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凶途(32)
连景渊尴尬:“真是不巧,我身份证前段时间丢了,现在正在补办。”他又看一眼在何危怀里乖巧安睡的斯蒂芬,“还带着它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身份证都能丢了?”
连景渊苦笑,何止是身份证,还有几张信用卡一起丢了,一趟趟跑银行,麻烦得要命。
何危挠着斯蒂芬的下巴,心里大致清楚这件事和连景渊无关,他纯粹是无辜受牵,给别人捡了身份证作案去了。
连景渊家住在十七楼,也许是楼层过高的原因,家里异常安静,听不见任何杂音。再加上隔音良好的双层玻璃,更是连一点风声都无法透进来。
斯蒂芬来家里已有半个月,放下来就知道哪里是舒适的睡眠圣地,迈着优雅的猫步跳上飘窗晒太阳。连景渊给何陆泡的是金银花茶,何危接过来:“你真神了,知道我最近因为案子上火呢。”
“看你眼角有点红肿。”连景渊在对面坐下,托着腮,“要问我什么?”
“也没什么,就想找你随便聊聊。小时候你就是天才,小好几岁还跳级跟我们上同一个班,班里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都去问你。”
连景渊让他别取笑了,跳级是他爸妈的主意,和一群大几岁的孩子一起上课,他不仅害怕还有压力。况且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拿那么多奖有什么用,还不是没进中科院,做个平平无奇的老师。
何危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还叫‘平平无奇’?才多大年纪都带研究生了,还要怎么样?”
连景渊笑而不语,何危不浪费时间了,说到正题:“我最近遇到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想问问你。”
“你说。”
何危斟酌着措辞:“我住在新公寓,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居住,但却感受到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提取到和他有关的证据也无法带出公寓。很奇怪吧?忽然响起开门声,浴室的淋浴会自己打开,茶几上莫名其妙多出东西……还有,我那天还听到他的声音了。”
连景渊的视线一直停在何危的脸上,观察他的表情,过了会儿才说:“阿危,我一直做的都是理论研究,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真实现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有可能就是你们相处在两个平行宇宙的结点吧。”
“……结点?”
“平行宇宙分为两种,可能处在同一个空间体系,或可能处在同一个时间体系。你可以和遇到的那个‘室友’,这么说应该对吧?探讨一下你们生活的时间地点,推断是哪一种情况。”
何危晃着手里的金银花茶,说:“他提到的一个地点,是我这里真实存在的,而且在他的世界里,我已经死亡,这科学吗?”
连景渊轻笑着摇头:“你要问我科不科学,我只能告诉你,从理论的角度出发,另一个宇宙的你拥有一段和这个宇宙的你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是肯定存在的。你今天听了我的课吧?那个死掉的并不是你,只是和你有相同基因体的平行个体。”
“我知道那不是我,就是感觉有点好奇。”何危继续问,“那我无法从那个结点带出属于他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相遇只存在于那个结点,除开结点之外,依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连景渊从茶盘里拿起两条绑礼物的彩带,打一个结,“两根绳子只有这一个相交点,两个平行宇宙的原子结构可以在这里稳定,一旦离开,多重因素会导致结构崩溃。除非是有什么外力,可以让两个平行宇宙形成完整循环,这样离开结点也可以保持原子结构的稳定。”
何危听得云里雾里,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超纲严重,换成何陆来或许可以侃侃而谈。那家伙为了连景渊苦心钻研天文地理,啃了多少本科学巨著,就为了能有个共同话题聊上几句,实在用心良苦。
想到弟弟,何危轻咳一声,话题很自然的拐过去:“对了,6月份有个什么星座的火流星,有没有兴趣去山上围观?”
“什么星座火流星啊?是16号的北天琴座流星雨吧?”连景渊哭笑不得,“你怎么想起来叫我去看这个?不用查案子了?”
“哪儿是我,阿陆不好意思约你,就派我来了。”
听见何陆的名字,连景渊点头,笑容也变得浅淡。何危趁热打铁:“我当你答应了啊,到时候让他联系你。”
“……嗯,好,我会去的。”
时间不早,何危不打算继续打扰,准备离开。斯蒂芬从飘窗跳下来,蹭着何危的腿,发出纤细温柔的猫叫声。
“它真的挺喜欢我的。”何危揉揉斯蒂芬的脑袋,“下次再来看你,放心,绝不会空手。”
第24章 蹭吃上瘾了?
“程副队, 这是测试结果,你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都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说明我不会产生精神分裂, 幻想出一个谁和我对话了?”程泽生接过表格折好,反正他看不懂那些图标和曲线, 只知道测试得出的各项分数都在正常值的区间里。
洪顾问点头, 每个人正常精神状态下是不会发生臆想,只有脑部存在器质性或功能性的精神障碍,才会产生幻想和妄想。
程泽生一直认为他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从未把何危的存在当成是他的幻想产物。但是本着办案严谨的精神, 各种可能性都需要排除,因此他才会约心理顾问, 确定精神和心理一切正常,家里发生的灵异现象以及何危的出现都是真实且客观存在的。
“我看程副队最近好像压力有点大,可以口服谷维素、维生素B1、B12进行调整。”洪顾问好心建议道。
“还好, 都习惯了。”程泽生把表格收好, 临走时和洪顾问商量, 别把今天谈话和做测试的详细内容告诉黄局。洪顾问福至心灵, 把访谈记录当着他的面销毁了。
离开咨询室,程泽生去一趟医院,帮母亲开药。丁香不愧是文工团出来的,拥有数十年舞台表演的经验, 做戏就做全套, 心绞痛压根没犯,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写张单子给儿子,让他去开药、买东西, 还要回家吃晚饭。
程泽生能怎么办,程泽生只能照做。以前爹妈那儿什么事都有他哥顶着,自从程圳清为国捐躯之后,照顾老人家的责任就落在他肩头了。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排在第一位,家里不安宁他案子也查得不安心。
何危和连景渊告辞之后,慢慢晃去小区西门,忽然想起什么,方向一拐走向物业大楼。
出示过证件之后,何危要求调取小区四个门14号下午3~4点的录像,可惜并未找到黑衣男人出入的影像。物业处的管理员问:“警官,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
何危沉思片刻,缓缓摇头,道谢之后离开物业楼。他站在小区门口,观察着四岔路口的商铺和人流,昨天这几条街全部排查过,再也没有监控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天色渐晚,对面两栋高楼之间夹着一条小巷,一轮红日斜斜挂在巷头,余晖温暖刺目,将双眼也逐渐染红。
猛然之间,何危感觉这副场景似曾相识,好似某个时刻他也曾站在这个路口,眺望远空的夕阳。这种做某件事“似曾相识”的现象在科学上被称为“即视现象”,大多数解释倾向于大脑的错误记忆或是梦里曾经出现的场景,何危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这次的感受有点特殊。
那一瞬间,仿佛身边还应该存在一个人,陪着他并肩站在这里。
会是谁呢?
———
华灯初上,何危回到未来域404,开门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
家里到处贴满黄纸符,从里到外、从客厅到玄关,起码几十张。头顶也有异样,抬头一看,门梁正中居然用红绳悬着一把巴掌大小的铜钱剑。
“……”何危偏头避开铜钱剑,再低头,地上一堆灰烬,像是符纸和柚子叶燃烧残留的痕迹。
这是捉鬼来了?何危从鞋柜上撕下一张黄纸,上面是用朱砂画的符,还是古早港片里镇压僵尸的那种,下笔苍遒有力,画得还挺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