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泽无语了一阵,示意他们可以上网去搜。
“当时那件事闹得很大,我们家都差点被牵连到,正好……”顾修泽看了余淼一眼,含糊了一下,“我那时比较关心家里的产业,恰好记住了。”
祝有为和常举纲拿出手机正在搜索,闻言不由得有些感慨。
“顾先生那时才六七岁吧?竟然就已经开始关心家里的事业了,果然是年少有为,心怀大志!”
余淼:“……”
某人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因为经常害怕被丢掉,天天缠着哥哥问家里还有没有钱养活自己,以至于年仅六岁的顾修泽心事重重,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操心起家里的营收,害怕自己家哪天就破产养不起弟弟了。
当初完全是童言无忌,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可正是因为这样,长大了想起来的时候,就格外的羞耻。
面对顾修泽揶揄的眼神,余淼僵硬的别开视线,转移话题:“所以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竞争榜单失败啦,有点茫然,三更要晚一点
第96章 三更【12000收藏加更】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过去二十年里,因为各种理由带着孩子寻死的母亲有这么多。
祝有为和常举纲两个查得心惊肉跳,脸色越来越难看,翻了好久,终于查到二十年前那起轰动京城的事件。
带着孩子上吊的女人叫秋嫂,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因为秋嫂是公公婆婆花了几千块钱,从外地买了带回来,嫁给他们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冲喜用的女人。
公婆从来不叫她原本的名字,向别人介绍的时候,也只让他们喊她秋嫂,于是从始至终,所有人都不知道当初那个女人的真名叫什么。
那时候的新闻记者还不是很会搞事,就是单纯的采访街坊邻居对事件的看法,很多邻居听说秋嫂吊死在老房子那边,都显得很惋惜。
“秋嫂长得漂亮得很,可惜不会说话,每天不但要伺候她那肺痨鬼老公,还得天不亮就起来做饭,伺候公婆两个,一个不注意就要挨打挨骂。唉……是个可怜人。”
“他们家那个院子,都是她种的花,可漂亮了!就是院子里经常只有她公婆打她骂她的声音,后来生了孩子,就多了孩子的哭声。我们听着都揪心。不过她一向见人都笑盈盈的,怎么突然想不开了呢?”
“她那肺痨鬼男人就跟她生了个女儿,没两年就走了,后来公婆觉得是她害自己家绝了种,打起人来更狠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吃完饭,他们还在打人,听那边孩子都快哭厥过去了,就赶紧过去劝,那场面惨的呀……后来去医院救了半天才活过来,脸蛋也毁了,回来还得被公婆骂浪费钱。但就算这样,她看见我们,还是笑盈盈的模样,一点都不会生气和委屈一样。”
……
各种报道里面,街坊邻居的采访很多,所有人对秋嫂的印象都非常好,反倒是她那对公婆,恶毒得旁人都看不下去。
也有人曾经对秋嫂伸出援手,给她钱让她回家去,秋嫂每次看到对方拿出来的钱,都会失神很久,最后苦笑着将钱推回去。
“其实我有个外甥过来探亲,很喜欢她,我那时候想说她要是回不去家里,就跟我外甥走得了。我外甥家里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总不会像那家人一样,亏待了她。可惜她不肯。”这群鬼里面竟然也有当初帮助过秋嫂的人,说着叹了口气,“她说她被卖到这家里,就是这家的人了。家里弟弟缺钱结婚,公婆都留了她家的地址,她现在跑了,是拖累家里人……”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听起来依旧令人唏嘘不已。
余淼和顾修泽都沉默下来,祝有为则是已经忍不住为这素未谋面的可怜女人抹起了眼泪。
常举纲却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来的:“那她后来又是怎么死的?我看这个新闻的日期,已经是他们家签完合同之后的事了吧!这听起来跟拆迁没什么关系啊!”
虽说他是后来才跳槽来的这家公司,可不是他们的锅,他们公司才不背!
“还没说完呢!”老头鬼瞪了他一眼,一脸凶横,“你这人怎么回事,老打断别人说话,尊老爱幼懂不懂啊!”
常举纲缩缩脖子,欲哭无泪:“您说,您说。”
老头鬼这才气顺了,哼道:“怎么就跟你们没关系?要不是你们搞什么拆迁,又说什么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不让她公婆多领两个人头的拆迁款,他们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他说话絮絮叨叨,夹杂着各种私鬼情绪,又说一半藏一半的,一旁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接话替他把事情说完。
原来二十年前,常举纲跳槽的这家公司开始收购的时候,其他家还在犹豫,秋嫂的公婆两个一听有钱拿,立刻就同意了。
那时候的拆迁政策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但一个人也能分到几十万,世纪初的几十万啊!那可比现在值钱多了,好些人一辈子都攒不到那么多钱。
那公婆两个死了儿子,也没法再生,就指着拆迁补偿过下半辈子,自然是积极得很,甚至还帮着他们公司劝说其他人。
结果等所有人都同意了,也在合同上签了字,他们却忽然闹了起来。
“那时候我还活着,就看他们坐在那边办事处门口哭,说什么骗子、说话不算话之类的,吓得我们,还以为合同上有什么问题呢!一问才知道,他们拉着秋嫂和她女儿,去找人家问拆迁补偿的事情,想要多领两个人头的补偿,却被人家拒绝了!”
常举纲忍不住开口:“这不可能啊!我们公司那时候给的条件还是很丰厚的,只要是同一个户口本上的,都是直接按人头补偿,我们文件里面都有户口本的复印件的!”
老头翻了个白眼:“不都跟你说了,秋嫂是买回来的!哪里来的户口本!”
那公婆两个可不想让一个外人来分自己家产。别说秋嫂生的是个女孩儿,即便秋嫂生了个男孩儿,他们也没打算让秋嫂上自己家的户口本,只打算上那男孩儿上。
两公婆算计得一清二楚,可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等到快分拆迁补偿了,才发现来不及了。
他们儿子都死了,想让秋嫂补上当初的结婚证都不行。
平白损失了一百来万,两公婆气得几乎吐血,越看秋嫂越觉得生气,离开这里之前越发变本加厉的打骂使唤她,秋嫂却仿佛早已经习惯了,只是一味的逆来顺受。
所有人都以为秋嫂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等熬死了这刻薄恶毒的公婆两个,才能得到解脱。
但没办法,他们已经竭尽所能的帮秋嫂了,人家自己不领情,他们也不可能硬把秋嫂拖走。感慨之余也有些怒其不争,气秋嫂心肠太软,都这样了,还想着自己那群丧良心的家人。
这里的住户陆续签了合同,拿了钱另外买了房子搬走,只剩下一些念旧的老人家还在这里,说话的这个老太太就是其中一个。
秋嫂其实很早就跟着公婆搬走了,老太太偶尔也会想起她,觉得这个姑娘怪可惜的,但随着日子一点点往后推移,对她的印象也逐渐稀薄。
直到那天清晨。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再过一天,施工队就要来了,老太太的儿女过来接她离开,一行人收拾完行李,用三轮车载着往外走,老太太就坐在三轮车的车斗里。
眯着眼睛最后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老太太脑海里莫名总是闪过秋嫂笑盈盈的脸。
老人家总会对一些事情有莫名其妙的预感,恰好这个时候路过秋嫂他们家的房子,老太太福至心灵般转头,就看见了那令她久久不能忘怀的场面——
原本用铁链锁起来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正对大门的主屋,洞开的房门里面,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挂在房梁上,随着清晨的微风微微摇晃。
老太太现在还记得,母女两个被放下来的时候,本该狰狞的脸上,却是跟平常别无二致的和善笑容。
这人世太艰难,或许她们早就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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