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号杂货铺(239)

　　“杨晓澜，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杨晓澜一把推开江承彦，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是一伙的，你想包庇他。”
　　“杨晓澜，你女儿惨死，伤心难过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为想要推卸责任，随意的去污蔑别人，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打麻将……”
　　凌华安打断江承彦的话，说：“江队，够了。”
　　杨晓澜闻言身子一个踉跄，靠在了一旁的墙上，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呜呜的哭了起来。
　　凌华安叹息一声，说：“杨晓澜，我能让你见到你女儿的鬼魂，你想见吗？”
　　杨晓澜茫然的看向凌华安，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华安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将牛眼泪递给杨晓澜，说：“你只要滴上一滴抹在眼皮上，就能看到你女儿的鬼魂。”
　　杨晓澜怔怔的看着凌华安手里的东西，随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滴了一滴抹在眼皮上，只要能见到她女儿，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脚丫，脚腕上有一圈青紫的痕迹，然后是一身黄色的衣服，再往上就是她日思夜想的脸。
　　“涵涵！”杨晓澜冲了过去，想要抱住刘筱涵，却直直的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凌华安解释道：“她现在是鬼魂的状态，所以你们不能碰触。”
　　“妈妈……”刘筱涵小声的叫着，虽然记忆模糊，但发自内心的亲切感还是让她认定，杨晓澜就是她的妈妈。
　　“涵涵……”一声‘妈妈’，让杨晓澜再次痛哭出声。
　　“妈妈不哭……”看着杨晓澜难过，刘筱涵也想哭，却哭不出来。
　　“涵涵，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杨晓澜跪坐在刘筱涵面前，哭的不能自己。
　　刘筱涵伸出手指，想给杨晓澜擦擦眼泪，却根本无法碰到她，她连忙背过手，安慰地说：“妈妈不哭，叔叔说只要涵涵乖乖的，就能帮涵涵转世投胎，我可以有新的人生，所以妈妈别难过。”
　　“叔叔？”杨晓澜看向凌华安，茫然地问：“是真的吗？涵涵真的能转世投胎吗？”
　　凌华安点点头，说：“只要净化她身上的怨气，她就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所以涵涵在转世投胎之前，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对吗？”
　　“是。”凌华安明白杨晓澜想说什么，阻止道：“人鬼殊途，她身上的怨气和阴气对凡人有害，我会将她收进法器里，所以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杨晓澜的眼底闪过失望，随即恳求地说：“没关系，凌先生，我能工作，我可以在杂货铺上班，不要工资，我只想离她近一点，行吗？”
　　凌华安语重心长地说：“杨晓澜，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刘筱涵已经死了，代表这一世她与你们的缘分已尽，她会有全新的人生，你也该放下，拥有自己的人生。”
　　“凌先生，涵涵是我的命啊，他爸爸常年在外出差，她是我一个人带大的，我跟她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凌先生，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在她身边呆着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叔叔，我想妈妈……”刘筱涵也眼巴巴的看着凌华安。
　　江承彦见状心里不是滋味，说：“华安，你就让她在杂货铺呆着吧。”
　　凌华安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会把铃铛挂在门口，你想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吧。”
　　“谢谢凌先生，谢谢！”
　　“我暂时遮蔽了她身上的怨气，你们母女俩好好聊聊吧。”
　　凌华安拉着江承彦进了客房，留两母女在客厅说话。
　　凌华安走向妞妞，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妞妞大大的眼睛里涌起不安，她双手紧紧的揪着凌华安的衣服，眼泪汪汪地说：“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华安抽出纸巾给妞妞擦了擦，说：“只要你跟叔叔说实话，就还是好孩子。”
　　妞妞挣扎了一会儿，垂下头说：“叔叔，我认识涵涵。”
　　“昨天你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是她了，对吗？”
　　妞妞点点头，说：“嗯，我能看到她。”
　　凌华安一怔，随即问：“你能看到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一直都能看到，村子里，树林里，到处都是。”妞妞说起这个，眼底没有丝毫恐惧，说明她已经习惯了。
　　凌华安明白妞妞的眼睛是罕见的阴阳眼，天生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说你认识她，怎么认识的？”
　　妞妞的眼里浮现恐惧，死死的揪着凌华安的衣服，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变的苍白。凌华安安抚握住她的手，说：“别怕，已经过去了，叔叔会保护你们的。”
　　妞妞的眼眶通红，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愧疚地说：“叔叔，对不起，是我骗了她，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她。”
　　凌华安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既然知道犯了错，就该及时弥补，现在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就是在弥补错误，这样你的心也能得到平静，懂吗？”
　　妞妞抬头看向凌华安，说：“叔叔，我能吃一颗巧克力吗？”
　　凌华安一怔，随即从桌上的玻璃瓶里拿出巧克力，递给妞妞一颗，又拿出两颗分别递给小虎和小狼，说：“吃吧。”
　　妞妞接过巧克力，剥开锡纸放进了嘴里，可能是巧克力的甜味安抚了她紧张的情绪，让她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那天大伯去找奶奶，奶奶让我们在院子里呆着，不许靠近屋子，我们不敢靠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奶奶出来，让我过去，我虽然害怕，却不敢反抗，就进了屋。大伯朝我招手，我很害怕，我知道大伯又要打我，还……还……做一些很可怕的事。”妞妞脸上再次浮现恐惧的神色，显然陷入可怕的回忆里。
　　凌华安伸手揽住妞妞，却被她下意识的推开，“不要碰我！”
　　她明亮的眼睛里除了恐惧，就是憎恨和厌恶，看的凌华安一阵心惊肉跳。当她回过神来时，看着凌华安，慌忙说：“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没关系。妞妞，没事了，叔叔会保护你，那些坏人都不会再伤害你。”
　　妞妞死死的抓着凌华安的衣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哽咽地问：“叔叔，为什么大伯要那样对我们？我每次都好疼好疼，呜呜……”
　　一旁的小虎和小狼也跟着红了眼眶，想起以往的经历，他们的身子甚至开始颤抖。
　　虽然妞妞说不明白，但看他们的表情，凌华安就全明白了，这三个孩子同样遭到那个畜生的毒手，而刘筱涵只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他轻轻揽住他们，小心翼翼的安抚着，这三个孩子的心理创伤远远超过他的预估，恐怕一个弄不好，将会是一辈子的阴影。
　　江承彦坐在一旁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做刑侦这么多年，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多丑恶的人存在？他们无恶不作，心理病态，不把人当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的事有多么丧心病狂。许久以后，妞妞渐渐恢复平静，凌华安适时的问：“那个大伯住在那儿？长什么样子，怎么才能找到他？”
　　“他就住在我们那个村子里，有一次我偷偷的跟着他去过，在村西头最后一个胡同的最后一家，是西面那个院子。”
　　“那他的样子有什么特征，能一眼就认出的？”
　　“他的鼻子下面有道疤，还有他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凌华安和江承彦对视一眼，接着问：“那刘筱涵为什么会乖乖跟着大伯走？”
　　“是因为我。”妞妞愧疚的垂下头，说：“大伯那么对我，我太害怕了，就求他不要再打我。大伯说，如果我能再骗一个小孩回来，他就不打我。涵涵那天和她妈妈来小胡庄走亲戚，正巧被大伯碰到。那天大伯叫我过去，就是想让我骗涵涵，他带我去了涵涵亲戚家的院子外玩，涵涵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和我玩的很开心，她叫我姐姐，还给我糖吃。可是就在大伯要动手的时候，她妈妈突然出现，把涵涵带回了家。大伯不死心，就打听了涵涵的住址，带着我去市里找她，可涵涵白天要上幼儿园，放学又被她妈妈接走，我们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那天，大伯看涵涵没人来接，就让我叫她，把她骗过来。我叫她的名字，涵涵一看是我就跑过来了，大伯就骗涵涵说，如果待会儿老师问他是谁，涵涵如果回答是爸爸，就给她买汉堡包。涵涵上当了，她老师追过来，问她大伯是谁，她说是她爸爸，然后涵涵就跟着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