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凶途(62)
何危电话打得好好的,忽然一只胳膊从沙发后面绕过来,拿起他的手机。何危回头,程泽生看一眼屏幕,哦,何陆,他又把手机还给何危,示意他继续接电话。
“哥,你那儿具体地址是多少?我导航叫个车。”
“……”何危瞄着挂在肩头的那只手,对何陆说,“你还是别来了,有朋友来了。”
何陆感到奇怪:“那也不影响啊,他睡另一个房间,我和你睡一张床。”
程泽生耳尖听见了,表情惊异,下意识捏住何危的肩,头勾下来贴着耳畔说:
不——可——以。
“……”何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他和何陆从小一起长大,大学回家还睡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
“今晚别来了,下次喊你来做客。”
程泽生看着何危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看见他的睫毛很长,又浓又密,还自带卷翘效果。耳垂不大,但耳珠却很圆润饱满,肉粉可爱。
程泽生悄悄伸手去揉了一下,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异开关,何危整个耳朵瞬间充血,那一片红顺着脸颊扩散,白里透粉。
真好看。
第48章 有限接触
何危三十多年的人生, 除了何陆之外,是第一次和别人相处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也是第一次被人发现一个敏感处——耳垂。刚刚程泽生的手只是揉一下, 他便感觉全身像是过了电,从耳垂至整个耳面火辣辣烧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 何危进入攻击状态, 一把捏住程泽生的手腕。程泽生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何危的眼神淡漠悠然,但程泽生却感到丝丝敌意钻入毛孔, 下一秒,手背被翻折, 疼痛从腕骨直直传到指尖。
“……”这是要掰了他的爪子啊。程泽生皱眉,另一只手扣压在何危的手上,拇指顶着手背, 其余四指捏住手掌, 指尖在掌心轻刮几下。趁着何危抬手的瞬间, 又用力一翻把那只手包在掌心里桎梏住。
“生气了?”
何危淡淡一笑, 上天马流星拳了。
这一拳过来可把程泽生吓到,偏头躲开之后立刻退离半米:“来真的啊?”
何危站起来,揉了揉手腕:“不然呢。”
?程泽生还有些闹不明白,捏一下耳朵能气成这样?他单手撑着沙发靠背越过来, 拉住何危的手, 大大方方往自己脸边凑:“来,也给你捏, 有什么好生气的。”
“……”何危眯起眼,毫不客气揪住脆弱的耳软骨, 手上加了劲,疼得程泽生俊脸扭曲:“嘶——你这人!拽掉了你要负责啊!”
“掉了再说。”
程泽生一不做二不休,抱住何危,带着他一起倒在沙发上,压在何危身上。耳朵早已挣脱魔掌,那里充血炙热,肯定给揪红了。程泽生将何危两只手腕一起握住,卡在胸口不给动弹,问:“哎,有没有人说过你脾气不好?”
“没有。”何危胳膊挣扎两下,发现果真无法挣开束缚,程泽生不仅力量足,还用上擒拿术的技巧。他冷冷一笑,膝盖曲起瞄准小腹,程泽生虽然发现对方的意图但为时已晚,硬生生吃下这记膝袭。
“……”程泽生低着头,何危的双手已经滑出来,推着他的肩头把人掀到一边去了。
程泽生跌坐在地上,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何危把压乱的衬衫整理好,就在他以为程泽生是不是被打傻了,终于听他低声开口:“……我要是阳痿的话,你真要负责的。”
“避开要害了。”何危一脸“别想讹我”的表情。
程泽生叹气,揉着受创的腹部,下手真重,就算大家不是朋友也是室友吧?
何危给他这么一闹,讲案子的兴致全无。无意间抬头看时间,猛然惊觉:程泽生今天出现的时间超标太多,已经快有五分钟。
趁着他还在,何危想验证一下脑中许多奇妙的猜想,便站起来,叫程泽生去阳台。
程泽生盘腿坐在地板上:“受伤了没看见?起不来。”
何危翻个白眼,怀疑这个男人不是比他小三岁而是小十岁,淘气还小气。他伸出手,程泽生前一秒还想你若不认错我绝不认输,下一秒已经拉着何危的手站起来,跟没事人似的。
两人一起去阳台,何危胳膊肘搭着栏杆,让程泽生说说能看见什么建筑。
“对面是高盛写字楼,楼下是包子铺、烟酒店、小超市,还有和平公园,怎么了?”
在何危眼中,对面是新城市广场,楼下有干货店、服装店和小卖部,那一片程泽生说是公园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工地,在建新城市广场的二期。
“你过来。”何危又拉着程泽生的胳膊去玄关,“现在我们一起出去。”
“出去不就……”程泽生的话戛然而止,忽然明白何危想做什么。他穿上拖鞋,手握着防盗门的扶手,推开门之后,何危刚走出去,像是跨入一面镜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危回头看着敞开的门,空荡荡的家里没有程泽生的身影。
程泽生也走出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和冰冷的墙壁,有同事回来,看见他站在门口,还挥挥手打招呼。
这里没有何危,也不会有何危。
再回到家里,程泽生一抬头,何危抱着臂站在玄关,依旧是那副淡漠表情,但眉宇间多了一丝惆怅。
“果真如此。”何危说。
“嗯。”程泽生点头。
两人再度沉默不语,气氛渐渐变得凝重、压抑,呼吸也感受到一股窒涩。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接触太过频繁,让他们产生一种对方真实存在在身边的错觉,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的“真实”,只在有限的时间和有限的空间里,被困在一个规划好的尺度中。
尽管可以沟通聊天,甚至触碰到彼此,但两人依旧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只有这个结点,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哪怕走出这道门,对方的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就不该存在的有限接触。
———
邹斌和云晓晓分成两个小队,去排查和荡水村相连的几个村子,结果令人失望,几乎没人见过赵深,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而这几个村子过去就是两省交界的地方,过一条河就是另一个省,邹斌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直接逃去临省了。
不过若是真的想去临省,也不会选择从升州市绕一趟那么麻烦。升州市毕竟是省会城市,地大物博人员复杂,管治也更加严格,万一不小心在这里被逮到,那这个凶手绝对是死于智商缺陷。因此林壑予很笃定,他不会离开升州市,肯定还在境内,并且就在荡水村附近。
杏林园小区目前入住的拆迁户没几家,这个保障房小区是今年年初才交房,大多数住户要么还在装修,要么就是等周围配套设施弄好了再住进来,嫌地方偏僻的直接挂在二手房交易网站了。住进来的几乎都是老人家,一大早没事坐车去城里买菜,然后再晃晃悠悠回来,体力好的还能去爬龙王山,打发时间也是挺不错的。
而这几户老人排查之后,也确定他们没有见过赵深,更没有在杏林园里出现过。林壑予把注意力放在龙王山上,借了两支警犬队,去搜山。
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没有找到赵深,倒是抓到三个潜逃嫌犯,也算是意外收获。一个衣衫褴褛,在山洞里住了几个月,一直不敢下山,靠野菜和山上的野鸡、兔子充饥;一个刚逃进山里,打算避几天风头,就逃去临省;最惨的是那个昨晚刚上山,今天警方就来逮人了,还以为出警是来抓他的,惊慌失措之下从坡子上滚下来,摔断了腿。
龙王山并不大,有路的没路的都搜过了,还是没有找到赵深的身影。他来荡水村之后,就像是原地蒸发,彻底消失不见。
林壑予抱着臂,盯着桌上摊开的侦查卷,何危让云晓晓泡杯茶来,从他的柜子里拿,去火的那种。
邹斌和文桦北轻声嘀咕,拿定主意之后站起来,和林壑予申请:“林队,咱们再去排查市内,万一他又坐车回市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