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恶神后,我有了老攻(72)
山埋“嗯?”了一声。看向齐学备。
齐学备伸出的双手,手指勾动。阮落不由迈出脚步,一步、两步,快靠近时,手中衣袖忽然挥出一道白光。齐学备正在勾着线绳,就见那些线绳忽然就眼睁睁地飘飞了出去。
明明自己的手指还挂在上面,却怎么不听使唤。他不由再去勾动手指,但下一刻,太子妃已尖叫一声。齐学备这才发现自己伸出的双手已只剩下两截手腕,汩汩地冒着鲜血,而他的手齐齐地断掉了下去。
“阿月,我是太子。”齐学备又惊又急道,“是你的主人,你怎么......”
他接下来的话语被惨叫声所代替。下一道白光飞出,齐学备矮了下去,他的双腿已被截断。同时,一道符飞向太子妃,锁住了她的八卦镜。
阮落拢着袖子对着山埋。明明山埋从他至少高于两倍,但他态度漠然悠闲,毫无惧色。
“裴不度?”山埋惊道。
阮落那双原本如活水般的眼睛,无情无绪,正是裴不度的眼睛。
十分钟前......
在阮落就迈步上土冢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落落。
阮落晕沉的意识裂开了一道缝隙。这是他哥的声音。
现在,我的元神在你的脑海里。你放松些,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我。脑海中裴不度的声音在说。
阮落下意识地去看那个还在挥动鞭子的裴不度。
那是我用傀儡符控制着的身体。裴不度说。
嗯。阮落应声的同时,身体一阵轻松。他再也不用和脑海中那个声音来斗争,他只要把自己交给他哥就行了。
现在,裴不度的身体也登上土冢,裴不度的元神离开阮落,回到自己的身体,同时一托阮落的腰,“没事吧。”
阮落摇头。除了有些头晕,身体倒是轻松了很多。
“裴不度,这是我的境,你出不去的。除非你能灭了这里的所有怨魂恶鬼。”山埋怨恨道,“他们都是像我一样心有甘心的土里人。”
山埋的境里,充满了死尸与血腥。土冢里,源源不断地伸出手脚裴不度。裴不度皱着眉头,有些恶心,还有嫌弃。他不由去挪动步子,只是那些手脚不停从土里冒了出来。
“山埋,你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裴不度淡淡地说,同时护在阮落身边。“落落,保持心思澄明。如果做不到,就抱住我。”
“嗯。”阮落应道,同时向裴不度靠近。
梦浮生幽幽从阮落身体里浮了出来,在这血腥中绽开。
裴不度曲起食指,扯下梦浮生的一枚蓝色的花瓣,向空中一抛,一时间无数枚蓝色花瓣从天而降,在这末世般的血色中,添上一笔诡异的美好梦幻。
阮落看呆了。连下面逃跑的侍卫也不由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美景。
只是这枚花瓣带给这里的并不是美好,这枚主要吸食众生之“怨”的花瓣,一时间,向整个异世界被怨恨的情绪主宰。
土里人这一刻都被怨气所主宰。他们胸中涌出如巨浪般的不甘心与愤恨。
山埋像是看到自己的父亲。那个抛妻弃子的正道中人,对自己的母亲始乱终弃,把不满一个月的自己活埋在山里。即便自己成立地成魔,从山里逃了出来,他父亲也因为他是魔道,而没有停止对他的诛杀。山埋抱住了自己的头一拳击向土冢。
土冢里的人头与肢体也在相互嘶咬与残杀。他们之中,有的因为几钱银子,被朋友杀害,埋于路边,有的因为枕边人另有心欢,起了争执,便被碎成几块,丢弃于山间,有的因为家财被子女合谋杀死。死前那股滔天的恨意,让他们永生都无法超生。
血河里,土里的尸体同样尖叫着,狂躁着,相互嘶咬啃噬。地上的乔学备无力动弹,已被土里人开始啃吃。他不停地哀嚎,但没人回应。
乔晋这辈子虽然只有让别人恨他,但有些恨被无穷无尽地放大,他也不停的挥着剑去劈砍这些生物。
阮落只是怔怔的,他平生生活得平和,罕有怨恨,但这一刻,他有种破坏与毁灭的冲动。
裴不度扯下第二枚代表“悔”的花瓣。
没有任何情绪比悔更让人不甘心。山埋抓着土,只想把自己埋在土里。他后悔为什么会跟着他爸,后悔没有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他成魔时还年幼,他母亲为了护他,替他挡下来正修道者的当头一击。他为什么不能更加强大一些,否则他母亲不会千年修为尽失,成了溪边一株兰草。
如果再有一次,他一定不是先对那些正道人士报仇,而是先去找母亲。
山埋抱着头,嘶心裂肺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传出来。回应他的是整个“镜”里,所有土里人的后悔与痛苦。
第三枚“绝望”。山埋拖长了调子哭了起来。抱着头蹲在地上,像是才出生不到一个月,被他亲生父亲埋在土里,山泥与沙土从头上落了下来,让他脚不能动,不能呼吸。“妈妈”他哭喊着,但只能让他更加绝望与无助。
山埋那个硕大的脑袋开始往土里钻,想要再次把自己埋起来。异世界的尸体残肢,人头也跟着回到血河土冢。
裴不度手中的十几道符,同时飞了出去,封在土埋身上。
就在此时,血河的黑灰的上空,一道虚白门显了出来。
“落落,生门出现了。”裴不度一拉阮落,纵然从土冢上空跃了下来,就向生门方向跑去。
“阿月,你要到哪里去!”
乔晋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他冷心冷肺,感情冷淡,梦浮生带来的负面情绪相对要弱很多,他见裴不度拉着阿月的手,“阿月,你敢走,看我不杀了你。”
话音刚落,胸前一个剑头穿胸而过,乔晋眼睛圆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扭头,见姜观海手持着剑枘,表情木然。乔晋轰然倒在地上。至死那一刻,他都不相信姜观海会背判自己。
“我会记住你的名字。”阮落冲着这个觉醒的NPC说了句,就在裴不度的拉扯下,飞身而去。
眼见那道门已在眼前,此时一道红色的影子飞了过去,先一步跃入生门。裴不度急忙飞出一道符向那道红影掷去。红影忙一闪,撞向生门。生门开始流动。
红影落地,是那只狐狸。
裴不度的绳符再次抛了出去,这次牢牢地套住那只红色的狐狸的脚。狐狸腿被裴不度抓住,一边挣扎脱摆裴不度,一边驱动生门向死门转变,想把裴不度抛向死门。
只是他的腿被那道绳符死死钳住,而死门就要转过那一刻,他忙又去改动。就在生死门交替之时,两人一狐狸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四下白茫茫一片,积雪没膝,天下依然如席的雪花落了下来。那只红狐似乎也没想到发现这种情况,立即逃窜了出去。
“哥。”阮落看见那只狐狸逃了出去。
“他就是法器的持有者。别管他。”裴不度说,“即便是他,到了这里,也没办法出去。”
“这是什么地方?”
四下风雪交加,极目之处,除了雪,没有其他任何景色。
“无色门。”裴不度脱下自己的外衣,给阮落披在身上,“六世书共有八门。生、死、囚、困、伤、残、病、坠。无色门是八门之外的另一道门。这道门一直游走在八门之外。因为施术人强行改动生门,带来了反噬,现在我们落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我们怎么出去。”阮落虽然披着裴不度的衣服,但冷得已瑟瑟发抖。
裴不度看着阮落,千年前,他也曾遭遇过同样的情景,落进了无色门。
就是在这里,他的至爱第一次显身。
他当时才十二岁。唤出那个才指甲大小的梦浮生,想着怎么才能用这个法器从这里逃生。只是,他又饿又渴,也没有血来浇灌他。
这里甚至连火都没有。他只有缩成一团,就这样过了几天,他只能每天吃雪来充饥。
第五天的时候,一个全身雪白,如粉团做成的一个小人从梦浮生里滚了出来,乌黑的头发,活水般的眼睛,瞪着裴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