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爷你醒一醒(43)
说是薄礼,但四个下人足足搬了三趟,才将所有物品搬入侯府。
卫林都有些被这阵仗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王爷...这,您能来已经是末将之幸,怎么还带这么多贺礼,这让末将......”
“侯爷不必客气,圣上不在銮城,本王如今是即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圣上来这侯府道贺,贺礼自然不能少,只是不知合不合二位意。”
“合意,合意,王爷送的,自然都是珍品。”
卫林说着又想下跪道谢,但还未躬身,已经被邢辰修伸手拦下:“侯爷不必多礼。”
“多谢王爷,王爷快请里边就坐吧。”
“嗯。”邢辰修应了声,却未马上动作,而是从袖中又掏出一个十分华贵的锦盒来,转头递给身后半步的卫衍,“恭贺卫将军升迁。”
“我也有?”
卫衍话音刚落,那就听一旁卫林呵斥道:“衍儿,不得无礼。”
卫衍这才发现自己与邢辰修相处惯了,一时间竟忘记用敬语,他有心想补救,结果刚张口,就听那头邢辰修又道:“侯爷前边带路吧,本王还是第一次来侯府做客呢。”
“是是,王爷里边请。”
卫林躬身走在前,杨芸菲原本候在一旁,打算待邢辰修进府之后再入内,却不料邢辰修等在原地比了个请的手势,笑道:“侯爷夫人先请吧,素闻二位连枝比翼,故剑情深,本王很是羡慕呢。”
他说完,含笑的目光飘到一旁的男人身上,卫衍注意到了,上前不着痕迹地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背,顺势对杨芸菲道:“既然王爷有心,母亲便与父亲一道吧。”
“诶,诶好,多谢王爷。”杨芸菲行了礼,心中对这位王爷的好感更浓。
卫衍之前与他说了不少邢辰修的身世,此时对方这么说,她便想起邢辰修丧母后在宫中经历的那些尔虞我诈。
深宫之中,后妃数以千计,得宠都不过只是暂时,一旦母妃失宠或是病逝,皇子的日子也会跟着不好过。
加上邢辰修又为了替圣上稳定朝堂,装病多年,受够了前朝后宫的猜忌与冷眼,身为一个母亲,杨芸菲不免有些替他心疼起来。
但这些情绪只隐藏在心中,自然不适在此刻表现出来。
待侯爷夫妇入内,邢辰修才迈步跟上,其后是卫衍与其他大臣。
那锦盒拿在手中,卫衍迫不及待想看其中之物,但才刚伸了手放在盒盖上,便被一直注意着他的邢辰修轻按住,侧头轻声道:“一会儿你回房再看。”
卫衍猜这盒中之物大概不方便被旁人看去,赶紧收了锦盒,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到了正厅落座时,又是一番互相谦让,最后在邢辰修的坚持之下,还是身为主家的卫林坐在了上桌主位,杨芸菲坐在他的左侧,而邢辰修在他左手边。
邢辰修坐下前,先对着宰相拱了拱手:“师相,本王形单影只,不知可否让卫将军陪本王就坐。”
此次宰相也在侯府宴请之列,按照官阶,本该由宰相与邢辰修坐主宾位,但卫衍身为主人家,又因着此次升迁,本就是众人恭贺的对象,邢辰修这么说也不算违了礼数。
邢辰修暂代朝政以来,展现出的才能有目共睹,他也未表现出丝毫对权势的渴求,一直恪守本分的处理着各项事物,宰相对他的戒心也放下许多,闻言便走到副宾位,对他回了一礼道:“任凭王爷安排。”
邢辰修便顺理成章地领着卫衍就坐。
待所有人都依次坐下,卫衍起身道:“王爷,末将这就去吩咐厨房开席。”
这种事吩咐下人去传就是,本不需卫衍亲自来做,但邢辰修明白他的心思,笑了笑并未说破,看着他起身往后厨去。
再回来时,他腰间已经多了块细腻水润的阗羊脂玉。若仔细去看,还能清晰地分辨出那玉佩上经过精工雕琢的纹饰。
白头鸟,并蒂莲。
在冉郢向来是用以赠予有情人的对玉,而卫衍仅收到了其中一块,另一块在谁手中不言而喻。
邢辰修偏头,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问道:“阿衍就这么迫不及待拆这贺礼?”
“子穆送的,我自然一刻也等不了。”卫衍的手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掌,“知道你没佩戴在身上,确认不会暴露我才戴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有没有一种背着父母偷/情的赶脚,还是眼皮底下
第55章 母后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邢辰修不知卫林是否看出了些什么, 但于他而言, 这不过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在卫林与杨芸菲面前展现出两人的亲近,好让他们明白, 卫衍之于他, 与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同的。
侯府宴席后, 日子飞快地晃过了月余, 眼看着已经接近当初邢辰牧说好的回宫时限了。
但在邢辰牧回宫前,倒还发生了件大事。
苍川帝驾崩, 赫连淳锋顺利地登上了皇位, 而他也如之前约定的那般, 向冉郢国送来了和谈协议。
与几年前那份单纯的停战协议不同, 这次除和谈,赫连淳锋还提出了两国通商的建议,为了表现出诚意, 苍川向冉郢运送了数千匹良驹。
冉郢的水土并不似苍川那般适合畜牧, 之前几场战争中损耗的马匹一时也很难补给, 苍川的这次赠予,解决了目前冉郢军中的一大难题。
经过众臣商议后,邢辰修下令往苍川运送了等价的粮食作为回礼, 如此一来,算是正式拉开了两国通商的序幕。
此外, 由于停战协议的生效,邢辰修修改了冉郢目前的法令, 减少各地赋税,并鼓励百姓种植粮食作物。
在他暂代朝政的短短数月间,民间重又兴起许多关于这位辅政王的传言,这次百姓无一不是对他称赞有加,只是那传言的走势恰好与邢辰牧行进的路线相同,不用想也知它们是如何传播的。
有这样游玩中还不忘替他操心的弟弟,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不好。
邢辰修合了奏本,走到门外想活动一下身子,下一刻肩颈处便多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力道适中地替他揉捏着。
“累了?”
“嗯,有一些。”邢辰修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放松了身子向后靠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半个时辰前吧。”卫衍昨日在宫中当值,临近正午才换班,回府后他先回屋沐浴,换了身干净衣物后立刻便来书房寻邢辰修。
“怎么不在屋中好好休息?”邢辰修闻言有些不认同地皱了眉,“熬夜伤身,白日里需好好休息才是。”
在身为神医弟子的邢辰修面前,卫衍自然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应下:“知道了,子穆不是累了吗?一起回房吧。”
邢辰修却摇头道:“还有奏折未批完,而且下午我需进宫一趟,之前已经派人知会过母后,做了这么些日子的心理准备,我可不能临阵脱逃。”
“你打算向太后禀明我们的关系了。”卫衍一愣,随即紧张起来,“我以为至少会等到圣上回来后再做打算。”
“圣上与卓大人之事,想必也拖不了太久便会公布于众,我与他,总要有一人先向母后坦白,不如我先替他做个铺垫吧。”
道理是这样没错,邢辰修也不止一次告诉过卫衍,以太后的性子不会太过为难他,但卫衍仍旧不放心,严肃道:“我陪你一道去,我在宫外等你。”
朝臣不得随意进出后宫,卫衍哪怕再担心,也无法陪着邢辰修一起面见太后,这才是让他最感无力之处,
邢辰修倒是十分镇定,拉住他的手往卧房去:“我应该会陪母后用了晚膳再回来,阿衍在府中休息吧,若是实在不放心,过了申时再来宫外接我也不迟。”
在所有有关卫衍身体健康的事上,邢辰修都格外严格,丝毫不容置喙,看着卫衍褪去鞋袜上床后又道:“我等你睡着再离开。”
“遵命,我的王爷。”卫衍无法,只能顺从地闭眼睡觉。
邢辰修坐在床旁看着,待确认他睡去了才起身离开。
批阅完剩下的奏折后已是未时,他不敢再耽搁,起身打算往宫中去,走到马车旁却又顿住脚步,想了想后反身回屋,取了属于自己的那块玉佩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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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儿来了?外头天热,快过来用些茶水去去暑气。”
见着邢辰修,太后心情显然很好,茶点是早早便让人备下的,邢辰修一到福禄宫,还不待行礼便被太后招呼着落了座。
“母后近来可好?儿臣没能每日来向母后请安,是儿臣的不是。”
“牧儿溜出宫,把国事都扔给你处理,哀家只希望你别累坏了身子,这请不请安的能有多大点事。”太后笑笑,好好地将眼前人查探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头道,“看来修儿近来似乎圆润了些,只是比起一般男子还是差了点,待牧儿回来后你再养养。”
“母后,儿臣再养下去可就显臃肿了。”
“哦?什么时候起,连修儿都开始在意这外貌了?”其实自邢辰修踏入这福禄宫,太后便注意到了他腰间的玉佩,只等着他开口解释,此时既然已经聊到这儿,太后便顺势道,“说吧,是哪家的姑娘能得了修儿的赏识,哀家做主给你去提亲。”
饶是这些话在心中早已预演过数遍,到了此时邢辰修依旧有些紧张,他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苦笑道:“儿臣若说了,母后可得答应不生气才好。”
“只要修儿觉得合适便可,哀家有什么可生气的。”太后拉过他的手拍了拍,“何况哀家信你的眼光,能让我修儿看上的人,必然差不到哪去。”
天潢贵胄的婚事讲究颇多,尤其是正妃的人选,必然得门当户对,但邢辰修一路来走得太苦,太后自己又出身平凡,自然更加不会拿这些来要求他。
邢辰修自幼性子淡漠,对包括先皇在内的许多人,都只是看似亲近,实则心中端着一杆秤,所有尺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累的反而还是自己。
太后此次回宫后,也总算明白了这些年两兄弟的作为,身为母亲,她既替他们兄弟间这样的默契与信任感到骄傲,又心疼邢辰修这些年来所付出的一切。
她早就有心想替邢辰修张罗婚事,可就是苦于对方这样的性子,生怕选的人不对,非但不能替他排忧解难,反倒徒增了他的烦恼与负担。
“他确实不差,母后,他是个很好的人,儿臣从他身上学到颇多,与他一起时也总能格外放松。”放松,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不过常态,可对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却几乎是种奢求。
太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只是有些意外,在如此恶劣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邢辰修,竟也能遇到一位让他愿意全心信任之人,实属不易:“那你为何觉得哀家会生气?”
“只因他并非女子。”邢辰修在太后诧异的神色中,牵了牵嘴角,许是因为想到了心中那人,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母后其实已经见过他,他便是曾经的镇北将军,如今的御前锦卫军统领,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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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睡醒后立刻策马到了宫外候着,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邢辰修出来,他心中着急,甚至已经盘算好若半个时辰后邢辰修再不出来,他便利用职权先入宫,再偷潜入福禄宫查探。
好在就在他耐不住打算行动时,就见邢辰修的马车驶出宫门,停在了他身前。
卫衍迫不及待地钻入车厢内,先将邢辰修从上到下细细查探了一番,见他毫发无伤,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怎么样,太后怎么说的?”
邢辰修沉着张脸:“我没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