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谈墨心想,等回来了他要把常恒的骨头都拆掉。
他回头看了洛轻云一眼,回答道:“我专不专注,洛队难道不知道?”
洛轻云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唇上弯起很浅的弧度。
他身为融合者,第一个进入了隔离区。
脚踩在药剂凝固后的碎粒上,发出喳喳的声响。地铁站里的电路已经中断了,洛轻云凭借夜视的能力,将里面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无人机在他的前面飞行,扫描地铁站里的情况,形成3D图像回传。
洛轻云感觉不到任何高级开普勒生物的存在,就连之前融合入墙体的开普勒生命体正在衰亡。
它们失去了姜怀洋这个种子,如同失去了大脑,没有大脑的调度又被封闭在这里,无法获取营养,它们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
洛轻云压低了声音说:“目前安全,下来吧。”
何映之回了句“收到”,就带着自己的警卫员贺泷来到了入口。
常恒、安孝和走在前面,楚妤端着枪走在后面,她的身旁跟着庄敬。
何映之和贺泷一起下去,谈墨和吴雨声垫后。
“那个,你不是监察员吗?是不是应该留在外面戒备以防万一?”何映之回头问。
谈墨抬了抬下巴:“我要监察的对象已经下去了。我在外面待着是没办法以防万一的。”
“哦。我很少见到监察员会下到真正的一线。距离监察目标太近的话,也很容易第一个就被干掉。”
何映之的话里在暗示谈墨不该距离洛轻云太近。
“被监察目标干掉,是我们监察员逃脱不了的宿命。不是这一个,就是下一个。”
谈墨抬了抬下巴,示意何映之小心脚下。
走在地铁站的楼梯上,旁边的墙上还留有被吞噬的乘客呼救时候挥舞的双臂,只是它们已经呈现完全脱水的状态。脚步的震动,让它们化作齑粉散落下来。
何映之属于全副武装的状态,他的头上戴着特质的面罩,呼吸的也是防护衣自带的氧气。谈墨只能从他的眼部镜片看到他部分的表情。
“谈副队,你在一线多久了?”何映之一边分析着扫描数据一边问。
“五年。”谈墨虽然在回答何映之的问题,但却很认真地观察着四周。
“那并不算很久,但是能成为洛轻云的监察员,必定万里挑一。”何映之回答。
“何教授,五年已经很久了。我很多同期的队友,都不在了。成为洛轻云的监察员需不需要万里挑一我不知道,毕竟他曾经的监察员也没有一万个。但能活下来的,可不止万里挑一。”谈墨说。
何映之沉默了。
他们继续向前,来到了那个站台。
崩毁的天花板里还能看到开普勒生物的痕迹,之前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了,已经完全成为生态区的食物。
因为洛轻云这个高阶的融合者,整个生态区就算饿到疯狂也只能保持沉默。
谈墨握着枪,肩背始终绷着,他的枪口顺着墙体移动着,总感觉会有开普勒生物破墙而出。
“谈副队,你看起来很紧张。”何映之的声音忽然在谈墨的耳边响起。
谈墨肩头微颤,何映之的手扣住了谈墨的枪口,将它压下来。
“这里如果有危险,洛轻云一定能感觉到。”何映之说。
“我知道。”谈墨并没有放松下来。
何映之又问:“能告诉我,你这么紧张的原因吗?”
“这整个地铁站都是某个开普勒生态的腹地,墙体里的生物是它的肌肉血脉,只要仔细去听,我能听到血液在流动,心脏在缓慢地跳动。”谈墨知道自己说的话更像是ptsd,何映之估计会让他去看心理医生。
“谈副队,你知道高级的开普勒生物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叫做‘白驹停隙’吗?”何映之问。
谈墨猛地想起了李哲枫对他的警告——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他曾经感应到姜怀洋的“白驹停隙”。
“之前在灰塔的时候也学到过,但当时老师说只有开普勒生物或者融合者才能感受到。而且能使用‘白驹停隙’的开普勒生物也很少,所以对种能力……我并没有真的理解。”谈墨回答。
何映之回答说:“灰塔教你了一部分,但并没有教你全部。”
“什么意思?”
何映之没有回答他,而是蹲下来收集地面上黑色的灰烬。
那是镜像桥的残余。
何映之对这里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甚至将手伸进墙体的开普勒生命体里,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它生命的流逝。
谈墨见过许多研究员,他们本能地对开普勒生物心存畏惧,像个旁观者自愿待在名为“安全”的笼子里,永远只能看到这种异星生物的外在,而何映之身为人类,却像是个对话者,在与开普勒生物交流一般。
“何教授。”何映之的警卫员贺泷走了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带离了墙体。
“很可惜,镜像桥被毁灭的很彻底。这些灰烬估计无法重现镜像桥的生物结构。”何映之叹了一口气。
站在不远处的洛轻云却忽然开口了:“何教授,你刚才说关于镜像桥,灰塔只教了我们一部分,另一部分呢?”
何映之还是没有回答洛轻云,反过来问他:“那么洛队,你到底在镜像桥里看到了什么呢?”
“开普勒的世界许给我一个愿望。”洛轻云说。
“哦?什么愿望呢?”何映之又问。
“永生。”洛轻云回答。
听到这里,谈墨嗤之以鼻。就算不越界,洛轻云体内的开普勒能量也能让他比平常人类长命,足够活到腻味了。
何映之微微一笑:“洛队,永生只是你在镜像桥里看到的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更重要的答案你不愿意说。所以,公平起见关于‘白驹停隙’,灰塔没有教你的另一部分,我也不会告诉你。”
谈墨眨了眨眼睛,这算是洛轻云第一次吃瘪了吧?真想给何教授鼓掌啊。
“那么如果我告诉您完整的答案,您也会告诉我们灰塔没有教我们的那部分吗?”洛轻云走向何映之,目光却看着谈墨。
谈墨有种预感,洛轻云的答案恐怕不是自己喜闻乐见的,而且洛轻云对待他态度的那种直白,就是从他脱离了镜像桥之后开始的。
“这个问题我们……还是离开这里之后再探讨吧。”谈墨很认真地说。
“灰塔有灰塔的守则。在调查镜像桥的形成时,我说出一些相关的知识,是为了研究。离开这里之后,我就没有正当理由违反守则了。”何映之说。
谈墨愣住了,这样的话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这不就是暗示在这个地方,何映之愿意和洛轻云交换机密信息?
就算一队的队员们都保持沉默,不代表何映之的警卫员不会向中心城汇报啊。
谁知道何映之的警卫员贺泷一句话都没有,反而接过了何映之手中的采样器,去采集墙体里的生物样本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你们聊,我什么都不管”的态度吗?
“我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俗欲——独占、掌控、拥有甚至不惜越界也想挽回和保护的偏执。”
洛轻云的声音很低。
喜欢听墙角的安孝和他们这一次竟然很有默契地离得远远的,他们既是出于对洛轻云的尊重,又是对那道界限的敬畏。
“我想把他藏起来,藏进最隐蔽的缝隙里。我每天听着关于他的声音入眠,因为他的声音醒来。但是当我走向镜像桥的另一头,看到的是我和他在人类世界里的结局。开普勒世界许给我的永生,是关于他的。”洛轻云说。
何映之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绝对的占有,不会因为人类的脆弱而被摧毁的渴望。”
“嗯。”洛轻云垂下了眼。
谈墨忽然明白了洛轻云从昨天开始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在镜像桥里,他死在了洛轻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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