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那边亦是一派喜气洋洋致敬,他有意无意地往宁时亭这边望了一眼,其他人默不作声,也不动声色地往宁时亭这边看。
仙长府上来就亮了底牌,这位晴王府的新主人要怎么办?
顾听霜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
然而让他在意的是,黑面罗刹也将视线递了过来。
这罗刹以黑玉面具遮面,看不清神情面目,但是那眼神中……却仿佛还有一丝失望与不满。
黑衣青年翘首以盼,问黑面罗刹道:“请问罗刹王怎么说?我已配出了返魂香,这剩下的三盒,是不是也该……”
罗刹王却不为所动,他转向黑衣青年,答非所问:“既然仙长府掌握了返魂香的制法,也不至于这般心急地就找我要这三小盒香罢?我虽不谙香道,但是在座的不乏能人。”
顾听霜的灵识笼罩了整间屋子,此时此刻清楚地感知到了,罗刹王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这个方向。
他在看宁时亭。
果不其然,下一刻,罗刹王眼睛紧紧看过来,发问了:“晴王府,宁时亭宁公子,可有高见?”
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宁时亭身上,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单纯好奇的。
宁时亭放下手里的茶盏,不置可否。
顾听霜感到他抱着他站起了身,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走到香台正中。
鲛人脊背笔挺,隐约能透过精致的衣着窥见清瘦的躯体。手腕皓白,发端银白泛蓝,整个人仙气飘飘。
他举止恬雅端方,好像人往那里一站,不用看见脸,就比所有的极品香更让人耳目清明、赏心悦目一样。
有人出声了:“既然都到这个时候了,何必再遮掩面容,让大家觉得晴王府心不诚呢?在座诸位,除了罗刹王香主不愿面世外,连隐居多年的长老们都愿意抛头露面,于情于理,也劳烦公子取下遮面的纱罩。”
也有人低笑着说:“怕是面容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听说此人攀龙附凤的手段了得,十七岁哄得晴王让他入府,莫不是修炼那见不得光的合欢宗,眉间有了挡不掉的合欢印,才要遮住眉眼罢?”
宁时亭没有动作,静了一会儿后,伸手抚上额前的纱罩。
来了!
苏越不由自主地往前倾身了一些,恨不得眼神能凝成实质,把宁时亭整个人扒个干净一样。
纱罩轻轻取下,顺手就丢给了小狼。
顾听霜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等到想起来小狼最喜欢玩宁时亭的纱罩的时候,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叼住了这个东西。
遮挡之下,容颜绝色。
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好像风声掠过。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印记,清清白白的一张脸。
眼珠暗沉发青,带着鲛人混了凤凰一族产生的,近似于魔性与令人窒息的一种美。清透至极,反而透出一种摄人心魂的妖冶。
宁时亭说:“亭不曾筑基,不修仙法,肉眼凡胎……见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狼:当狼好好玩,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接住纱罩了
小狼:?老大你在干嘛
第22章
顾听霜百无聊赖地叼着宁时亭的纱罩,看见满座皆惊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快。
这鲛人用纱罩遮住面容是对的,单是露个面,就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端来。
祸水就是祸水,就应该把他关在府上不准出来见人,或者把看到他这张脸的人眼睛剜掉,不然后患无穷。
黑面罗刹依然紧紧地盯着宁时亭,眼神中有点复杂,却并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惊讶于他的容颜。
那更像是应验了顾听霜在窗下听来的某个说法——这位黑面罗刹认识以前的宁时亭,这次甚至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沉声再请了一遍:“请……宁公子赐教,宁公子对此香可否有什么高见?”
宁时亭看了看那黑衣青年手边的香,询问之后,拿起来凑近闻了闻。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所有人都禁不住跟着屏住了呼吸,好像发出半点动静,都会打扰了他一样。
宁时亭看罢、闻罢,黑面罗刹再问道:“公子以为如何?”
苏越也在旁边笑着打趣:“早知道宁公子在香上的造诣不浅,这时候也不必卖关子了吧。”
仙长府的人都门儿清。
宁时亭这回出门,明显连病都还没好。
他还是凡人根骨,虽然是神族,但是如果不修炼,也跟废人差不了多少。肉体凡胎的一病,五感六识会跟着一起变得迟钝起来。
透过灵识,顾听霜也能看见宁时亭身上的病气,在消耗着他的精气与活力。
这个状态别说制香识香了,他想起刚过来时宁时亭与听书的打趣,说是今早上的饺子是什么味儿的都没吃出来。
顾听霜心想,这鲛人也是可怜。
十七岁嫁进来,成婚当夜新郎没来,连名分都没有,对外说的都是“恩人”。宁时亭拖着病躯,还要为他父亲的一道命令奔走。
成功了,是完成任务,失败了,丢了就是晴王府的面子,日后免不了还要被问责。
宁时亭因为俯身闻香的缘故,一只手松开了,顾听霜从他怀里跳出来。
黑衣青年自觉地往后退了三尺远,神情紧绷。
而顾听霜只是凑近了在返魂香的盒子附近转了几圈,想着这种香对自己的灵识功法有大用,或许自己用小狼灵敏的鼻子嗅一嗅,回头还能交给群狼,让它们帮忙配出返魂香。
然而那一刹,他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他所见,还停留在房中的那枚“复活”的蝉,并没有像返魂香的效果那样,将灭的灵火重新复燃,而是另一片完全不一样的灵火,取代、压制了蝉身本身的灵火。
这种情况,只有夺舍、附身、傀儡术才能够做到,然而桌边的引灵灯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是说,并没有发现仙法使用的痕迹。
更何况,夺舍之类的行径,也只会发生在人身上,蝉之躯体过小过简,无法容纳仙者的三魂七魄。
他心下生疑,借用上古白狼之躯腾跃而起,直接飞上了房梁顶上,一爪子就把那只蝉拍了下来!
众人都惊到了,一看这小银狼居然玩心起来,把刚复活的蝉又拍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唏嘘了几声。
黑衣青年急了:“公子,你这养的小狼也太刁蛮了些,怎么能把它给拍碎呢!”
宁时亭也没想到,这只小狼乖了一上午,这时候突然起了玩心闯了祸。
他轻声说:“小狼来。”
但是顾听霜没有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被他拍碎的这个蝉壳中,刚刚燃起的灵火突然像一大群密集的飞虫一样散开了,现在剩下的,仍然是原来接近衰亡的生气与灵息。
这个香根本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效用,反而是像是用某种秘术,操控了不知名的东西挤占了蝉壳。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顾听霜在这边毁了蝉壳,宁时亭却还一动不动,凝神嗅闻着。
慢慢地,别人看他的眼神也从期待变成了有一点怀疑——这半点仙法都没有的鲛人,真的让他说这里头的门道,到底能说出几分来呢?
顾听霜没有理会旁人的视线。
他现在灵识占据小狼的躯体,也无法开口说话,瞥过去看见那鲛人还在苦苦思索的样子,直接跳了过去。
让他生了病,算在他头上。他给他找来了《九重灵绝》,这个人情他收下了,之后也会还给他。
顾听霜跳回桌边,宁时亭身边,向他摊开爪子。
“小狼?”
宁时亭起初眼神有些疑惑,但是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隔着手套接过小狼毛茸茸的爪子,看见粉色肉垫上沾着一点暗红的、非常细小的碎末。
此香燃烧过后没有化水,这一点也和返魂香不一样,甚至没有化成油脂这一点,和普通的香也不一样。
罗刹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凑过来细看,问道:“这是什么?”
那黑衣青年面色有些不自然:“调香时加入的一味罗敷红,大约是没烧干净,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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