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雪正自窘迫,房间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一声声暧昧的调笑声响起。
“这位仙君好生俊俏,什么?找你的道侣?到我们仙月楼还找什么道侣呀,快跟我们来玩呀!”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哎呀别跑嘛,仙君,我不收你仙石,陪我过一晚吧!”
“捂着脸做什么,呀!那厢房有人呢,别打扰人家亲热呀!”
“哐当”一声门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咒骂声,打斗声,追赶声,门外简直乱成了一团。
托这阵动静的福,温初雪总算回过了神,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他看了眼面前显然正准备做什么事情的人,心道人家你情我愿的,明显是他破坏气氛了,便深吸口气,道了声“打扰了”,转身便走。
接着黑影一闪,黑衣魔修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阴祸上下打量他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贪欲之色,不怀好意地问道:“是来找爷的?仙月楼何时竟出了这等绝色?”
温初雪一怔,正要说话,阴祸已经等不及了,一伸手就朝他脸上摸了过去。
温初雪眼神一冷,手中青光闪过,青鸾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锵!”
青鸾剑与一柄魔刀相击,迸溅出一丛激烈的火花,两人随即各退一段距离。
阴祸退了两步,温初雪退了足足十来步,已经退到了床前,身后就是那衣衫不整的男子。
温初雪脸色一凛。
阴祸却是猖狂大笑,“看你这仙贵打扮还以为是修为有多高,结果是用仙器隐藏了修为,呵!不过区区一个地仙也敢在我面前亮剑,谁给你的胆子!”
温初雪不自觉握紧了剑,嘴唇微微抿了抿。
地仙啊,倒是好久没听人这么说过他了。
仙人生的孩子出生即仙人境,地仙是所有因为各种原因没到仙人境,而身在仙界之人的统称。
地仙在仙界基数庞大,但地位低下,为奴为婢供仙人驱使是他们的常态。
而温初雪帝宫少尊,身份尊贵,受万仙敬仰,却被人叫破不到仙人境。
温初雪目光淡淡,并没反驳,只道:“我不是仙月楼的人,你误会了。”
阴祸桀桀一笑,“没关系,一个卑贱地仙而已,想来睡了你也不会有什么人理会。”
他挂着一脸贪欲的笑容朝床边走来,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紧紧盯在温初雪脸上,已经把床上那人给忽略了。
温初雪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收紧,眸光里的温度慢慢冷了下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逼迫过了。
除了少年时期那次意外,这些年有帝父母君护着,青鸾护着,舅舅护着,帝宫上下的仙仆护着,把他周身护得滴水不漏,没人可以越过这些防线伤到他。
现在帝父母君舅舅都不在,青鸾还没苏醒,身边也没仙仆护着,还得面临一个天仙层次的大魔威逼,情况看似已陷入绝境。
大概亮出身份他也是不会信的,毕竟堂堂帝宫少尊,没人相信他连仙人都不是。
温初雪轻吸口气,心道:难道真要解印不成?
这样频繁解印,封印会压不住的。
外面的动乱还在继续,某个声音在大喊大叫,隐约有几分熟悉。
温初雪怔了怔,听清那声音是谁时,眼里微微有了丝亮光。
就在他分神的功夫,阴祸已经来到了面前,他一脸猥琐的看着他,好像已经把温初雪视作了掌中之物。
温初雪不言不动,眉目淡淡,只是眉心有一点青芒开始亮起。
就在阴祸即将把手放到温初雪身上时,变故突生!
身后床上始终沉寂的人突然一跃而起,以迅雷之势抢过温初雪手里的剑,剑身青光大涨,如青莲绽放,带着逼人剑意袭向阴祸。
那剑法委实很高明,即使在仙界也算得上是上等剑法,能练成的人并不多,足以见此人天赋悟性有多高。
然而他的修为实在太差了,地仙和天仙,中间还夹着玄仙一个大境界,即使是猝不及防的突袭,又倾尽所有修为,剑气化青莲全部落到了阴祸身上,造成的伤害也有限。
阴祸“啊”一声惨叫,“噔噔”退后好几步,护体魔气被剑光击碎,身上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剑痕。
这般狼狈的疼痛显然激发了他的凶性,他一双眼瞬间红了,恶狠狠看向罪魁祸首。
温初雪也在打量着他。
那人一身凌乱的白衣,眉眼秾丽明艳,气质却如一柄出鞘的剑,正气凛然,凌冽清傲,颇有一种大门派里养出的天之骄子的气度。
他一抖手腕,甩去剑尖上的血,嘴角嫌弃的一掀,吐出两个字:“杂碎!”
阴祸气极反笑,他脸上有一道横贯鼻梁的伤疤,这一笑,那伤疤就宛如一条肉虫在蠕动似的,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他低低地,一字一顿地喃喃:“好!很好!你彻底激怒我了,我要把你,和他,把你们,吸成一条人干!”
他身上魔息涌动,那些剑伤竟慢慢愈合了,手里提着一把魔刀,迈步朝两人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气就更可怖一分,及至走到床边时,他身上已经完全被奔涌的黑色魔息给挡住了。
温初雪淡淡看着,语气却是平静如初,“不太好办了。”
那男子冷笑一声,“我楼渐越,宁死不辱,多谢你的剑。”
他手一抛,把青鸾剑扔给温初雪,正要上前准备自爆和阴祸同归于尽,肩上却突然被一只手扣住了。
温初雪将披风解下披在楼渐越身上,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道:“好好的命,非要寻死觅活做什么,我来吧。”
厢房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人似乎正在一间厢房一间厢房的找人,熟悉的声音在整座楼里大吼大叫,温初雪听着,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
他想,你还是太慢了,离这里还有好几间房间,等找过来可就来不及了。
需要闹出一些动静才行。
他一手持剑,唇角含笑,就这么从容不迫的走到了那奔涌的魔息之中。
那姿态不像是决斗赴死,倒像是去赏花游景的。
楼渐越一时被他这姿态给迷惑了,愣愣的抓着温初雪给他披上的披风,直至那黑色魔息完全吞没他的身影,他才倏然回过神来——这人和他一样一个地仙,怎么可能是这个魔修的对手!
这是去送死!
难道这人是用自己的命在救他?
可他们萍水相逢,有什么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大代价救他的?
他脑海里思绪一团乱,但这不妨碍他走向那团魔息。
他素来矜傲,断没有让别人舍命救他,而他独自逃离的道理。
却就在他准备迈步之时,那团魔息蓦地爆开,一股浓郁的仙气从其中窜出,与魔气相交后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轰隆——!”
整个房间都跟着一颤。
房间外面不断传来的吵闹声倏然一静。
下一刻,“哐当”一声,门被一脚狠狠踹开,一个包了块薄纱捂住头脸,活像是小偷似的红衣男子闯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大堆长相漂亮的男男女女。
正是晏凌妄。
他视线惊疑不定的在周围搜寻一圈,很快就看清了房中的情况。
一个白衣男子衣衫不整的摔在地上,身上披着一件很眼熟的披风。
厢房墙边,温初雪被一个魔修死死抵在墙上,那魔修一手握着他的肩,一手越过他耳边撑在墙上,居高临下望着被他困在身前的人,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温初雪脸色微白,眼睫微微垂着看不清表情,露出的一截脖颈弧度修长优美,透露着一股倔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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