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上放着几个绫罗绸缎制作的葫芦、粽子、樱桃,用彩绳穿在一起,绑在一根铜簪子上制作成发簪。
这簪头也是端午厌胜物,是戴在姑娘头上的,也有系在孩子的身上,或者和香包之类的挂在一起。
簪子边上还摆着一个小钵,钵里有磨了一半的玫瑰花瓣,或许是在自制妆粉。
他将首饰盒一层层打开,第一层是化妆用的东西,胭脂水粉之类的,没有奇怪的。第二层则是些珠宝首饰,他甚至看到了一对玻璃的耳坠子。
不过考虑到清朝已经有玻璃首饰,所以他没有妄下结论,而是继续看第三层。
第三层放着两个碧玉镯子,圆条,油性还成,就是颜色有点儿闷,是和田玉,不是最好的那种。
“似乎没什么不对。”他一个个将抽屉退回去,再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只剩下二十分钟。”任逸飞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错漏是某些演技上的东西,或者是和人的形象有关,他稍微还有点把握,可是环境的错漏……
只怕得找那些剧组的顾问来,才能胜任这项工作。
他已经有些紧张起来,但脸上不显。
外面也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看来他们也开始寻找错漏,只是不知道这些新人的进度如何。
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转移阵地,忽然镜子里一道黑影窜过来。任逸飞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红灯笼甩过去。
“啪嗒。”红灯笼打到了白瓷钵,里面红色的花汁流出来。
然而那个黑影却不见了,镜子里只有模糊扭曲的他的脸。
“蛇?”
“啊!蝎子!毒蝎子!”屋外传来痛苦的惊叫声,听着像是那个中年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任逸飞正欲离开去看,忽然他的视线在白瓷钵上定住不动了。
“端午节很多地方流行染指甲,他们用凤仙花捣出汁,然后将指甲染成红色,以辟邪。没听说过用玫瑰花染指甲的。”
他刚说完,那一片片的玫瑰花花瓣就变成了凤仙花的花瓣,他又找到了一个错漏处,这就两个了,压力稍减。
“还剩下一个。”他想,并且最后看了一眼室内。或许这里还有很多不符合事实的地方,但是他是看不出来了,只能去别处碰碰运气。
或许正房里东西多,线索也多。
他从厢房出来,发现其他屋子全都有人了,院子里也有一个,正是那个中年上班族,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红灯笼就在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任逸飞从他身边走过去,发现这个男人的脚踝已经肿起来,并且发紫。他哀嚎着,痛苦地流着眼泪。
在这个中男人旁边就是一口水井,井边放着一个木桶,桶里有一半地水,似乎谁汲水汲到一半。
看到水,任逸飞倒是想起了端午的又一个小习俗,和水井有关。
端午作为一年之中的‘毒月’,存在很多忌讳。
但是那个习俗是地方性的而非全国性,他不确定这里有没有那种说法,也不知道指认错误的惩罚,干脆先压在心里做个备用选项。脚步则一刻不停歇地朝着正房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游戏之——清代习俗知多少?
阿飞:……
第172章 小游戏(3)
正房太太居住的地方果然比妾室的屋子大了很多,也豪华很多,炕床上甚至看到了一块玻璃炕屏。
他走进去时房里早有人了,就是那两个老玩家。他们一个在卧房,一个在会客厅,都神情严肃在翻找东西,谁也没搭理新进来的任逸飞。
房间里的灯全点亮了,十几个蜡烛和油灯,照得和白天一样,就是光源黄了一些。
两个老玩家翻找东西很快,从他们利索的动作中任逸飞都能品出争分夺秒这四个字。
“染色翡翠,不是。”刀疤女人拿着一个绿色的镯子,双眼像夜间的狼。只是下一秒这双眼就暗淡下来,她恨恨地将镯子摔在桌子上,嘴里低咒了一声,继续翻找。
看来一次说错不会死,但确实也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任逸飞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拿起被摔成三瓣的镯子。
绿色圆条镯,正如刀疤女人所说,染色镯子,种水也不好,里面是豆青的底子,外面一层染色翠绿皮。
且不是现代的浸酸注胶工艺,而是以前的染色技术。
染色翡翠……
他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想起来了。
清末慈禧最爱绿色翡翠,那段时间缅甸那边就进贡了很多绿色翡翠镯子和摆件之类的。
这时候的翡翠还不算特别珍贵的玉石,也没有后世的种水、色之类的讲究,慈禧喜欢绿的,那就推崇绿的。
于是当时就有了不少染色的绿镯子绿首饰。
这一下就把时期搞明白了,这是清末的时候。
刀疤女人奇怪地瞥了一眼任逸飞,复低头寻找错漏。
她之前已经找过衣柜和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些箱子都开着,衣服首饰凌乱地堆在地上。
任逸飞一眼掠过去,就看到了某个箱子里的官员礼服和诰命服。
官员礼服在一边,上面是犀牛补子(清朝官员身上的图徽),还放着顶戴花翎。顶戴是阳文镂花金,花翎是五眼花翎(孔雀尾巴毛)。
很典型的八品武官礼服。
官员礼服边上就是诰命礼服。看它们摆在一起,应该是一对夫妻,丈夫给妻子请的诰命。
清朝命妇的礼服仍旧以汉族传统的袄裙、凤冠霞帔为主,只是身后有一块补子。
一般来说,妻子的补子是随丈夫或者儿子的,但清朝命妇的补子,不论文武,全部都要用禽纹。然而这块补子上却是一只犀牛。
清官服上的犀牛补子,是七八品武官,对应文官的补子是鹭鸶或者鹌鹑。
任逸飞走过去,拿起那件命妇礼服。
“清代命妇的礼服补子应该是禽纹。”他这一说完,犀牛补子立马变成了鹭鸶补子。
“嗯?”怎么是鹭鸶,鹭鸶可是七品。
命妇的诰命随丈夫,很少会超过丈夫,任逸飞再看顶戴花翎就觉得不对劲了。
“应该是素金顶戴?”
果然,阳文镂花金的顶戴就变成了素金顶戴,又一个错漏找到了。
刀疤女人注意到了,遗憾从眼里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这点情绪。
每个小游戏的侧重点都不一样,这个找茬游戏就是考验一个人的知识量,考验一个人的眼力。
谁行谁上。
成了,三个错误都找到了,还多出一个,生命无忧。
任逸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过了十五分钟了,还有十五分钟。
如今得到的信息是:清末,慈禧当政时期或者之后,七品武官的宅邸,端午节期间。现在就差一个准确地点,这个坐标轴就出来了。
坐标轴一出来,找错漏就很快。
这都是他以前在片场偷学的经验。其实很多剧组都会请历史顾问,来检查错漏,可是偶尔应市场需求,只能对一些明显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到这个时候,作为顾问被请来的教授们就要气地晕过去。任逸飞因为足够安静,偶尔也会成为倾诉对象,这些经验就这么学到了。
余下的时间他依旧在正屋寻觅,但他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多数来源于片场,没有系统学习过,因此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更多。
倒是同屋的两个老玩家,就这几分钟的功夫又找出了一二个不妥当的地方。
当然,也各失败过一次。
眼看着时间已经走到最后,只剩下三分钟,任逸飞决定走到院子里,把之前存疑的一个点指出来。
既然错了不会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对了很好,若是错误,至少也得了经验。
他走过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和文房用具,忽然,他看到了地上一个笔筒。
那是一个白瓷笔筒,雪白温润的胚体,上面画着粉色的桃花枝,那桃花色泽柔嫩雅致,在几片绿色树叶的衬托下越发娇艳。
他弯下腰拿起了那个笔筒:“这个年代没有毛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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