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休妻好不好(45)
苏慕枫明白苏慕柳冒险到这天牢,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和他说几句话的,虽然从狱卒的闲言碎语中大致知晓了宇文晔也被关入了天牢,但外头具体情形如何他却是不知。
“外头形势如何?”
苏慕柳便简明扼要的与苏慕枫说了一番,又告知了前来天牢的意图。
“师父说,不能打草惊蛇,让我们悄悄救出定王,送出城去,所以欧阳大哥会代替定王在狱中待着。但是你和二哥怕是还要在狱中先待上一阵。”想到这,苏慕柳一阵愧疚,又道
“三哥,我替你蹲大狱吧,你换上这狱卒的衣服,和定王一起出去,好不好?”
说罢便要将狱卒的衣服脱下来给苏慕枫。
“这天牢怎么能是小女儿家待的地方?丫头,听话,按照定好的计策,救定王出去。你武功高强,比三哥有用。”
苏慕柳还待说些什么,看到苏慕枫那不容辩驳的眼神,便又咽了回去。
“好,我先救定王出去,过后便来救你和二哥。”
苏慕柳不舍的与苏慕枫道了别,又看了苏慕柏一回,恰好定王也已换完装,宇文晔本想着见苏慕枫一面,却遇上典狱长巡视,只得作罢。
出了天牢,苏慕柳领着宇文晔直奔驿馆,一路上将眼下的形势与他说了,并将虎符交给了他。今日便是月珑使团出城的日子,也是宇文晔悄然出城的唯一机会。
月霜眠那边自然是玉衡子说通的,只不过,玉衡子虽思念故国,却并未打算此时与月霜眠一同回月珑。
宇文晔到驿馆时,月珑使团已准备停当。
月霜眠命人将宇文晔扮成一名亲兵,却在出发前向提出了条件,时不我待,宇文晔只得答应。
月珑使团归国,皇帝却因病未能露面,只派了容王相送,照这情形看,宇文煊的处境也已是岌岌可危。
玉衡子目送着月珑使团出了城,城外的叛军交给定王应当不会出差错,而宫中也该有所行动了。
一出城门,宇文晔便和月珑使团分道扬镳,他必须立即赶赴城南大营,庆州与京都相邻,庆州军想必已近在咫尺。
亏得大军西征归来不久,平日里又没放松演练,稍作整顿便能抗敌,如此这般,宇文晔终于在离京都二十里处截住了庆州军。
只是庆州军虽截住了,定王逃出天牢一事也暴露了,太皇太后将定王的大军定为叛军,并名正言顺的调集京都周边州府的驻军进京护驾。
太皇太后诏令一出,玉衡子便示意苏慕柳前去天牢劫狱。若是晚了,只怕苏慕枫会成为太皇太后手上挟制定王的人质。
苏慕柳早就等着这一刻,因而立即带着长孙晨浅、钟离璟、邵清安、易墨凌这一众高手直接杀进了天牢,荀漠林与穆瑶则带了靖西侯府的府兵策应。
这些个高手对付狱卒便如狼入羊群,砍瓜切菜般的将一众狱卒打得落花流水。没费多大功夫便救出了苏慕枫与苏慕柏。
半路,苏慕枫遇上正抱头鼠窜的典狱长,于是拔了苏慕柳腰间的佩剑,干净利索的削了典狱长的左手,他并没有忘记这只手摸在他腰上是怎样的令人作呕。
劫了天牢,一众人并未罢手,和着靖西侯府的府兵及苏家在京都未被清算入狱的人手,按照计划,一鼓作气闯入太师府中,将太师及其两个儿子绑在一处,劫了去。
京都中没由来的突然出现这一股“暴民”,东奔西突,在城中各处“作乱”,巡防营四处奔忙,却根本追赶不上,一时间,京都乱做一团。
在这一片乱象中,玉衡子却将召集隐卫的信号发了出去。
隐卫,传说中保卫皇权的神秘力量,襄平立国之时便已然存在,当年昭帝便是依仗着这支力量肃清了敌对者。向来是由皇帝最为信任的人执掌,当然亦有如昭帝这般自己掌控的。
昭帝担心王氏外戚壮大终有一天会威胁到皇位,于是临死之前将这支力量交给了玉衡子,希望他能够为自己守护襄平。
而玉衡子正是因为这个嘱托,才没有离开襄平,一待便是二十三年,如今,这支力量派上了用场,他也总算完成了对那人的承诺。
隐卫散在各处,平日里或许是街上的小贩,或许是看守城门的士兵,亦或是打铁的铁匠,他们有各自的身份,却也有自己牢记的使命。每一年,玉衡子都会召集掌管着隐卫的十八位统领,以确保这个组织正常的运转。
他们是如此重要而又不能暴露人前,以至于那一年十三岁的苏慕枫只因恰巧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便被玉衡子抹去了大半记忆,只剩下零星碎片的支撑着他勉强记得亲友。
擒贼先擒王,王太师已在手中,只要将太皇太后拿下,这场纷争便能平定了。皇宫被御林军把守着,以寻常手段自然进不去,何况,皇帝也在宫中,御林军将皇帝捉了可比宫外的人闯进去擒太皇太后容易得多。不过,御林军中亦不乏隐卫的人,庞然大物比起外力毁灭从内部溃败显然更为容易。
于是乎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太皇太后,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由自己掌握御林军分化瓦解互相残杀起来。一片混乱中,太皇太后被皇帝领着两千内卫围困在了慈安宫,这场自城中蔓延至宫中的大乱才总算是平息下来。
太皇太后调集的兵马正向京都进发,因而给王氏一族定罪便成了当务之急,谋害惠帝自然是其最大也最快能坐实的罪名。
按照乳母所说,当年太皇太后身边的一宫女受一御医所托,将其所写的记录惠帝真实病况的病簿日志及供词埋在了慈安宫中的某处。那位知情的御医后来被太皇太后寻了错处处死,那名宫女担心自己会是和御医相同的下场,便将病簿日志的事告诉了与其交情甚笃的乳母,并请求乳母,若有一日她真的惨死,便将此事宣扬出来,算是为她报仇。
后来那宫女果然被处死,但那时定王和乳母住在冷宫之中,人微言轻,根本无处可说。后来朝堂上又是那样的形势,王家势大,太皇太后又掌管着后宫,乳母自知斗不过,自然不可能惹祸上身。
那一年,九岁的宇文晔睡到半夜却被不知从何处来的毒蛇咬了,差点丢了性命。当时德帝对宇文晔极为看重,宫中敢对宇文晔下此毒手的,除了太皇太后,还会有谁呢?乳母忍无可忍,一时义愤说出此事来,这便是太皇太后非要处死乳母不可的原因了。只不过当年德帝根基不稳,根本不能与王家硬碰,因此即便知道惠帝之死另有隐情,也没能查证。
眼下情形是大不相同了,虽然时隔多年,但有物证在手,要入罪并非难事,再抓几个太皇太后的心腹,一番刑具加身,审问一遭,这罪便坐实了。
事实上宇文煊也正是这样做的,于是乎,一天之内,这案子便了结了。证物果然在乳母所说的地点,而太皇太后的心腹们招认得也着实迅速。
太皇太后被贬为庶民,王氏一族被判的满门抄斩。
近两月来,京都的百姓似乎每天都在震惊中度过,先是萧家旧案,而后是右相倒台,接着安国公府和定王府出事,现在连权倾朝野的王家也落得个满门抄斩,权贵们接二连三的出事,几次三番之后,皇帝倒是终于大权独揽了。
然而,这个腊月还未过完,自然也就还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第86章 抉择
大局已定,王氏一族虽已定罪,定王救乳母可以说是情有可原,毕竟当年乳母本就是被诬陷的,但苏慕枫替嫁一事却是事实,若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只怕仍是逃不过欺君之罪。因而苏慕枫和苏慕柏虽是趁乱被救出了天牢,但苏家的罪名却并没有洗刷。
苏茂仪与长孙琴谙夫妇两个此时也恰好回到京都,原本也是领着一干江湖朋友前来劫狱的,回来之后却发现事件已然平息,孩子们都安全的待在碧云观中。
宇文晔领着宇文煊和宇文烟兄妹两个到碧云观中时,苏茂仪夫妇也恰好赶到,再加上帮助劫狱的一干帮手,往日静谧的碧云观一时间热闹非凡。
苏茂仪夫妇叫过兄妹四人,寻了一处,关起门来,事已至此,何去何从是该做个决断了。
“我和你们爹爹商量过了,这襄平怕是不能再待了,我们一家人都搬到盛煌去,那边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就住在与万花堡相邻的一处山庄中,景色醉人,无人搅扰,你们会喜欢的。”
长孙琴谙本就是盛煌人,一家子搬去娘家隔壁自然是欣喜的,她本以为孩子们会赞同这个决定,毕竟他们向来都是喜欢万花堡的,如今不必长途跋涉,想去提脚便到,何乐不为,但是苏慕柏、苏慕枫、苏慕柳三人却是一脸愁闷。
“怎么啦?你们不愿意去盛煌?那便去羽枫?或者瀚云、月珑?”
长孙琴谙哪里知道苏家兄妹此时心中的牵挂,还只道是他们有别的理想去处。
向来喜欢听墙角的宇文烟听到此处忍不住陡然推门而入,直奔苏慕柏而去,将一屋子人吓得不轻。
“夫子,不要扔下我。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去求皇兄赦免安国公府,他那么喜欢慕柳,必然会答应的。”
“烟儿,不要着急,这只是在商量,没说非要离开襄平,你先出去,过会儿我再去找你。”
苏慕柏柔声安慰着急红了眼的宇文烟,全然不是往日夫子对学生的古板正经的样子。
“好,我听你的。我去找定王,告诉他慕枫要离开了,让他也来想办法留一留你们。”
宇文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是两句话里却透露了几段不同寻常的关系。
长孙琴谙听过便明白了,怪不得这兄妹几人皆不愿意离开,原来是心中有了羁绊。攸宁公主喜欢慕柏,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从前看慕柏的行为举止对公主似乎并没有男女之情,如今看来却是全然不同了。慕枫和定王,虽然受到震动倒并非那么的出乎意料,毕竟种种迹象表明,定王对慕枫怕是早就有情,否则为何明知是假王妃还要将其留在身边?至于慕柳和皇帝,长孙琴谙却是意外得很了,一个浪迹江湖,一个长居深宫,也从未听说二人有何交集,怎的皇上就爱上慕柳了,再者说,一直以来慕柳的身份是定王妃呀!
一家人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苏茂仪先开了口
“我和你们娘已经决定去盛煌,你们考虑清楚,是走是留自己做主吧。”
苏茂仪夫妇长年在外游历,对于襄平,倒也并无舍不得一说,虽说也想一家团聚,但苏茂仪总归是不愿勉强儿女们。
苏慕松是无所谓去哪的,只要有萧洛尘在身边,在哪都是一样的。事实上,若不是为救苏慕柏和苏慕枫,他与萧洛尘此时应该在瀚云才对。
宇文烟将苏家要举家迁往盛煌一事与宇文晔和宇文煊说了,与皇帝和公主这兄妹俩的焦急不同,宇文晔显得淡然。
也是,皇帝和公主自然是要留在襄平哪也去不了的,定王则不然,王氏已除,皇帝大权在握,只要他舍得下尊荣,苏慕枫在哪,他追着过去也就是了,只不过宇文晔之所以淡然倒并不完全是这原因。
“我不管,若是夫子去盛煌,那我便跟着他去。”
“你们是不是都这样想的?你们都准备扔下我一个人,对不对?”
宇文煊瞬间觉得坐在皇帝这个宝座上简直是自己的悲哀。
“不然能如何?你又没办法赦免苏家,若他们无罪,自然也不用大老远的搬去盛煌了!”
“谁说我没有办法!”
“你若有办法就该快点下旨,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我瞧着他们就是这一两日便要离开了,毕竟现下他们还是逃犯的身份,不能久留。”
“好!我这便回宫下旨!”
宇文煊说这话倒并不全是宇文烟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实际上他一早便想好了应对之法,只不过要等王氏入罪方能水到渠成,如今解决此事的时机已到,确实也不宜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