其他方法。”
听到杨广思这话,赵乾深信不疑,“若是神医能将朕的旧疾除去,朕必厚赏。”
“那就谢过陛下了。”杨广思说道。
待赵乾带着所有的虎骨丸离去后,杨广思嘴边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脑子里想的都是日后的富贵荣华。
秦晏正坐在院里的树荫下听着闻玉吹箫,悠远轻快的声音围绕在耳间,使人忍不住闭上眼,沉醉其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番惬意的景象。
“秦无争!”赵凌云快步走进,略带焦急地喊道。
萧声适时而停,秦晏不悦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看着赵凌云,“你来做什么?不应该在巡防营操练么?”难得和闻玉独处一下。
前些日子,赵乾将巡防营交与赵凌云管理,是以这阵子赵凌云一直在城外。
赵凌云脚步一顿,看了眼闻玉,称赞道:“方才的萧吹得真不错。”
“多谢。”闻玉对着赵凌云拱手。
赵凌云悄悄地瞥了眼秦晏的脸色,见他神色恢复自然这才继续说道:“父皇把那个杨广思留在宫里,开始炼丹了。”
“我知道。”秦晏淡淡道。
“你说他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想长生不老?”赵凌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
“长生不老?怕是不可能。”闻玉嗤笑一声。
“什么意思?”赵凌云看着闻玉。
闻玉修长的手指在萧身上摩挲,漫不经心地说道:“国公爷与阳武王可不想他长生不老。”
被闻玉这么一说,赵凌云脑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这杨广思与他们有关?”
闻玉没有回答,目光依旧放在萧上。
“喂,秦无争,你来说说。”赵凌云只好问秦晏。
秦晏睨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不会吧?”赵凌云低声惊呼,“难不成他们想弑君?”古来有多少帝王痴迷炼丹之术,寻求长生不老,到头来都不得善终。
“他们没那么蠢。”闻玉抬起头说道,“只是医治旧疾。”
赵凌云的心这才放下,虽说赵乾对他不怎么样,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这样见死不救的事,他做不到。
赵凌云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便又匆匆离去。
“将军,你说,平山王这种性子,适合上位么?”闻玉状似无意地问。
秦晏勾了勾唇,“在皇家,能活下来,便是本事,有时眼前所见,并非真实。”
闻玉点点头,“也是。”
“好了,继续吹首曲子来听。”秦晏单手撑着脑袋,带着一丝慵懒,他家闻玉,还真是优秀啊。仅因梅忘郁一句话,便知晓杨广思及他身后人真正的用意。想着想着,嘴角翘起,带着骄傲。
闻玉只好重新拿起萧吹起来。
自从赵乾服了虎骨丸后,整个人精神越来越好,双目炯炯有神,脸色不再是以前那般蜡黄,更加有水色。说话也是中气十足,比之先前那副怏怏的模样,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也正因如此,赵乾对杨广思信任有加,直接封了他做太医令,命他常伴左右。
杨广思待在屋里,将所有的箱子打开,将里面的金银财宝全部拿出来,摊开在桌上。然后整个人坐下,张开双臂,抱住这些东西,眼底满是贪婪之色,“好多钱呐,够老子逍遥快活这一辈子了。”
门边忽有人影闪过,杨广思一惊,赶忙将桌上的东西装回箱内,然后拖着沉甸甸的箱子,塞在榻下。待所有东西藏好后,杨广思艰难地挺起腰,伸手揉了揉腰,转头便看见赵凌风出现在身后,瞬间吓了一跳,跌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人前那副清冷的模样。
赵凌风嫌弃地看着杨广思,冷哼一声,“就这点胆?”
杨广思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回道:“我也是四十多的人了,经不起这样吓的。”
“抓紧时间。”赵凌风说道。
杨广思轻咳一声,而后说道:“什么事都要讲求循序渐进的。”
赵凌风瞥了眼榻下露出一脚的木箱,勾了勾唇,“待事情完成后,可不止这点东西。”
杨广思顺着赵凌风的目光看去,连忙用脚将箱子往里推,嘿嘿一笑,“好的好的,不过,那时你们可要保护好我,不然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我嘴里会说出哪些不利于王爷的话。”说到后面,杨广思话锋一转,看向赵凌风,带着威胁的说道。虽说计划天衣无缝,可难免出现疏漏。
“这是自然。”赵凌风点点头。
“那便好。”杨广思满意地笑道,“我相信王爷定是守信之人。”
第28章 哄骗1
三日后,已经身为宁王的林岸归京述职,抵达城外时,便看见赵凌风与赵凌云两兄弟,站成两列,身后跟着一众官员。
林岸眉峰微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对着二人拱手。
赵凌风微微一笑,“许久不见,在西北待得可还好?”
“尚可。”林岸颔首,目光转向赵凌云,“平山王。”
赵凌云上前一步,拍了拍林岸的肩头,笑道:“好家伙,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赵凌风眸光微沉,“宁王,随本王进宫面圣吧。”
林岸看了看赵凌风,又看了看赵凌云,迟疑了一会,回道:“一身风尘,怕唐突了陛下,我还是回府换身衣裳再进宫,二位,林岸就先告辞了。”说完,重新上马,朝宁王府方向奔去。
待梳洗一番后,林岸站在门前,抬头看着天空,陷入沉思。
宁王妃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小姑娘欢快地笑声惹得林岸回神。
“清清。”宁王柔声唤道,然后弯下腰,将其抱起。
清清伸出肉肉的小手整理着林岸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脸好奇地问:“父王,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林岸笑了笑,“不需要多久,待父王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可以回去了,不过,这次咱们回父王从小长大的地方,再把爷爷接过来,好不好?”
清清开心地拍掌,“太好了,我又可以跟爷爷玩躲猫猫了。”
林岸放下怀中的女儿,转头对着身侧的宁王妃说道:“我准备交出兵符,辞官还乡。”
宁王妃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但凡王爷决定的,妾身都支持。”
林岸对着妻子温和一笑,“不问为什么?”
宁王妃笑着摇头。
“等我回来。”林岸低下头,在宁王妃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又揉了揉不远处正蹲在玩蚂蚁的女儿的脑袋,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御书房内,赵乾看着林岸手中的兵符,脸色不好,没有丝毫接过的打算,“你这是做什么?”
林岸双手拖着兵符,回道:“陛下,臣近些年身子愈发不爽,父亲年迈,常年卧床,膝下独臣一子,然臣却多年征战在外,难在父亲跟前尽孝,如今臣请辞官隐退,陪家父共享晚年。”
林岸说得句句在理,可赵乾就是不想轻易让他离去,大宣将才稀少,秦晏与林岸可谓是两颗明珠,如今秦晏闲置下来,林岸断是不能的。
“老王爷不是与你一同在西北么?”赵乾问道。
“陛下,家父幼年丧母,中年丧妻,人生三苦便占了两,战场刀剑无眼,臣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次次逃生,臣不愿家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愿家里留下孤儿寡母。”林岸为了辞官,甚至不惜诅咒自己。其实辞官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参与这场夺嫡之争,赵凌风与赵凌云的关系,面上虽还保持着和气,可底下早已是水火不容,他虽然人在西北,但却不代表着对京城一无所知。他没多大野心,只想一家人好好的待在一起。自古异姓王多没好下场,他林家到这,也就够了。
见林岸一脸坚决,赵乾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说他,只好将兵符接过,“这兵符,朕就暂时保管着,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待你想通了,来找朕,朕再将它还给你。”
林岸重重地磕头道:“谢陛下。”
自从知晓林岸交出兵符后,赵凌风蠢蠢欲动,几次想从赵乾那将兵符要来,可始终没想到合适的理由,只好将想法暂时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