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号杂货铺(174)

　　黄爱民双拳不自觉的紧握，眼神微垂，很明显是在挣扎当中。
　　“好，既然你不想把握机会，那我也没必要浪费口舌。”江承彦从笔记本中掏出一打照片，说：“这些照片是在你家拍的，从你家拆除的兔子窝的围墙里，我们找到了属于人类的牙齿和骨骼，以及掺进泥土的血肉，经DNA鉴定，是属于你的妻子张翠莲的。我们还在你家客厅地板砖的缝隙里，找到了属于张翠莲的血迹，以及你的电器维修店里，那台用来粉碎她尸体的大中型绞肉机。可谓是证据确凿，即便你不开口，我们照样能定你的罪。”
　　看着被扔在桌板上的照片，黄爱民陷入可怕的回忆当中，他拿着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砍在张翠莲身上，血肉横飞，溅到他衣服上、脸上、甚至是嘴里，那奇怪的味道，让他不禁一阵干呕。那一张张照片就像是一个个恐怖的魔鬼，张牙舞爪的向他扑来，他想逃却怎么也无法挣开束缚。
　　看着黄爱民反常的举动，江承彦微微皱眉，重重的拍了他几下，叫道：“黄爱民，黄爱民……”
　　眼前的幻想消失，黄爱民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向江承彦的眼底满是恐惧。
　　江承彦见他恢复正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黄爱民看着江承彦，眼底的恐惧慢慢消失，半晌后恢复平静，说：“张翠莲是我杀的。其实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几乎每天都有把她掐死的冲动，只是我被她控制怕了，没有那个勇气。”
　　黄爱民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那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我彻底沦为笑柄，无论到哪儿，只要有人看我，我都会觉得他们在嘲笑我，我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我应该早就疯了。”
　　“你是怎么杀的她，又是什么彻底激怒了你？”
　　“那天傍晚我刚回到家，就被她指着鼻子骂……”
　　3021年4月14日，黄爱民刚回到家，就被张翠莲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门口。
　　张翠莲指着黄爱民，大声质问：“黄爱民，你老实说，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和毛玲那个婊/子有联系？”
　　这种事情经常上演，黄爱民已经麻木，他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黄爱民推开张翠莲进了屋，张翠莲不依不饶地说：“好啊，黄爱民，你居然敢推我！你现在是和那个婊/子旧情复燃，想要甩了我是不是？”
　　“我和她已经二十多年没联系，怎么旧情复燃？再说人家已经结婚了，你能不能消停点，别再找事了。”黄爱民开始不耐烦。
　　“结婚？结个屁！就她那样的破烂货，谁敢要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地里偷人。呸，不要脸的烂货，提她都觉得脏了嘴。”张翠莲骂骂咧咧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张翠莲，当年是我们做了错事，但我们都已经被你闹得抬不起头来，我甚至连个孩子都要不了，你还想怎么样？”黄爱民只觉得压抑在心里怒气在蹭蹭的涨。
　　“我想怎么样？我还要问你们想怎么样！偷偷的生了孩子，偷偷养，一瞒就瞒了我二十几年，你们完全把我当傻子。”张翠莲的脸也被气的涨红。
　　黄爱民的眉头皱的死紧，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装，你接着装！黄爱民，我今天在商场撞上毛玲那个婊/子了，还有那个贱种，跟你年轻的时候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还想怎么赖？”张翠莲越说声音越大，简直气急败坏。
　　“我的儿子？”黄爱民有些茫然，他对这件事完全不知道情。
　　“不知情？”张翠莲看黄爱民的表情不似作假，已经达到顶点的怒气一缓，说：“这些年你真的没和毛玲联系？”
　　“你说的那个男人多大年龄？”现在换黄爱民追问。
　　张翠莲刚刚缓下去的怒气瞬间回升，说：“黄爱民，你想干嘛？你是不是想着认回儿子，和那个婊/子一家团圆，我告诉你黄爱民，门也没有！你这辈子都甭想离开我，都甭想和那俩贱货见面！”
　　黄爱民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怒气压了回去，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不要再吵了，我饿了。”
　　张翠莲显然不相信黄爱民的话，她歇斯底里地说：“黄爱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敢去找他们娘俩，我就去你儿子上班的地方闹，让人家都知道知道他妈是什么德行，他又是个什么货色！”
　　“张翠莲！”黄爱民只觉得怒火高涨，脸色也被气的涨红。
　　“怎么着？被我说中心事了，恼羞成怒了？你还想打我吗？”张翠莲弯下腰，将头凑了过去，说：“来，打，我给你打，打啊！”
　　黄爱民一巴掌扇在张翠莲脸上，直接把她打的原地转了一圈，紧接着便坐在了地上。黄爱民似乎找到了发泄怒火的出口，走上前薅着她的衣领，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了过去，直接把张翠莲打蒙了。一通发泄后，黄爱民恢复了理智，看着张翠莲红肿的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他连忙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张翠莲终于回过神来，摸了摸嘴角，看着手指上的血迹，不敢置信的看向黄爱民，说：“你敢打我？你敢打我！黄爱民，你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打我！”
　　张翠莲爬起身，朝着黄爱民就冲了过去，又掐又挠，理亏的黄爱民只能招架，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血印子。黄爱民被打疼，随手一推，张翠莲一个没站稳，身子往后倒，一下子磕在了茶几上，紧接着躺到在地，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张翠莲，黄爱民慌了，他连忙走上去查看，可他刚靠近，张翠莲就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虚弱地说：“黄爱民，你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不，下辈子也必须和我在一起。”
　　张翠莲的话刺激了黄爱民，他看着向来强势的女人虚弱的躺在地上，想着如果她好了，自己又要和以前一样过着煎熬的日子，想着毛玲的温柔，想着自己居然还有个儿子。他想的越多，看张翠莲的眼神越阴沉，越觉得她是他的阻碍。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伸手掐住了张翠莲的脖子，看着她痛苦的挣扎，直到她停下。
　　黄爱民平静地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张翠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拿起了斧头，没有犹豫的狠狠的朝着尸体砍了下去……
　　见黄爱民停了下来，江承彦适时地问：“之后呢，你怎么处理的尸体？”
　　黄爱民没有回答，看神色似乎还陷在回忆里，江承彦也不催促，安静的等在一边。
　　半晌后，黄爱民接着说：“我把她的尸体砍成了几大块，然后依次放进绞肉机搅成了肉泥，最后将这些肉泥和沙土掺在一起，砌了那个兔子窝。”
　　“所以那个早上骑车去上班的是你，对吗？”
　　“是。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心里很慌，她已经害了我大半辈子，我不想再因为她送了命，就想到了那个计划，假装她去上班，伪造她失踪的假象，为自己脱身。”
　　“为了脱身，你巧妙的利用了马红梅和张翠莲之间的矛盾，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马红梅身上，对吗？”
　　“是。我听说警察在调查商场丢孩子的事，并且牵扯到了马红梅，再加上她也失踪了，所以就想把这事栽到她头上。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你杀了张翠莲以后，有没有跟毛玲母子联系过？”
　　“没有。不过我偷偷去过她家，我想确认那个男人是不是我儿子。”
　　“那你见到了吗？”
　　“见到了，确实跟我很像，年龄也是二十多岁，我觉得那就是我儿子。”黄爱民的嘴角勾起笑意。
　　江承彦看着黄爱民微微皱眉，说：“黄爱民，张翠莲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吗？二十几年相依相伴，如果她对你没有半点好，你又怎么可能一忍就是二十年？你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杀了她，不就是因为你觉得有了替代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