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缓缓停下脚步,瞥了一眼墙上的白鸽,佯做无意:“赵先生曾经是那位委员长的机要秘书,委员长对赵先生有半个师生之情,如果赵先生上位非但不会将那位委员长送上法庭,而且还得要以礼相待,一点都不能怠慢。——非但如此,爱丽丝你的C-932号星球,你亲爱的故乡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联盟的疆域图上,现在,以后和档案记载里的以前,都不会了。”
“为什么?”
“政客的名声啊,”常先生摸了摸爱丽丝柔顺的头发,怜惜道,“赵先生现在把这位委员长当草芥,以后就能奉为贵客,为的不过就是政客的名声,自己的前途罢了。”
常先生仿佛并没有把这事当做什么大事,说笑似的说过了就算了,信步走在最前头出了巷子口上了公共交通。
爱丽丝顿下脚步,听在原处久久没有动作,等凯伦赶上来才转了转身:“常先生说得是真的吗?”
凯伦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不忍把话说出口。爱丽丝没什么政治嗅觉,凯伦却不同,她是联盟知名的谈判专家又经常受邀出席各种谈判活动,其中不乏重要的政治场合。她对政客的理解比平常人要深得多,但她也不想亲手打破爱丽丝的希望。
从她的沉默里爱丽丝已经知道了,但她还是不死心:“凯伦,你真的不告诉我吗?”
凯伦看了她一眼,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比常先生的手还要温柔还要怜惜:“爱丽丝……常先生说得对。”
赵先生就算上位成为委员长,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他也许可以实现当初许下的诺言,想办法让前任委员长悄无声息地死掉,却绝对不可能亲手把自己的恩师送上法庭。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等待他就不止是其他政客对于他的攻讦,还有民众对于这些事的猜测和谴责。就算出卖国家领土这种事会让民众同仇敌忾,那么赵先生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也会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
政客都是狡猾的,他们宁可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也会避免这件事带来的不利影响。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委员长才不怕赵燕川这个前任机要秘书把他的事情都说出去,因为他们是一体的,是利益共同体。
“我知道了。”
爱丽丝比凯伦想象地要坚强许多,听她说完之后也并没有崩溃,只是抬了抬手,把小蛇叫了回来。美杜莎嗖嗖地爬过灰白色的墙壁,碧绿的身子顺着她的长裙爬到手腕上,失去了伙伴的小羽也扑棱棱一声落下来,两只脚抓住凯伦的肩膀。
爱丽丝的眼中平静地像一片海,但在凯伦看来却异常心惊,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流汹涌,爱丽丝的精神海早已经泛起滔天巨浪了。
“爱丽丝……”凯伦试探地叫了一声,白鸽带着柔和的精神触角,挥动羽毛轻轻地碰了一下美杜莎冰凉的身体。
“别碰。”爱丽丝的声音就像带着冰碴似的,又冷又扎,冰得凯伦精神力量猛地一缩。
“爱丽丝,你听我说,”凯伦追上先一步走开的爱丽丝,“这件事还有回转的地步,说不定我们能跟赵先生达成协议。”
爱丽丝的精神状态让她担忧,她现在正在精神暴走的边缘。凯伦可以理解,在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之后,好不容易可以报仇,但却不能光明正大,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连走在阳光下都不被允许。
但凯伦现在不能介入爱丽丝的精神世界,虽然他们两人关系亲密,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爱丽丝从来就没有接受过她。她们的精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联系在一起,从头到尾她们只是两个关系亲密的陌生人罢了。
爱丽丝快步走着,终于迈出这个小巷,回过头来隔着面纱对她说:“你还不明白吗?赵先生永远不可能帮我们平反。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赵先生的承诺里没有关于委员长的内容,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他只能推翻旧政府,却不能推翻旧的制度。他只是,他只是代替别人坐上那个位置而已!”
“都是一样的。都是……”爱丽丝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一样的……”
“那你又能做什么呢?别忘了,你我还有常先生的命都掌握在实验室手里。”
爱丽丝笑了笑,笑容中有些绝望,但又有些希望。这希望像开在绝望里的花儿一样绽放在她的嘴角:“我的命不重要。”
她不曾明说,但凯伦已经明白了一切,快走两步追上她跟着她一起上了公共交通:“你不能这么做!”
“事到如今,我什么都能做!”
为了报仇,她把自己都卖给组织,相信组织的话,相信换一个政府就能换来光明。但是她只是一把刀而已,一把握在赵先生手里的刀,还有组织的其他人,他们都只是一个工具。当她发现其实自己并不能实现自己的要求的时候,组织做出的承诺就已经变成了废纸,她还能自己去实现目标。
而实现的方式就是……
“我不能让赵先生赢得选举。”爱丽丝孤注一掷,紧握着拳头。
“赵先生赢得选举已经是定局了。”凯伦握着爱丽丝瘦弱的肩膀,这样说道,“工党在委员会组成中一直占有重要部分,人民选票中工党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而且赵燕川又有首都星赵家的支持,他赢得选举理所应当。就连他的对手……”
凯伦看了一眼公共交通上的屏幕,上面正反复播放着首次选举拉票的视频,意气风发的赵燕川和毫无斗志的其他选举人站在一起,对比是如此鲜明,让凯伦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的对手也放弃了?”爱丽丝也看见了那段视频,这对比让她也无法说服自己,“难道我就这么放弃吗?”
难道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爱丽丝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实就是如此。
凯伦对自己的谈判水平很有信心,安慰她说:“我们可以跟赵先生协商……”
爱丽丝不置可否,愣愣地看着外面,公共交通上的报站系统中温柔的女声传来:“您的目的地已经到达……”
窗外严远洲牵着季西风的手,海葵和大翅倚在酒吧门口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张木头牌子,常先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没有人开门。
“季少校?”凯伦不禁疑惑出声。
突然,爱丽丝站了起来,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抓住了凯伦的胳膊:“他行不行?”
第81章 chapter 81
海葵敲了敲门板,用了点力气按了按,心说我不如直接一脚踹开算了。她刚起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大翅一把打下去:“这又不是在咱们军区,你收敛一点啊。”
季西风看了一眼挂在那儿的锁,又看了一眼晃悠悠走远的酒客,跟严远洲对视一眼:“来得不巧。”
“是不太巧。”严远洲想起自己跟“鲸落”的几个人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只停了一下就离开了,现在再看这里才发现这地方还真是简陋得可以,“不如我们先离开,找人调查一下这家店主去哪儿了。”
海葵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但又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一步一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头:“那天我是真的听到了那首歌……”
“好了好了,知道你听过。”大翅推着海葵走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海葵疯了似的挣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刚刚停下的车门前。
“开门!”她咣咣敲了两下车门,也不知道是被她给砸开了还是车门本来就该开了。玻璃门往两边退去,门后面站着一个黑衣黑裙的年轻姑娘。
海葵也不怕得罪人,指着站着车上的小姑娘就对身后的人说:“就是这个人。”
这姑娘也奇怪,被人用手指着就像是平常事一样,若无其事地下了车,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海葵:“请问您是哪位?”
“海葵。”季西风略有点护短,看着对面的人面色不虞,生怕海葵被人责怪,于是站了出来把海葵拉回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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