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30)
一旁的斐清郁闷了,他不由得问道“你给谁点长明灯?”
齐染淡淡看了他一眼,斐清顿时住嘴了。
惠明大师定定的看了齐染许久,齐染面不改色的和他对视着,许久惠明大师道“可。”
齐染道“那就谢过大师了,只要这长明灯燃着,孤定会年年奉上香火钱。”这是齐染以太子的身份承诺下的。
说完这话,齐染不等惠明大师有其他反应便带着斐清离开了。留在禅房中的惠明大师,双眸不喜不悲,神色淡然。
斐清一脸莫名,直到离开惠明大师的禅房后,他忍不住道“太子殿下点燃的这灯没有生辰八字吗?”
齐染看了他一眼,斐清被看的心惊肉跳,他总觉得那一眼很沉很重,看的斐清心里很难受。而后只见齐染转开眼轻声说“孤又不信那些,只是想点着图个安心罢了。”
那灯是齐染为斐清点的,上辈子,再过几年的今天,斐清战死在沙场。这辈子的命运谁也说不准会转到哪里,他虽然有万全的准备,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点着吧,就当是为上辈子那个斐清点的。
这辈子的斐清是不需要这些的,他愿这辈子斐清能长命百岁,所以不写生辰八字正好。
斐清自然不知道齐染的这等心事,他只觉得齐染今天怪怪的。
斐清和齐染准备离开南安寺时,在寺门口碰到了林悦。林悦身边仍旧跟着林如安,看到他们,林悦对着林如安诚恳的说道“我坐他们的马车走,你回祖母那边吧。”
林如安沉默了下,朝齐染和斐清行了个礼,拜托他们照顾林悦,自己便利索的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后,斐清把手搭在林悦肩膀上,嬉皮笑脸道“你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林悦看了眼他的手,斐清被他看的心底起毛,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林悦道“刚才听小厮说我坐的那辆马车坏掉了,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这山路离城内那么远,我这身体怕是走不回家的,就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遇到好心人能送我回去了。”说罢这话,林悦朝齐染看了一眼。
斐清哈哈笑了两声没接这话,齐染是坐马车来的,他却是骑马来的,不管齐染乐不乐意林悦坐自己的马车,都该由齐染来开口。说起来他和林悦认识还是因为齐染的缘故,但现在他也没弄清齐染和林悦是怎么认识的,两人又是什么样的关系,齐染为什么要他帮林悦。
不过齐染做事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意说的事,斐清也不愿去打听。反正他对林悦感官不错,结交起来也没什么太多想法。
齐染垂目道“既然如此,那便同行吧。”
齐染在宫里的轿子是豪华夸大的,不过今日他既是微服而行,做的是斐家的马车,马车便没有那么宽松了,好在是能容下两个人坐的。
齐染和林悦说过很多话,不过那都是半夜三更面对着一团影子。现在林悦在他眼前,他自然是好生打量了一番。
但看林悦那张脸,齐染觉得很难想象他说话会那么……直白,不给人脸面。
林悦被人注视习惯了,齐染的打量并没有让他有任何不安。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也见过那么多次了,这齐染看他还是一副看稀奇的模样,难道说皇宫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影帝影后投胎?
林悦看在齐染把自己送下山的份上,没话找了个话道“太子的伤可好了?”说这话时,他还特意看了眼齐染的胳膊。
齐染微微一笑道“宫里有御医时刻盯着,自然是安好了。”其实还有些泛疼的,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对外人说出口的。
林悦点了点头道“太子可要小心,胳膊伤着了,日后遇到寒冬天,怕是会疼的。”齐染想,这世上果然有人不管长得多俊美英气,一开口总是不让人待见的。
齐染没有理会林悦,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沉声道“下山之后,先送林公子回府。”
林悦坦然接受“那多谢太子殿下了。”
齐染看了他一眼,慢声道“不用客气,只是林老太爷怕是不愿孤亲自送林公子回去的。”林老太爷对宫里的皇子都是一个态度,父皇支持谁他就支持谁,但仍旧对自己这个太子保持距离。
现在无论林悦是因为什么和自己扯在一起,林老太爷怕是都不会高兴的。
林悦则毫不在乎道“太子说笑了,林老太爷是臣子,见了您高兴还来不及呢。”
齐染道“是吗?”
林悦点了点头。
齐染的马车要比林老夫人等人的马车跑的快,所以他们自然是先到林府的。林老太爷听闻齐染亲自送林悦回府,他的心便忍不住一跳。
太子亲临,他这个作臣子的自然是要前去迎接的,林老太爷又把林忠给叫上了,两人亲自大门口,准备把齐染和斐清迎入府。
齐染站在林府大门口冷冷清清拒绝道“林尚书不必客气,孤也是偶尔碰到了林公子,正好顺路。林公子说话做事很有趣,同他一起,倒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林老太爷眉头一跳,忙道“老臣这孙子向来爱胡言乱语,今日怕是扰了太子雅兴了。”
这话林悦不乐意听了,他道“祖父这话就差了,今天若不是我在,那惠明大师说不得就把太子留下当和尚了。”
林老太爷刚才若说只是有点忧心林悦那张嘴,现在他简直是额头青筋直露,恨不得林悦是个哑巴,他道“太子恕罪,老臣这孙子被宠坏了,日后老臣定要好好教导。”
斐清嘴角抽了下,齐染定定看了林悦一眼“林尚书不必过谦,孤觉得林公子这性子同斐小侯爷颇像,过些时日便是春猎,到时倒可以看看林公子马上功夫如何。”
林老太爷正准备一脸苦涩的说林悦不会骑马,更不用说狩猎了,林悦已经上前道“那太子就等着吧。”
林老太爷彻底不想说话了,在他印象中,齐染是个相当君子的太子,从不勉强他们这些臣子。现在他突然说这话,他本能的认为是林悦在齐染耳边说了什么造谣他们林家的话。
齐染又十分和善的和林老太爷、林忠说了几句话才离开,显尽了一个太子应有的风范。林老太爷看着他马车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头一阵一阵抽筋似的疼。
等齐染离开后,林悦便以自己身体乏了为由回梧桐斋了。
林老太爷现在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他不在眼前,林老太爷觉得还好受点。不过林老太爷看着身边一直没怎么说话林忠,突然觉得不大顺眼。
他不算是个糊涂的人,便挥手让林忠也下去了。
林老太爷在林老夫人那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人等回来了。林老夫人让所有人都退下后,闷闷不乐道“惠明大师只说了林悦是天煞孤星的命,不能成亲,其他的话倒是没有多说。”
林老太爷对这个结果说不上什么感觉,何况他想的那种事太过匪夷所思,没有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但现在他最关键的不是这个,他道“这事暂且不提,我问你,林悦是和太子一起回来的你可知道?你们遇上太子殿下了?”
林老夫人讶然了,她道“在惠明大师那里遇上的。他坐的马车坏了,如安本来要同他一起骑马回来的,他不愿意先走了,竟然是遇到太子了。”
林老太爷在心里忍了又忍道“你现在还摸不清他的性子吗?他见过太子殿下,就算抹下脸皮也能和太子扯上关系。马车坏了,你让人先送他回来就是了。现在倒好,他不知道和太子说了什么,太子亲口说,让他前去行宫春猎。”
林老夫人愣了下“怎么会这样?他难不成在太子殿下跟前说什么糊涂话了?”
“他这些天什么时候不说糊涂话?太子殿下本来就因为斐清的关系对他有几分印象,现在怕是关系更加亲厚了。明知太子殿下在那里,你做事怎么不多想想。”林老太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责备了林老夫人一句。
林老夫人沉着脸,没有吱声。她今日一听惠明大师的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和林悦走在一起她都觉得难受,更何况其他。
那厢,林如安和林如意回府之后去见了张氏,两人把求来的平安符给了张氏,张氏咳嗽着仍旧一脸高兴。
林如意看着张氏忍不住道“母亲,今日大哥在太子面前十分无礼,甚至不给祖母面子,还把惠明大师得罪了。”
张氏听了这话神色一顿,她忍不住道“他做了什么?”
林如意把当时说的情景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连林悦命格的事。张氏听的抓着手帕的手死死攥了起来。等林如意说完,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惠明大师说你大哥不易成亲,那他的婚事往后挪挪也就是了。”说完这话,张氏又看着林如意和沉默不语的林如安道“你们大哥性子和常人不同,莫惹了他。”
林如意点头称是。
林如安低着头,而后他抬头缓缓道“母亲,大哥的性子在我看来是极好的。我们本就是血脉至亲,哪有远着不理会的道理?”
张氏道“没有让你们远着,只是说不要惹他。”说完这话张氏又咳嗽起来了,林如安想说什么,但看到张氏这模样,他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张氏用帕子捂着嘴,怕把病气过他们身上,便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等离开张氏的院子,林如安望着林如意神色有些淡,道“你告诉母亲那些话,为何还要提到大哥命格之事?”
林如意小声道“我说的是实话,又没有刻意添加什么。”
林如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如意抿着嘴,脸上闪过一丝委屈。惠明大师都说林悦是天煞孤星了,天煞孤星本来就是克别人的,她告诉母亲有什么不对?
何况太子和斐小侯爷当时也在场,林悦说话却一点都没有收敛,一点都不顾及她们这些女儿家的颜面,这让太子和斐小侯爷怎么看待他们林家?
林如意想了很多,最后她也转身回自己房间了,她不知道林如安在想什么,但她觉得自己没错。
关于这次南安寺上香的事在林家很快就过去了,他们现在最关注的是行宫春猎的事。这无论对皇家还是他们这些臣子来说都是一件盛事。
男儿可以在猎场尽情表现自己,若是够幸运,说不定就入了皇帝的眼。而女儿家也可以用光明正大的理由观看这场盛会,说不得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这样的事谁都喜欢。
当然在林家也不是事事如意的,林悦这次因齐染开口了是必须要参加的。而林良躺在床上养伤,他自然是不能去了。
王氏照料林良,也是不能去的。按说这个时候三房应该低调行事,但王氏想了想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最终还是求了林老夫人带着她的两个丫头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