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瞧着还挺熟练。
风涅朝即墨尘露出一抹冷淡的浅笑。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顿了片刻,他又接道,“我说了,你打不过我。”
俩人果然不是第一次交手了。
路明遥忽然有些感慨。
仔细想想,这仙宫上下,风涅似乎除了他之外谁都打得过。
如果没有仙宫与天契的限制,他还能轻易制服他吗?
更没想到头来,仙宫里唯一认出风涅身份的,竟是这位常年在外游走的小长老。
“是我允许的。”路明遥赶在即墨尘二次出手前回答了他的疑问,“他现在是我的近身护法。”
即墨尘听说过此事,只是没想到那人会是风涅,沉默片刻后又问:“白长老知道吗?”
路明遥知道他指的什么:“知道。”
即墨尘不发一语地收起了剑。
哪怕再介意风涅的身份,对路明遥仍是百分百的服从,也不会过问他的决策。
探望那位被救回来的仙士时,风涅被留在了外面。
即墨尘说他遭遇了如此糟糕之事,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希望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能少则少,省得影响他的情绪。
“正好我也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风涅对仙宫里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态度,但对即墨尘尤其疏冷,“既然有人陪着你,那我先离开了。”
说完,还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人。
路明遥与即墨尘走进了安置那位仙士的小院之后,好奇地问:“你与风涅之前结过仇?”
岂知即墨尘比他还要茫然,回话的语气冷淡中带着恭敬:“我与他初次相见是因为前宫主下的通缉令,此前与他不曾有过任何纠葛与交集。”
“反倒是他,自见到我之后就总是冷嘲热讽。”
“或许,这便是天生八字不合的样子。”
路明遥却不认为如此。
以风涅的性子,他不会没来由的针对某个人。
他还在思考此事,即墨尘突然提醒道:“宫主若要用人,我不敢有异议。”
“只是风涅此人,宫主还是多留心为好。”
路明遥这些天已经听过好多控诉风涅这个人非常危险的话语,其中说得最多的便是白松鹤。
但提醒他之后,又能向他透露更多关于风涅过往的,即墨尘还是第一个。
即墨尘问他:“宫主可知他因何事成了仙宫特例的重犯?”
“听白长老说,是因为在外闹事,还有企图闯入仙宫谋害前任宫主?”
“这只是部分原因。”即墨尘情绪沉重时,双眸的颜色似乎会变得更深一些,“这些事只要稍注意一下,总不会轻易让他得逞。”
“之所以发下通缉令,是因为他当年将名声彻响下仙界的大宗之一观海宗,屠了满门。”
下仙界的大宗不少,但最为重要的属坐镇四方的四海仙宗。其中包括已遭遇灭门的观海宗,目前正走下坡路的听海宗,中规中矩却又摇摇欲坠的洛海宗以及唯一威望尚在的箴海宗。
之所以说它们重要,是因为它们的存在等同于仙宫在下界的支柱。
传闻,只要有人能破了这四个宗门的秘阵,便能限制住仙宫,同时还能打开一条直通上界的路道。
“凤族自上界剔除了他们仙籍,招来祸乱之后,就一直对上界颇有怨恨。前宫主担心风涅是为了破四海仙宗的阵门才对观海宗下手,为防他再继续伤害另外三个宗门,别无他法下才选择将他封印到仙宫后山之中。”即墨尘说道。
路明遥沉吟片刻,道:“你是担心他有预谋性接近我,想利用我继续他未完成的计划?”
即墨尘回得很直接:“不无可能,所以我希望宫主能多留心。”
即墨尘似乎是个直言直语的性子,哪怕明知风涅如今是他眼前‘红人’,哪怕他很可能因此将他发配边境或降职,他也选择道出自己想说的话。
路明遥听完后没有觉得生气,反而笑道:“好,我知道了。”
他选择收下即墨尘的好意,但也理智地知道很多事不能仅听一方之言。
谈话间,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东西被摔在地上的碎裂声。
房内,床上骨瘦嶙峋的年轻男子双手抱头护着自己躲到了床角,满脸惊惧:“别过来,不要靠近我,别碰我!”
而斜对角处在他床边站着的,是仙宫里派来照看他的一位小仙子。方才被摔碎的正是她手里捧着的碗,里面的药汤洒了一地。
小仙子一见到路明遥,害怕地跪了下来:“宫主大人,我是奉命来给他喝药的。药长老说他现在的身体受不住整颗药丹的药效,才会拆次弄成药汤给他送来。”
像担心解释得晚了,就会被误会成想谋害这重要的关键人物。
“没事,你先下去。”
路明遥站在房门口,仿佛透过床角的人回忆起什么。他下意识停留在原地没有靠近,因为很清楚这么做指不定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刺激。
对方似乎认得即墨尘是曾经救过他的人,虽然还是很害怕他人的接触,至少在即墨尘不靠近的情况下,能安静地听他说话。
救回来的这位仙士,名叫陆明义。
以他精神状态,不出意外今日应该是无法从他口中问出有效的信息。
陆明义在即墨尘的安抚下又昏睡了过去,只有睡着的时候他才能保持冷静。
“像他这样的受害者,外面是不是还有很多?”路明遥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不能再只待在仙宫里了。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不走出去的话,永远无法真正看见这个世界的崩坏。
即墨尘在短暂的沉默后,认真回道:“只要人心尚存,这些事就无有杜绝之日。”
确实如此。
路明遥与即墨尘结伴走出小院时,意外发现说好离开的风涅竟还在原处等他。
眉宇间明明带着一丝不耐,却还是留了下来。
即墨尘似乎也对他还在这里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防备。不过当着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与路明遥请辞后就独自离开了。
风涅眼神晦暗地目送即墨尘的背影远去,一回头就见到路明遥那双微微含笑的眼睛。
他心里很清楚眸中的调笑因何而起,应该说早在他没下决心离开时,就做好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
然身临其境时,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憋屈的怒火。
怒于自己选择了服从。
路明遥最后没有借题发挥嘲笑他,而是问:“你方才捻叶子,用的是哪只手?”
虽然是个疑问句,可不等他回答,路明遥已先一步抓起他的右手。
他知道路明遥不喜欢与别人有太多的接触。
主动的靠近于他而言,似乎是一种难得的纡尊降贵。
出神间,体温相较之下更凉些许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抚过,他才注意到被抚过的地方有一处擦伤。
应该说,已经成了不严重,甚至不怎么疼的伤口。
手背上的微凉还没沾上他的温度就离开了。
他听见手指的主人问:“风涅,你最近为何一直在受伤?”
第二十二章 想抱我吗?
路明遥在风涅与即墨尘动手那会儿,就注意到了。
主要是风涅身上的伤痕最近出现得有些频繁,叫他不得不起疑。毕竟以风涅的能力,如果连获得白松鹤认可的即墨尘都不能轻易伤害他,其他人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所以能伤着风涅的,只有他自己。
思索间,回过神的风涅开口说道:“幕天席地,在外有些小擦伤难免之事,不用你担心。”
路明遥笑了笑:“也没有,只不过怕你背着我又悄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涅:“……我没有那么卑劣。”
路明遥:“是是,你如果想干坏事,做之前还会特意通知我,我知道。”
风涅:“……”他就不该留下来,找气儿受。
路明遥在风涅被他气走前问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即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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