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成亲吧(10)
作者:醉轻烟
时间:2018-01-07 20:54:27
标签:欢喜冤家
胖匪首一把推开门。
接着就是一愣。
他那穿着红嫁衣的新娘姿态妖娆的半躺在正门的桌子上,头戴凤冠,手里拿着盖头当手绢,见他进来,正巧扭过头来,语气低沉,又带着几分贱兮兮的妖媚:“你叫我吗~”
胖匪首:“……”
曲烽在身后略略扫了他一眼,见不是柳容,又快速瞥向房内角落,就见床边角落里缩着一个人,看衣角是柳容。
曲烽当机立断,一记手刀狠狠砍在那胖匪首的后颈上,饶是那匪首那么大块头,这记手刀下去,就两眼翻白,直直朝前扑去,‘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周围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弟冲上来,被曲烽两腿就给扫了开,曲烽下手重,被一脚踹到地上的基本就不会动了,剩下的立刻作鸟兽状一哄而散。
床脚的柳容听到动静立刻伸出头来,就见曲烽站在门口,地上躺了一片,身后云觞和齐爽也赶了过来,他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才终于露出了笑颜。
然而三个人的欢喜没有持续太久。
曲烽直直的看着桌子上的新娘。
新娘也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曲烽。
云觞狐疑的上下打量这位一看就是男扮女装的新娘,那短了一截胡乱套上的喜服,开玩笑似得的戴在脑袋上晃悠的凤冠,以及并没有涂脂抹粉,一眼看去就是个成年男人,有些痞相,还有些英俊,此时目瞪口呆的脸。
这位痞新娘不可置信瞪着曲烽,瞪着瞪着,忽然就从桌子上窜下来,身手贼利索,眨眼就翻窗户跑了。
曲烽此刻脑中浪翻潮涌,那一直朦胧模糊的记忆在这张脸的冲击下,一片片破碎却清晰的画面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连不成段,却如黄钟大吕,敲得他震耳欲聋,苏醒以来第一次如此强烈的记忆感应让他措手不及,见那人慌慌张张的翻窗逃走,曲烽下意识就追了出去。
这下云觞蒙了,比起曲烽他更措手不及,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齐爽吼了他一句“快追啊!”,这次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可惜已经迟了。
那痞新娘不知为何特别怕看到曲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跑,曲烽拼尽全力去追,待云觞想起来去追时,再拼命也只能看着曲烽失魂落魄的背影渐行渐远。
痞新娘和曲烽皆是长于耐力,越跑越稳当,曲烽始终和他差了一段距离,眼看前方是林子,曲烽心中急切不已,一个从见面就涌到了嗓子眼呼之欲出的名字被他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厉铭!”
云觞急追的脚步一个趔趄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曲烽的背影。
厉铭被他这么一喊,吓得差点趴下,往前冲几步躲到一棵大树后,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好像这样曲烽就看不到自己一样。
曲烽也停下脚步。
三个人就这样陷入一阵无言的尴尬之中。
曲烽虽然一嗓子喊住厉铭,可是对方站住脚步后,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能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喘气。
那些冷不丁浮现出的画面很清晰,但支离破碎,他串不起之间的关联,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
于是他迈起步子,想靠近那棵树。
听到脚步声,厉铭登时毛骨悚然,一扫方才在土匪新房里那个游刃有余到一副流氓样的从容:“你别过来!”
曲烽重新停下。
云觞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觉得心脏仿佛被谁捏住了,一时连呼吸都是抖的。
他知道美梦早晚会破碎,但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可笑的是他还要上前解释,因为曲烽看起来已经傻了,如果他不说话,搞不好两个人会僵持到第二天早上。
“你……你别紧张……”云觞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的颤:“他,他失忆了,不记得你了……”
“失忆?”厉铭一愣,立刻就从树后伸出脑袋,再看曲烽的表情,瞬间了然:“噢……”
云觞眼看他那双原本有些惊慌还有些他说不清情绪的眼神瞬间从容下来,轻咳一声,伸手把脑袋上的凤冠摘下来扔了,从树后走出来,迈前两步,探身试探性问曲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曲烽被他的动作整的有些无措,反而后退两步。
厉铭眼中仅存的一丝疑惑也消失了。
好可爱!
他么的有生之年能见到曲烽这无措又惊惧的小模样老子这辈子值了!
厉铭心中咆哮,表面上却纹风不动,“他失忆了,怎么会这么准确的喊出我的名字?”
他有些好奇,但还没等云觞回答,自己就先明白过来,点点头:“也是,毕竟你我都共许生死了。”
云觞:“……”
厉铭摸摸下巴,正准备宣扬些什么时,远处一道破风声呼啸而起。
而本该第一时间发现的三人,厉铭在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曲烽在懵,云觞在难受,等他们在下一瞬反应过来时,那道箭风已经夹带无匹之势,狠狠穿透了曲烽的胸膛……
第十七章:雨霖铃
山脚下的客栈里,已过了宵禁时刻,却还是灯火通明。
云觞默默地蹲在客房门口,看柳容、小二和请来的大夫进进出出忙作一团。
箭上有剧毒,曲烽虽然当时懵了,但还是条件反射的在最后时刻歪了下身子,箭头离心脏偏了几分,剧毒蔓延很快,好在厉铭有经验,加上随后赶来的柳容,两人给曲烽做了紧急处理,这才勉强捡回半条命。
现在忙活了半天,伤口已经清理,毒性也暂时抑制住,人还昏迷着,由厉铭守着。
这一天一夜又惊又吓,柳容累得不轻,回到隔壁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同样帮不上忙的齐爽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和云觞一块儿蹲下。
齐爽戳戳他:“你不进去看看?”
云觞低着头不吭声。
齐爽想了想,道:“这时候可不是你使性子的时机。”
云觞闷闷道:“我没使性子。”
他真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可是人被厉铭照顾着,他又不懂医术,也不用他运功逼毒什么的,他真的不知道做什么。
齐爽无奈:“唉,你好歹去替替那个厉铭啊,他一个人把曲烽从山上背到这客栈里,拔箭时曲烽不清醒,光按住他就费了好些力气,刚又替他运功逼毒,现在你还要他守夜啊?”
云觞浑浊了半天的脑子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在齐爽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中,硬着头皮去轻轻推门。
屋里很暗,也很安静,曲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气息弱不可闻,云觞看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再看厉铭靠在床头的椅子上,盯着曲烽苍白的面容,神情很严肃。
云觞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轻声道:“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他。”
厉铭虽然看着曲烽,但有些走神,听见云觞的声音也没回应。
云觞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现在看曲烽这个样子,再尴尬他也不舍得走,于是坐在外屋的椅子上,和厉铭一起沉默着。
时间在寂静的沉默中不知过了多久,云觞以为两个人可以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到早上时,厉铭忽然动了动上身,然后站起来,将曲烽床上的床帐拉下,走到云觞面前,抱着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云觞被这人盯着,隐约有些压迫感,不解:“干嘛?”
厉铭神色平静地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云觞立时有些尴尬,但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报了自己的名字。
厉铭对他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曲烽没和他提过,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和曲烽在一起?”
云觞一时无言。
他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可是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他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数落在厉铭眼中,他忽然俯下身,直直的盯着云觞:“可以把你从遇到他至今的事情,与我详细说一说吗?”
云觞有点紧张,但他心里明白,厉铭应该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和曲烽有段日子没见了。
而曲烽对厉铭的态度,以及厉铭这一天下来的反应,让云觞下意识觉得这个人不管什么身份,至少肯定是站在曲烽这边的,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犯不着扭捏,于是大大方方的将拍卖所拍到曲烽到现在的事情,撇去两人之间逐渐亲密的关系变化,只说自己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并捡重要的说了一遍。
厉铭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一双锐利又好看的眼眸冷了几分,他一边琢磨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一边缓缓地在屋里踱步,最后也不知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只是重新坐回原来的椅子上,静静地出神。
这一晚上,曲烽都没有打扰他们的沉默,只是无声无息的睡着,柳容天不亮就爬起来,和大夫一起研究毒素的由来,最后敲敲门,告诉云觞,曲烽中的毒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四大奇毒‘凶神恶煞’之一,神·雨霖铃。
此毒入体可使人立刻陷入昏迷,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和任何刺激,毒素潜伏在体内,没有任何发作征兆,在无声无息中,患者随时有可能毫无预兆的突然死去。
且目前没有任何解药。
四奇毒在露面江湖后不久,由于其毒皆不留后路,毒性太过凶猛,至今没有人研制出解药,制作四奇毒的几个人很快就被江湖人先后杀掉了,药方被武林盟主当众焚毁,于是这四大奇毒留下的数量稀少,就算有人珍藏,也不舍得轻易使用,更多是震慑而已。
云觞身体一颤,一下子靠在墙上,柳容忙扶住他:“你冷静,事情没那么严重,四奇毒十分珍贵,对方似乎没有拿到足够的雨霖铃,剂量明显不够,所以曲烽的情况没有这么糟糕。”
一旁较为冷静的厉铭问道:“有药可解?”
柳容点头道:“对,号称‘赛神仙’的神医裴老先生曾为一个中了雨霖铃同样是剂量不够的人研制出了延命的药,但此药动用的药材十分稀有,且药方因故遗落多年,现仅存的药丹被明珍楼珍藏。”
云觞紧紧的抓着柳容,揪住他话中的一个词,声音无法抑制的颤抖:“延命?”
柳容无奈的看着他:“是,雨霖铃没有解药,即使剂量不足可保一命,但确实没有解药,裴老先生研究了多年也只是研制出了延命的法子,能延多久不确定,不过被他救的人后来做了他的儿媳,至今已经活了二十年了,我去年见过他一面,人还好好的。”
他顿了顿,道:“可是,此药十分珍贵,而且失了药方,据说仅剩这一粒了,明珍楼未必肯给……”
厉铭‘啧’了一声,摸摸下巴,“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柳容点头。
云觞却咬咬牙,勉强松了口气,好歹是有希望的,“未必肯给,也未必不肯给!”
柳容幽幽地看着他:“可是,你刚得罪了明珍楼,他们不会这么好说话吧?”
云觞摇摇头,转头看了厉铭一眼,对方也看着他。
“总要试一试。”云觞故作轻松的拍拍柳容:“钱我还是有的。”
然而,明珍楼这次不要钱了。
柳容的担忧,和云觞心中做出的预想,都实现了。
明轩淡淡道,我们没有那粒药了,几年前那粒药被宵小偷了去,至今没找回来。
云觞冷冷的盯着明轩,骗鬼呢,明珍楼戒备森严到快赶上皇宫内院了,尤其是孤本绝品,更是单独存放在守备最严的内楼,怎么可能随便被宵小偷了。
明轩复以冷漠的眼神回看云觞,两人前日的客套烟消云散,云觞心里暗暗咬牙,妈的当初若是收下那一千金搞不好今天会好谈一些。
他想把明珍楼拉到一条船上,结果人家现在想先把自己推下去淹死了。
云觞气呼呼的回到客栈,柳容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空手而归了,但他第一时间没有对此表达意见,只是朝曲烽的房间里使了个眼色。
云觞不解,于是朝房门走去,结果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丹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厉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很早就买通了徐鸣的一个手下,这次的事儿他告诉我想从我这人再赚一笔,我只想借机把曲大哥接到家里来,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曲大哥……结果被那个云觞半路截胡。”
厉铭轻轻地嗤笑一声,不予回答。
丹华又道:“我和明轩楼主很熟的!我可以去求他,等我拿回药你就相信了,你等着我!”
他登登登的跑出来,正面撞上云觞,两人阴阳怪气的对视了两眼,丹华趾高气扬的走了。
云觞站在屋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转身来到柳容这一桌。
他想见曲烽,可又怕见了曲烽情绪失控,想想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同桌的齐爽撇撇嘴:“你是不知道,他看见厉铭以后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一口一个厉大哥,说了你好多坏话。”
云觞不以为然的冷笑。
柳容见他空手,问道:“明轩果然不给?”
云觞摇头:“人家不是不给,人家干脆说药丢了。”
柳容蹙眉:“那怎么办?”
云觞咬着拇指:“先看丹华有没有用吧。”
齐爽翻白眼:“他能有什么用?”
云觞错了搓脸,无奈道:“其实……我倒真希望他能有用。”
只要曲烽能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或者干脆就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也行,别的他真的不敢再奢望了。
雨霖铃……
一想到这个名字,以及这名字背后的恐怖传言,他的心都是抖的。
可惜明轩一样没有给丹华面子。
丹华愁眉苦脸的对厉铭道:“他特别诚恳的对我说,真的没有了,药真的丢了……”
说完丹华自己又挠头:“可是……我听大哥说,明珍楼从来没丢过东西啊。”
厉铭坐在桌前,掏出纸笔,磨开墨准备写点什么,道:“有没有丢,亲眼看看才知真假,今晚劳烦你照看一下曲烽。”
丹华瞪大眼睛:“你要去……去偷?”
厉铭瞥了他一眼:“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丹华摇头,“可是……那里面很危险的,如果你贸然潜进去,会被他们杀了的。”
厉铭没有回应,他下笔很快,迅速写完后,将信封好交给丹华:“把这封信按照这个地址寄出去,如果我有不测……”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
云觞在门外看着他,沉声道:“我去吧,我对明珍楼的环境比你了解。”
厉铭看向他,神色一如之前平静,但语气严肃了许多:“如果偷不到,再想拿就几乎不可能了。”
云觞淡淡道:“我知道。”
厉铭微微眯起眼,语气中有些不信任,也有些不解:“会丧命的。”
云觞:“明珍楼不敢动我。”
厉铭眼中浮起一丝玩味,他扭过头看向丹华,认真道:“我能信他吗?”
丹华无措地看看厉铭,又看看少有的如此认真的云觞,有些犹豫。
厉铭冷冷的盯着他:“这也许是你曲大哥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丹华有些怕他,后退了一步,细长的手指紧张的攥在一起,他深深地凝视着云觞,想起这人难得正经时的模样,想起他打听到的,这人这些日子以来对曲烽的态度。
他认识云觞十几年了。
丹华心中万分不甘,最后不得不咬着牙点头道:“能!”
第十八章:窃宝
刚入夜,云觞便穿着夜行衣走了,丹华对明珍楼更了解,于是和齐爽一同跟上去做接应。
柳容是四人中武功最低微的,对他们说明药丸的名字叫莲桑丸,又详细描述了形状大小和味道,就留下来照看曲烽的情况,他中的雨霖铃不深,意识并没有完全与外界隔绝,从呼吸和心跳还是可以看出毒势是否平稳。
厉铭出去寄了两封信,再回来,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柳容心里挂念云觞,看厉铭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奇怪。
厉铭从背曲烽下山到现在,就一直守在曲烽身边,不和任何人轮换,他的担忧不是假的,但神情却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
有点冷静过头了。
柳容心里隐约有种预感,于是轻声问他:“如果……”
厉铭微微睁开眼,直视前方,等他说下去。
柳容:“如果阿觞没有拿回莲桑丸,你该怎么办?”
厉铭回头看了看他,淡淡一笑:“那就让朝廷出兵,逼明珍楼交出莲桑丸。”
柳容心头一跳,果然,这人是有别的办法的,想到云觞竟被这人当做了预备方案,又忍不住有些不服气:“若是明珍楼不肯交出此药呢。”
厉铭云淡风轻的回答道:“你觉得朝廷踏平一个明珍楼,需要多久?”
柳容霍然起身:“那你还让云觞去偷药?明珍楼对朝廷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云觞来说却是危机重重的!你明明有更稳妥的办法,却还要云觞去冒险,你也太卑鄙了!”
厉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蕴含的凌厉和冷漠刺的柳容有些心虚,“他趁曲烽失去记忆强行留在身边试图用感情套牢他就不卑鄙吗?”
柳容一窒,他想起来了,丹华白天添油加醋的和厉铭说了此事。
柳容忍不住为云觞:“但……但若没有阿觞,曲烽此刻恐怕早就落在不知什么人手中,你再也见不到了!再说,他是真的喜欢曲烽!所以他只是留他在身边,从来没有试图对他用强或伤害他!”
厉铭冷笑:“你以为曲烽是三岁孩子?你想硬来就能得手?”
柳容气结,却又感到无力:“你!你……若觉得他卑鄙,干脆带曲烽离开啊,何苦……何苦害云觞涉险,就算他有过那想法,充其量也只是任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