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105)
眼下见王后这么瞅着自己,济纳雅莉无比心虚地想着,难道王后也听说了,她曾经说他坏话的事。
但没想,炎却面带笑容地说:“济纳将军,你来得正好,我们来切磋一场吧。”
“哎?”济纳雅莉睁大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炎交手起来。
“砰砰!——哐啷!”
乌斯曼还没走进花园,那如当空炸雷的交锋之声直击他的耳膜。
乖乖,本王的炎炎这是在干什么?
乌斯曼脚不沾地地往前冲,穿过那缠满红玫瑰花枝的木扉,恰巧看到炎飞身而起,剑人合一,浑身迸发出一团白到晃眼的剑气,打斜刺里削向横架着长枪的济纳雅莉。
“铛!”
这火星跟天女散花似的在半空爆裂,济纳雅莉浑身绷得像头顶着巨木的大象,那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都突鼓如胀,生生接下炎这一劲袭,西凉第一女将军的头衔可不是白叫的。
可仔细一瞧的话,济纳雅莉的眉心都皱成疙瘩,那副神情简直是兵临城下、十万火急,炎虽然也是正经八百地全力出击,但显然少了一份紧迫,多了一份从容。
“喝!”济纳雅莉想要抽出被压制的长枪,恼得都吼起来了,这力道也确实惊人,炎眉头略拧,脚掌才着地复又掠起,济纳雅莉两脚一蹬,弹射而上,两人在半空展开厮杀,这星火炸得跟工匠打铁一般,乒乓之声不绝于耳。
乌斯曼看得目瞪口呆。不远处的凉亭里,沈方宇持剑而立,神情很是亢奋,恨不得立刻拔剑上去搀和一脚的样子。
伊利亚就时不时的惊叫捂眼,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胆小样。
谁都没发现君上来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高手过招、瞬息万变的打斗上。
炎和济纳雅莉更是心无旁骛,打得那叫赤目欲裂、酣畅淋漓!
“叮!叮!”
炎的轻功是极好的,在半空作战都能如履平地、猱身而上,剑剑直逼济纳雅莉的死穴,那目不暇接的凌厉剑光就像一条蛟龙将济纳雅莉从头到脚缠了个遍,令她有力无处使,有枪无处刺,一个慌神就如失足悬崖,一落千丈!
“哐铛!”一声巨响,济纳雅莉连同长枪一起摔砸在地,连平整泥砖都裂成横七竖八的蛛网。
“哎呦喂!真疼。”伊利亚连连抽气,仿佛跌成两半的是他的屁股。
炎稳当落地,如蜻蜓落在荷尖,透着一股子潇洒飘逸的劲,只见他右腕一抡,将依然铮铮鸣响的长剑收起,对济纳雅莉拱手道:“济纳将军,承让了。”
济纳雅莉正火大着呢,向来只有她打趴人,没有人可以把她打趴在地的,可是炎这么客客气气地一行礼,她的火气像被盖了一层湿布,竟然发不出来了。
“王后,末将虽看过您的剑法招式,但正式对战起来果然还是不一样。”济纳雅莉抓过遍布豁口、伤痕累累的长枪,从地上站起来。
长枪“铿!”一下戳进地里,济纳雅莉规矩地行礼道,“末将多谢王后赐教,今日受益匪浅,待下回末将再来讨教时,还请王后莫要见怪。”
言下之意,下回就是我赢了。
“好,将军尽管放马过来,”炎粲然一笑,“不过嘛……”
“不过?”济纳雅莉有些发愣,一是炎笑起来十分帅气,有风雅之姿,二是这不过是何意,难道还有条件?
“说实话,你逼得我使出八分力,还有一身汗。”炎脸色绯红,连头发都汗湿了,看着济纳雅莉夸赞道,“你比许多男子都要厉害多了。不知你意识到没有,你用了十七套枪法来对付我的剑招,而且看得出这些枪法来自不同门派,可能连内功都不是同一系的,你却能变换自如,说真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干的。如没有深厚内力,乱了章法是小,走火入魔是大,你很厉害,就是不知你和沈方宇相比,谁的武艺更精进一些。”
这么说时,炎看向沈方宇,那眼里写着“你们同为武将,以后就好好切磋切磋吧。”
“您的意思是,要先找沈统领切磋然后才能找您吗?”济纳雅莉更想和炎比试,反正她是缠上炎了。
“当然不是,你既然想要赢我,自然得多练练了。”炎微笑,正要说什么时,忽然被一道灼热目光所撩,不禁转头看去,是乌斯曼站在那儿,紧紧盯着他。
“乌斯曼,你怎么来了?”炎顿没好气起来。
“忙完公务,来看看你。”乌斯曼说着,眼神灼热。看来方才那一场汗水淋漓的“干架”,把乌斯曼也看得血脉贲张。虽然他一早知道炎很厉害,也不止一次目睹他“逢佛杀佛,逢祖杀祖”的凌厉剑术,可是再看还是觉得炎太帅了!
很显然,炎在教他剑招时是处处“放水”,怎么柔情怎么来,这么帅又会对自己寄情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乌斯曼站在这就跟做白日梦似的,这心里美得不行。
不过乌斯曼也很懊恼自己武功不佳这一弱点,因为济纳雅莉可以撒开了手和炎贴身相搏,而他却只能瞪眼旁观、嫉妒不已……
“看过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炎冷淡地瞥他一眼,然后招呼伊利亚一起进屋。
“君上,小的去伺候王后了。”伊利亚冲乌斯曼赔笑行礼后,忙不迭地跟进去。
济纳雅莉也是这时才发现君上来了,连忙行礼:“君上,末将武艺不精,让您见笑了。”
“看在你让王后开心的份上,不罚你。”乌斯曼看着济纳雅莉道,“日后还得勤学苦练才行。”
“是!”
沈方宇也上前见过乌斯曼,他有些天没出现在乌斯曼的面前了,日日在戈壁滩里操练大燕的精兵,整个人是又黑又壮,生龙活虎得很。
“嗯,都下去吧。”乌斯曼看了沈方宇一眼,没说什么就进屋去了。
济纳雅莉见沈方宇退走,便提着长枪急忙追过去。王后一时约不到,约沈方宇比试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大燕人,武学方式肯定相似,总有她可以学习的地方。
炎接过伊利亚送上来的纯白锦布,仔细擦着宝剑,将尘霾一一拭去,那寒光一闪一闪就像天上炫星。
乌斯曼就坐在炎的身边,看他好整以暇的拭剑,不知为何,这脖子根总觉得凉飕凉飕的。
“炎炎。”乌斯曼冲炎微微笑着,“雅尔塔方才向我禀报说,希娜已经离宫了。”
“什么?”说话的伊利亚,他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么快?就半日的功夫她就走了?”
“有给她足够的盘缠吗?”炎倒是波澜不惊地问道,把剑竖起在自己眼前,细细看着那千锤百炼如流水般的剑身花纹。
“只多不少。”乌斯曼讨好道,“雅尔塔在这方面办得很好。”
“呵。”炎忽然冷笑,乌斯曼顿时噤若寒蝉。
第99章 撒娇
伊利亚虽然好奇希娜怎么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这转折比大漠里变天还快, 且一点预兆都没有, 但他也知道继续留在这儿迟早殃及池鱼,不如早早退去方保平安。
伊利亚蹑手蹑脚地溜到殿门边,扒开一条刚够他闪出去的门缝就开溜了。
“乌斯曼。”炎把剑插入剑鞘, 平放在方木茶几上,尔后正色道, “我要是不喜欢你就好了。”
“蛤?”乌斯曼愀然变色, 心更是往下一沉。
炎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乌斯曼, 又无声叹了口气,继续道, “那样我就不用吃那种透顶无聊的醋!我知道你早已斩断与希娜的往来,也知道你留着她不过是出于道义,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动气的,不然就成那小鸡肚肠之人。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断想如果我更早认识你,更早的来到你的身边,那是不是就没有希娜或者别的宠妃占据你了?这种念头在我心里就跟泡发了的面团似的又沉又黏,压得我很火大。等回神过来时, 整个人都跟酸菜坛子那样的酸了。”
“炎炎……”乌斯曼双唇微张, 眼眸里流光溢彩,满是动容之情, 右胳膊一伸搂过炎的肩头,还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里。
“你、你干什么?我身上都是汗!很臭。”炎都还没沐浴呢。
“炎炎, 你一点都不臭。我爱你,我好爱你。”乌斯曼像只猫一样反复用面颊蹭着炎的脖子,还伸舌头舔他的锁骨。
“哎!你是猫吗?”炎被撩得心头痒痒,“别乱舔。”
“我委屈。”没想乌斯曼顺杆子往上爬,反倒告起状来,“刚才你说不要喜欢我,你不知道那一瞬我就像坠入冰窟窿里,又冷又痛、四肢麻痹都不能呼吸了……”
炎突然回想起许久之前他做过的那个噩梦:乌斯曼漂浮在冰封的河面下,银发似月光般流泻着。他望着自己,满眼的渴求,双手还拍击着冰层,像是在求救……但他最终还是往下坠去,被冰冷的黑暗给吞噬了……
可怕的梦境和眼下乌斯曼的话重叠在一起,炎的心咚咚急跳,一把揪提起,左手不觉揽上乌斯曼的腰:“说什么傻话,大漠里找个沙坑埋了容易,找个冰窟窿难吧。哪怕是有冻住的漾面,到了早上太阳一晒就都化了。”
“炎炎,我那么正经的忧伤,你却说什么找不到冰窟窿……”乌斯曼更委屈了,埋首在炎的肩头道,“你好过分~。”
“我方才说了这么多,你就抓着我的一句玩笑话?”炎捏了一把乌斯曼的腰,不满道,“乌斯曼,到底谁更过分?”
“还说呢,你先深深的捅我一刀子,再往伤口上抹大把的蜂蜜。炎炎,你是不是把我当做烤肉了?”乌斯曼的手指轻轻戳着炎的左胸,纤细的银睫微垂,语带娇喘地道,“嗯嗯~~真是坏。”
炎忽然就气息一窒,没了声儿。
乌斯曼惴惴不安起来,暗想:“是不是挑得有点过分了?怎么炎炎一动不动了?也没揍我?”
“哎……你……”炎的这声叹息特别冗长,像是积压了千百年似的,不,更像是火山口往外冒的烟气,因为透着灼热。
“嗯?”乌斯曼终于抬头,看到炎的黑眸分外明亮,比他与济纳雅莉比试时更耀眼也更专注,他那双暗茶色的眸子里只映照自己一人。
“你能不这么撩我么?”炎眉心微微拧着,喑哑着声道,“乌斯曼,我和你不同,没那么多经验,可以坐怀不乱。”
“炎炎,和心上人撒娇讨糖吃,是我遇见你之后才学会的必杀技。”乌斯曼额头抵上炎的额头,
迷人地笑着,眼里都是宠溺。
“哼,你还用得着吃糖?就你这张嘴都不知抹了多少蜜……也不怕齁死人。”炎的脸早就红透了,两手揪起乌斯曼的耳朵,迫他退后,“你先让开,我要去洗澡,我身上都臭汗,你闻着不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